当然,我从没把杀了那三个坏蛋的希望寄托在这帮河盗身上。无论在什么朝代,被众人不要命保护在身后的,都是那些坏人。为什么呢?因为人家有钱呗!都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些坏人都有钱,自然有人愿意出头,替她们挡灾。你见过那本小说上写过,一个大大的坏蛋,被一群不起眼的路人甲乙丙丁给干掉?所以,我根本就没这么想过。
百里千耀淡定的看着我,突然牵起我的手就往外走。“既然老板娘如此担心,不如现场观摩一下。”
环绕许世府一圈儿的小河,就是来源于曲始河,流经整个许世府后,又转到外城,成了护城河的水源,再之后流进曲始河。当初施家先人故意引来此河水,目的就是希望后代有始有终,取福禄久远有出有进的寓意。
河水的进口处,就有家丁把守,有河工看护整理,所以平整的水面上没有一丝遮挡物。为了防止许世府家丁看到我们,被怀疑河盗之事与我有关,也是为了防止太近距离被河盗误伤。百里千耀并没有准备船靠近,而是带我来到一处隐蔽的非仓库旁,静静得等待着。
因为我们是有准备一直在注视的,当第一艘河盗船偃旗息鼓悄悄驶入之时,第一个发现他们的就是我。
我兴奋的拉着百里千耀的手臂,再小的声音都难掩兴奋。“千耀!千耀!来了!来了!”
百里千耀点头做回应,眉心微微拧着,一双用力眯起的细长眼静静的注视着船只。用心计算着什么,并没有开口告诉我。
紧接着,一艘又一艘河盗船只驶来,细细数着朦胧中的影子居然有七艘。最大的那只战船,虽然没有挂旗号,我却能清楚的认出来。“武不然?潇丝宫竟然也来了?”
在看到潇丝宫的船之时,百里千耀微拧的眉头才放松。七艘船上面最少有一千河盗,还是搞突然袭击,他们的胜算也不小!
“武不然在道上是出了名的义气,这种对抗官府的大活动,他怎么可能不来呢?”百里千耀自然的回答着我,将兴奋到上串下跳的我逮回仓库内。战火马上就会染红许世府,除了这里再也没有安全之地。
就在百里千耀将我拉进仓库的下一秒,就听到许世府守门的家丁合着兵器碰撞的声音,大喊着。“哪来的贼人?连许世府都敢闯?”
然后,就再也听不懂到底都喊了什么,只知道各种兵器碰撞在一起,各种人声喊着乱糟糟的话语,相隔不远的许世府,瞬间炸开了锅。有些兴奋的趴在窗子口看,心里却是郁闷这个时代为什么没有炸药和炮弹?如果有的话,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直接轰进去多好?该死的人都死了!
该死的人都死了?想到这里,我突然一个激灵,猛地抓住旁边观看的百里千耀,眼睛瞪大如铜铃,大声吼着。“千耀,坏了!我忘记想办法把仙儿和表哥支出来。这么多坏人冲进许世府,若是伤了他们怎么办?不行!不行!你赶紧安排船,我要进去救他们。”
人人都说,世界上最善变的动物,就是女人。此时的百里千耀终于这句话,到底有多贴切。
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制止我愚蠢的行为。漂亮的长眉深深拧起好似麻花,用同样大的声音吼道。
“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你出现,以后要怎么办,你想过没有?我不知道沈逸仙和许世洛泽在你心里到底有多重要。但是我知道,他们是沈傲霜和许世清斐心头的宝,就算她们死,她们都会保护他们不会有一点事儿的。所以,你那里也不许去,给我老实呆在这里。”
我看着平日严谨之人突然变得严厉,却不受理智控制用力挣扎着。我知道我愚蠢,我知道我笨。明明昨天就开始安排一切,事情都在计划之中。可是为什么我偏偏把两个最重要的人给忘记了?
当然也知道百里千耀说的话没有错,却不能放下心不去管。如果他们两个因为我而受到什么伤害的话,那我还有什么勇气活下去?
