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青云越听越震惊,最后皱起眉头,问。“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水凌澈的红贞为什么会没?难道……是他自己曾做过什么,怕被人发现,所以才诬赖给你?”
这种可能,我当然也想过。可是想到,即墨夜非为水凌澈做过的保证,和那日看到他的表现,我就自动将这个怀疑打消。这件事,只怕他和我一样都是受害者。“应该不会。水公子出身名门,又知书达理,应该不会做出这等辱没名节之事。我相信他,应该和我一样,都是受害者。”
“他……这般好吗?”没想到一句话,花青云就想歪了。有些受伤的神情,轻声问我。
我赶紧抱紧他,坚定的承诺。“他再好也不是我的人。青云,你不用多想。以后,水凌澈就住在咱家,我对他怎么样,你可以监督。如果我敢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你想怎么罚我,不不不!你舍不得罚我,我自己罚自己好了。他只是暂时在咱家挂名,你不要放在心上。好不好?”
花青云柔顺的点点头,良久之后,长长叹气补充道。“娘那边可就由不得你这样糊弄。你要好好想想怎么对娘说,她的身体不好,你可别再把她气犯病。”
他这样为我着想,也就是不生气了?
我放开手臂,看着他逐渐恢复血色的脸颊,认真的保证。“请长官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花青云白了我一眼,拉着我的手,陪我一起去找娘解释。
就像花青云说的那样,娘绝对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她这个人,什么都可以不计较,唯独在花青云这个女婿身上,她用尽了所有心思。可能是对比自己曾经的遭遇,她才会这般疼爱一心爱我,什么也不求的花青云。
在我将事情重复说了一遍,花青云又跟着做出无数保证以后。娘才肯点头,对我要求一大堆东西以后,才同意后天出席我和水凌澈的婚礼。
两天之内,我去了两趟郡守府,就连礼服都是容城滕衣为我准备好的。让我去试衣服其实是次要,主要还是为了培养我和水凌澈的感情。
经过这么多风波以后,我和水凌澈原本就没有的感情,还怎么可能发展?不过就是他看我无语,我看他别扭而已。
即墨夜非带人给我们俩送礼服进来,见我们俩各自端坐在一侧,眨了眨深紫色的眼瞳,笑着打破僵局。“喜服送来了!你们俩要不要现在穿了就拜一次堂?”
我看了一眼还是熟悉银衣的即墨夜非,从上到下仔细的看了一遍。怎么看都觉得他越来越美,就连从前看不顺眼的满头小辫,现在都觉得打从心底喜欢。
不由得放柔声音,回答。“衣服本就是按我们身材尺寸做的,不会有什么问题。你看过就好,我不想试了。”
即墨夜非转头看了看水凌澈,水凌澈却是仍旧处在失神中,根本不知道他带人进来。无奈的摇摇头,看着水凌澈的眼神有着诸多包容,转头吩咐小厮。“陪表少爷进房试喜服。”
小厮领命,带着一直回不过神来的水凌澈下去试衣服。
屋内少了其他人,即墨夜非自然的坐在我身边,轻声说。“管家婆,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多想也是无意的。不如就接受凌澈,他是个好男子,等你们相处久了,你自然就会发现他的好。”
听了他的这番话,我是说什么都忍不住心底的痛楚。转头认真的看向他,不加思索的问。“夜非,看着我迎娶别人,难道你不心痛吗?你这样撮合我们,真的是出于真心吗?”
即墨夜非一愣,深紫色的眼瞳闪过复杂,最后却是避开我的目光转向他处。“错过的东西再美好,也是错过了。管家婆,你现在要做的是珍惜眼前人。”
“你明明知道,我根本不爱水凌澈。”我抓起他的手腕,强迫他和我对视不再逃避。
即墨夜非静静的看着我,一会儿才劝道。“与花青云第一次见面,你就爱他吗?如果你不给他机会,怎么可能让他住进你的心里?既然有缘分相遇,有缘分相守,你就该给凌澈一个平等的机会。不试过,你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到底爱不爱他?”
我拧紧眉头看着即墨夜非那张妩媚妖艳的脸,毫不给彼此机会的开口。“你明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为什么支持他嫁给我?甚至,你比容城滕衣还积极,希望我们夫妻和睦?夜非,我真的搞不懂你,明明你的心里有我,为什么还要亲手把另一个男子推给我?这样做,你的心不会痛吗?”
听了我的话,即墨夜非用力将自己的手腕抽回。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手腕,仿佛我的体温烫到他一般,用力的捏住,平静的回答。
“错过就是错过。即便我和滕衣没有未来,我们也已是不可能的。就像你迎娶花青云一样,我除了真诚的祝福以外,什么都不能做。管家婆,凌澈和你想的不一样,我比你更了解他,所以才笃定你会爱上他。只有你们幸福,我才能没有愧疚。”
听到这里,我突然觉察出一丝希望,忙追问。“愧疚?你为什么要对我们愧疚?”
