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涟妖挑了挑细眉,同样连想都不用想就否定我的话。“你是郡守的表弟妹,参加个宴会而已,还需要什么身份?”
封涟妖也知道我娶了水凌澈?呃!好吧!容城滕衣把我们婚事办的那么隆重,封涟妖想不知道都不可能。多余的话我还是不问了,挑正事儿说吧。
看着笑容邪恶的封涟妖,我也不拐弯抹角,免得被这性格古怪的妖精,顾左右而言他给糊弄过去。“你一定要我去参加那个宴会,到底什么目的?”
封涟妖放下手中把玩的玉坠,看向郡守府的方向,一副看戏的神情,慢慢回答。“因为,今日郡守府的主客,是一个你必须要见的人。”
“谁?”我必须要见的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又知道什么?
封涟妖倾城的俊颜仍旧保持着邪恶的浅笑,眯着漂亮的丹凤眼,轻轻说了两个字。“米惑!”
不想去郡守府参加宴会的另一个原因,当然是因为不想看见即墨夜非。可是,我在听到米惑这两个字的时候,什么事都不能成为我前去的阻力。
夕阳还未褪尽,盛装之下的我就带着水凌澈前往郡守府。理由无它,自然是带着水凌澈回婆家探亲。
水凌澈虽然没拒绝我突然的提议,却是一直都闷闷不乐,直到坐上马车他一个字都没说。
难得涂脂抹粉,我觉得整张脸都不像是自己的一般。大夏天的,又穿了一身奢华的罗裙,即便握着团扇用力摇,仍旧觉得无比闷热。大敞着马车两侧的窗帘,微微送进的夜风没有起到一点安定心神的作用。
“凌澈,你身体不舒服?”我心烦意乱的猛摇团扇,偶尔侧头才发现水凌澈在发呆。
水凌澈摇摇头,目光盯着我一直猛摇的团扇,还是没说一个字。那扇面虽然画了一副美男图,但也没什么值得他这样看的吧?
“这是怎么啦?谁惹我的凌澈不高兴啦?小嘴儿都快撅上天啦!”将团扇送到他面前,我讨好的摇着。
水凌澈抓住我握着扇子的手,柳叶目微垂,轻声问道。“夫人,我不想去看姐姐,你陪我去戏班听戏,好吗?”
水凌澈和容城滕衣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怎么突然不想见她呢?我纳闷的看着水凌澈清丽的俊颜,好半晌才能反映过来,犹豫一下问。“你是怕我见到即墨夜非,会心痛?”
柳叶目淡淡扫了一眼我难得华丽的妆容,轻声劝道。“夫人,勇敢不是一定要去直接面对,心痛也不是习惯着就会没事。……您,这又是何必呢?”
“凌澈,你想太多了。我这次主动去郡守府,不是为了私事,确实是有公事。我现在的心里,只有你和青云!其他人,不过就是我生命中的落花,无论我有多难忘,还是要放手任其飘落。”握紧他的手,将自己心底的感悟告诉他。我能这么快恢复,最主要的功劳还是水凌澈的落花诗,是他让我明白,缘起缘灭都要顺其自然。
也是第一次,我说自己的心中有他。
水凌澈惊讶的看着我,一张紫红色的小嘴微微张开,清灵的柳叶目也变成圆形,那副可爱的模样,真的无法用文字形容出来。
我看着发愣的水凌澈轻笑,顺带拿团扇轻轻拍了他的额头一下,大声说。“喂!回魂啦!”
水凌澈这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粉霞晕在脸上,娇羞的问。“夫人可是认真的?”
我肯定的点点头,挑眉霸气的回答。“这种事儿也可以作假吗?凌澈,在你的心中,我就是这么不着调,说话不算数的人?”
水凌澈有些不知所措的捏着自己的衣袖,紧张的模样和当初镇定在我身边醒来的男子,完全是两个样子。“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故意这样欺负人家,很有意思吗?”
“哈哈……”大笑着拉上水凌澈白皙的手,对上他漂亮的柳叶目,终于换了认真的态度开口。“没意思!没意思!凌澈想听什么?夫人我说给你听就是!”
水凌澈借势靠在我的肩头,软言细语中透着甜蜜的幸福。“夫人想说什么,我就喜欢听什么!”
“嘿嘿~~~好吧!那我可就说啦!从前有个山,山里有个庙……”环住他的肩膀,我又开始不着调的胡说。
水凌澈唇畔一直含着淡淡的笑意,听我翻来覆去说着没营养的废话。终于,我说够了废话,才顿了顿,开始说正题。
“凌澈,你已经嫁给我为夫,我自然会好好对你。只是,毕竟我和青云才成亲月余,若是现在就跟你在一起,他的心里会难受成什么样?青云已经接受你,娘还在慢慢适应,咱们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我希望你明白,我的心里有你,以后也会有你。只是现在,我不能要你!”
水凌澈抬起清凌凌的眸子看向我,淡淡而笑。“我已经嫁给夫人,就永远都是夫人的人。至于夫人什么时候想要我,只要夫人觉得合适就好。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还有什么好急的?”