“千耀!你放手!沈逸仙是我唯一的亲弟弟,我不能看着他出事。许世洛泽是我最爱的人,我更不能看他有事。我不管什么以后未来,我只知道,我要看着他们没事!”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疼在我的右脸,我终于安静下来,不敢置信的看着,突然动手打了我的百里千耀。
“老板娘,你只是这个行动的策划人,我才是执行这个行动的负责人。所以,你现在只能听我的。我不管里面的人都是你的什么人,我只知道,你是我的什么人。无论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都不会让你去以身犯险。”他的话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传入我的耳畔。
这一刻,被他用力打过的脸颊还在疼,心底却多了一丝酸酸的东西。在这东西蔓延在我心中之时,百里千耀用力抱紧我因为害怕而微微发抖的身体。
贴在我的耳畔,低声呢喃。“我知道自己的爱,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我和其他男子不一样,无法做到小鸟依人,无法抛弃事业为你洗手做羹汤。更是无法强大到,可以独自撑起一片天空,为你遮风避雨。可是,我的爱同样货真价实到,可以为你放弃生命。宁愿你恨我,我也要做对的选择。”
恨吗?如果因为百里千耀的阻止,沈逸仙和许世洛泽有一点事儿,我都会恨他。因为,他们两个在我的心中,不仅仅是爱情的代名词,更添加着一丝难以割舍的亲情。两种人类最深的感情参杂,就应该明白我到底有多在乎他们。
可是,在百里千耀紧紧拥住我,那消瘦却执着的怀抱中,为什么我的心中会弥漫一种酸酸的感觉?那种感觉,似乎带着可以融化一切柔软,将我紧张焦躁的心一点点平复,甚至在不自知之时,我已经伸手环住他纤细的腰身。
“既然知道我会恨,你就不该拦住我。”说完,张口用力咬上他的肩膀,直到腥甜的血液弥漫在齿间,我还是没有放松下来。
仓库外,许世府闹腾得更为严重,随着那些杂乱惊天动地的打砸呼喊之声。我的牙齿就更加用力,几乎深深嵌入百里千耀的肩骨。然,谨慎固执的百里千耀始终都没有一丝放松,就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瘦瘦长长的胳膊将我紧紧箍在怀中,任由我发泄着心底所有担忧与自责。
突然,来自许世府的喧闹停止。早就因泪滴而朦胧的双眼遥看许世府的高墙,终于松开牙齿不再凌虐他细嫩的肩肉,抬头对上百里千耀同样不解的眼眸。
“这么快就结束了?”不管是胜是败,都不应该这么快就结束。许世府内,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故,才能令双方均停下打斗?
百里千耀握着我手腕的长指坚硬如铁钳,牢牢将我栓在他身边向外走。紧紧纠结起的眉心,同样是担忧,肯定的回答。“不会这么快。”
我们刚走出仓库的门,就撞上自家的探子。这批探子虽然没有可能与赫连家多年培养的精英相比,但是收集一些普通小道消息,倒是很快很准确。
此时,见到我和百里千耀也顾不及行礼,四处张望确定周围没有人,上前小声回复道。“兔子(猎物的代称,现在指的就是我吩咐的目标沈傲霜。)已跑,兔仔被俘。”
最后四个字惊得我目瞪口呆,死死拧起眉毛,一把抓住探子的胳膊,吼道。“沈逸仙怎么了?被谁抓到?有没有事儿?该死的!他有恐女症!”
许世府内虽然贯穿小河,却都不是很宽很深的。所以,河盗们自进入许世府开始,就下到陆地打斗抢掠。这也就给了在许世府中央庆生的人们逃跑的机会,自然也就给了我的人进去打探的机会。就像这个探子,他就是半途混进去,趁乱打探消息之人。此时,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许世府都发生了什么。
听了我关心的话语,探子马上详细汇报。“自河盗攻入许世府,最先被官兵保护起来的就是沈傲霜,而许世清离和沈逸仙一直跟在沈傲霜身后,属于第一批被保护撤离人群。潇丝宫的河盗率先打进来,本来沈傲霜的队伍都快走出门口,不可能与之相遇。却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沈逸仙忽然突破人群向回跑,那么多官兵都没拦住他。还没等跑回多远,就被潇丝宫的人抓住,所以许世府内的打斗才暂停,目前正在谈判中。”
长长松了一口气,原来沈逸仙是被武不然抓去了。武不然的队伍里没有女人,而且他是谈判的人质,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才对。
“沈傲霜突然向回跑?是丢了什么东西,重要到他连生命都不顾?”就在我放松之时,百里千耀反倒不解起来。他是一个合格的商人,却懂得金钱永远都不会比生命重要。
探子摇摇头,因为沈逸仙根本没来得及找到,就已经被潇丝宫的人抓去。所以具体是找什么,他也不得而知。想了想,只是犹豫的回了一句。“因为距离太远,属下只听到沈逸仙和沈傲霜说,要找什么帕子……好像是这样!”
“帕子?”我猛然转头看向已经安静的许世府,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能让小侯爷沈逸仙珍爱胜过生命的,除了小恶魔给他的那个,擦了我汗水的帕子,他能有什么不能丢失珍贵过命的帕子?
百里千耀见我脸色明显变得苍白,马上就明白过来,这个帕子一定和我有关系。在这样紧张的关头,我唯一的弟弟因为我的帕子而被河盗抓住,就算他绑住我,也不可能阻止得了我。
深深叹口气,细长的手指仍旧紧紧拉着随时可能失控的我,决然对探子吩咐。“按三号方案执行下一步。还有……把花船开过来。”
这个世界的花船并不是那种女营生的场所,而是重大节目庆祝所用,装满鲜花备有酒水纱幔赏月的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