深紫色眼瞳看着我,慢慢回答。“如果不是我,你和滕衣不会有相识的必要,就不会夜宿在郡守府,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你和凌澈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无论你们谁不好,我都会和你们一样感同身受。所以,就算为了我,你们都要幸福。管家婆,你能答应我吗?”
原来,他心底的愧疚竟然为了这个。我看着即墨夜非,唇畔溢出苦涩的笑容。
从前,总以为我和即墨夜非是同类,我们能玩到一起,能说到一起,有着相同的爱好。可是,直到今日我才知道,他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我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很重感情,而他,比我更甚。甚至到,不惜忍受心痛,将我和别的男子推到一起。
即墨夜非啊即墨夜非!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什么什么都能忍受?哪怕,我们的幸福会碎了你的心?
我无力的双手撑在桌子上,低垂着头掩盖心底的异样,长长的发丝划过,遮住我同时滑落的泪水。
在天钺王朝,一个女人娶小侍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除了正夫以外,就算是侧夫进门,也不会有多隆重。
但,水凌澈这个名义是郡守表弟,实际是容城滕衣亲生胞弟的男子成亲,有多隆重是可想而知的。就算我一直持消极态度,婚事全权由容城滕衣操办,还是风光无比,排场胜过我迎娶花青云时数倍。
这一日到来的宾客,有很多都是我不认识的,既然都是冲着容城滕衣的面子,我也懒得搭理。好几个媒公前跑后颠张罗着各种规矩,我们俩是没有一点笑容,听话的木头人,人家说什么我们做什么,搞的媒公说什么佳偶天成等喜词的时候,自己都觉得亏心,越念声音越小。
据说,水凌澈的父母早亡,水凌澈从小就是在容城滕衣家长大的,容城滕衣的父母也已经就去世。今日高堂上,只坐着同样没有一点喜色的娘接受跪拜,另一边是做为正夫的花青云,他要是能笑出来,才有鬼呢!所以,这一桩喜事办的相当‘严肃’。把所有宾客看的直皱眉,暗地里猜想什么,可想而知。
一切繁复的程序结束,我和水凌澈被送入洞房。还是相对无言坐在一起,看着跳跃的龙凤红烛呆呆得各想各的。
“水凌澈,无论你相不相信,你消失的红贞,真的与我没有一点关系。”好久后,我还是忍不住开口说。
他原本水灵清澈的俊颜,在今日一袭红色喜服下映衬的娇媚起来,那双如柳叶一般的美目阴阴低垂,紫红色的唇瓣儿似乎涂过胭脂,呈现出诱人的艳红。工整挽起的长发,两条红色的发带吹在长发之中,明明应该很精神的新郎官,却是痴呆呆的坐在喜床上。
听了我的话,他动了动僵硬的唇瓣儿,似乎好几天都没说话的嗓子,张开之时试了几次,才能勉强发出声音。“我知道你不是心甘情愿娶我,却不能接受你的不负责任。施婉韵,我只要你一句话,只要你承认是自己犯错,是你自己一时冲动才要了我。我马上同意与你合离,彻底退出这根本就不欢迎我的施家。”
这一天下来,我们三个人的态度是什么样,他怎么会不知道?这里从上到下所有人,没有一个是欢迎他的。他都知道!可是,他丢了名节,丢了身体,若不要一个说法,他就是死都不甘心。
合离吗?我比他更想。只是,这说不清道不清的关系,他要我怎么给他一个说法?说我真要了他?我根本没有,明明很确定那一夜的男子不是他,我又怎么可能承认出口?
“水凌澈,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圈套。我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也仔细分析过。最可能之人是古楷昊,只是暂时找不到他的这个动机。因为,你嫁给我,他就多一个敌人。可是,郡守府之内除了他,不应该有算计我们的人。所以,我现在无法给你一个答案,也无法认下不是自己做过的事。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会查清楚幕后之人,还你和自己一个公道。”
水凌澈看着我,深思之后却是不相信。“我的要求如此简单,你还是不肯承认?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只好拿一辈子和你耗,反正我的一生已经毁在你的手中。除了认命跟你一辈子,再也没有其他办法。”
“即便,我永远都不能接受你?”他的笃定激起我的叛逆,我挑眉冷声问。
“我已经嫁给你,已经是你的侍。你的不能接受,无非就是不会和我同房而居。你放心!我水凌澈虽不是什么名门贵公子,这点骨气和操守还是有的。你若不给我一个交代,就是你想入我的房,我也不会同意。”没想到,水凌澈知书达理的外表下,也是个倔脾气。
我站起身,看着静坐在床上的水凌澈,肯定的回答。“好吧!看来我们已经达成短暂的共识,接下来的日子,想必谁都不会主动找谁的麻烦。以后在我家,我会让所有下人都拿你当我弟弟一样对待,包括我自己。你需要什么就找青云,他是个善良的男子,不会与你为难,你也没必要为难委屈自己。好了,你休息吧!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