对上水凌澈清澈的眼瞳,我才知道善解人意还有另一个解释。那就是――如水一样的温柔,如水一样的滋润,如水一样的渗透。这样一个清澈的男子,任谁都不会不为之所动。
郡守府今晚四处张灯结彩,不是过节却比过节更加热闹。到处是锦衣华服的美女俊男,每个位置都是大有来头的商贾大官,难怪封涟妖一定要让我来。
自出门就一直心神不定的我,根本没有心思去交际应酬,只是漫不经心看着这些男男女女,和水凌澈坐在主桌魂游天外。
宴会即将开始的时候,容城滕衣带着古楷昊陪着另一对俊男美女登场。瞬间,整个大厅内人声静寂,皆把艳羡的目光投向从偏门进入的四个人身上。
而我,只是用眼睛冷冷的打量这个世界的米惑。
仍旧是她从前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仍旧是她从前傲人的身高和曲线,仍旧是她从前宛若出谷黄莺的银铃之音。若说米惑有一点变化,那就是穿在她身上的衣服,对比前世一身纯白婚纱,这身褐色官府衬托的她更加英气逼人,美得男女通吃。
“下官(草民)参见米尚书大人!容城郡守大人!”就连我都被水凌澈拉起来,向迷惑和容城滕衣行礼。
“这是滕衣的家宴,大家毋须多礼!”米惑唇畔勾起一个倾城的笑容,坐在上位对大家高声宣布。
随着大家站起身,坐回原位的时候,正好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今日主宾米惑。或许是前世第一次见她,对她的印象就是负分,此时我看着她那张颠倒众生的脸,怎么样都无法生出一丝好感。
而她身边坐着的,自然就是情郎许世洛泽。转头再看许世洛泽,虽然他平时也总是唇畔含着淡淡的温柔微笑,然而今日的他,笑容中却对了几分发自心底的开心。俩人往那儿一坐,毋须任何一点装饰,活脱脱就是一对金童玉女。
“这是我表弟水凌澈,这是我弟妹施婉韵!”容城滕衣向米惑一一介绍主桌客人,介绍到我们这里的时候,顿了一顿,根本没想到我们会不请自来。
许世洛泽看了看我们,贴近米惑的耳畔说了什么。米惑饶有兴致的看着我,唇畔的笑意增添三分。
垂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握紧,脑海中不停翻涌的都是他们结婚时,站在代表圆满的十层大蛋糕前,共饮喝交杯酒的画面。心痛到直颤,理智一点点飞离脑海,只留下残破的回忆断续放映。
“夫人,你不舒服吗?”这次,换水凌澈担忧的问我。
我摇摇头,将自己无法控制的目光垂下,只是盯着桌上的酒杯发呆。我知道自己再继续想下去是不行的。这样傻傻的恋着只是外型相似,却根本不是爱人的人,根本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可是,每次面对许世洛泽的时候,我就是无法控制乱跳的心。他,已经成了我的心魔。
身边的人说了什么,我已经完全听不到。旋窝一般的回忆,带我穿越两世,面前出现的,只有表哥温柔的笑脸,和抱着我尸体失声痛苦到晕倒的最后回忆,两个不停重叠反复的画面,互相编制紧密纠缠,让我痛苦到连呼吸都不能。
“锵……”就在我最痛苦的时候,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高亢的琴音。并不是很好听的声音,将我游离的思绪唤回。
抬头看向绿纱内抚琴之人,不用猜也知道一定会是封涟妖。除了他,还有谁可以抚出这样与众不同的琴声?那爱也缠绵,恨也果决,恋也妖娆的曲子?
这里是郡守府不是碧烟巷,封涟妖是来献艺不是来竞卖。所以,这次遮住封涟妖的绿纱不是半透,那厚厚的一层只是模糊的映出一个纤细的男子身影。虽然看不到封涟妖,却能感受到他一直盯着我邪魅的微笑。
大厅内原本的热闹,因为封涟妖的出现静下来,无论有没有幸听过他琴声的人,都因为他的大名闭上不停阿谀奉承的嘴巴。
“锵……”又一声调弦之音过后,若流水清澈的曲子自绿帐之内飘出。这首曲子我知道,叫《秋季》。
当然,这首曲子吟咏的,不是一个简单的季节更替。秋季,是这个世界神话中的一个仙女。在天界掌管硕果丰收的秋天,是四季女神中最厉害,神力最高强的仙女。
有一年,四季女神到人间降魔,秋季仙女被狸猫精暗算,奄奄一息的时候,被一个凡人男子金然所救。和很多俗套的神话故事一样,秋季爱上金然。但是仙凡有别,秋季若是要和金然在一起,就必须舍弃神力,为金然堕入凡尘,永世不可再修仙。
就在秋季准备舍弃神力,和金然厮守短短百年的时候,金然被狸猫精抓去。秋季追至阴阳山狸猫精巢穴,发现金然已被妖精吸食净阳气奄奄一息。愤怒之下的秋季没有控制好自己的神力,一招毁灭阴阳山所有生灵,犯下滔天大罪。
九十九道万劫雷劈下,秋季的神力被一点一点销毁,魂飞魄散前。她护着已成魂魄的爱人,即便天雷焚身也不肯放手。
金然直到这时才知道,秋季原来是天上的四季女神。看到秋季为救自己引来万劫雷,他舍身为秋季挡下最致命的第九十九道天雷,代替秋季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