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花青云在我怀中抬起头,看着两个膝盖不停流血,痛到脸色煞白的小厮,还是有些不忍。
我就知道他会这样,也不等他说什么,继续说。“你知道吗?从前我最爱的就是你的善良,现在最头疼的也是你的善良。青云,就算是为了我,求你不要再那么善良,好吗?如果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你叫我以后还怎么安心在外打拼?还怎么能离开这个后宅?”
花青云咬着薄薄的红唇看着我,犹豫很久,终于下定决心开口。“我虽然不认识字,也知道府里还有家法这种东西。欺主加媚主,该领什么惩罚就下去领什么惩罚吧!念你们是第一次,刑法减半,如果胆敢再有下一次,双倍执行!”
“吧嗒!”我在他脸颊上重重吻了一口,真心称赞道。“帅!真是太帅了。青云,我喜欢这样的你。”
“菜园子……还是改回花园吧。婉韵,我以后都不会做不合时宜的事情,不会再给你丢脸。”看着连个小厮相扶走下去,花青云才弱弱的开口。
我却是笑着摇摇头,更正他的话。“勤俭持家并没有错。只是凡事都需要适量!留两个种花,其他种菜就好。只是,以后你别种了,小厮们也别种了。府内多请两个花匠,能吃到新鲜蔬菜也是不错的!这样算下来,成本也比市面上的低。”
“那我闲下来,要做什么呢?”花青云犹豫一下,问。
“学习写字,保养皮肤,学学穿衣,再练练厨艺。这才是一个大户老爷应该做的事,你都要学会明白吗?”我看着他,笑着布置功课。
都到了这一刻,花青云自然是明白我的苦心。他现在的身份,不可能再帮我做小二的工作,别的他又帮不上忙,就这样闲下来。现在,他除了真正的做一个后宅男人,当好一个老爷为我主持好这个家以外,真的什么都帮不上我。
不自觉叹了一口气,回答。“你放心吧!我会努力做一个合格的老爷,不会再让你操心了。”
爱怜的抚上他消瘦的肩膀,他此刻的心情,我能明白。他此刻就像电视剧中,古代那些村姑突然变成贵族夫人一般,那种自卑和无所适从,我都能理解。
有些心疼他的不适应,我劝道。“青云,在别人眼中你是什么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给自己信心,你要相信你自己能做好。什么样的你,我都很爱,也会一直爱下去,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懂。”乌溜溜的大眼睛对上我,满满的感动。
我想对付许世清斐的意图已经很明显,梅贺年白痴到自己给自己挖坟墓,许世清斐不会管她,但是其他人,我想动就不会那么容易。当初的计划一变再变,效果都是不佳,就这样将计划耽搁下来,几日来毫无进展。
花青云用家法惩罚那两个欺主又胆大魅主的小厮,家里顿时平静很多。就连伺候花青云的小厮谷雨,都小心翼翼很谨慎的陪着他。府内终于暂时安宁,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最近两天天气都很不好,阴雨绵绵一直凄凄沥沥的下个不停,晦暗不明的天空半阴半晴,窗口的雨帘淅沥沥的滴答,户外活动只能一律停止,我和花青云就窝在书房认真学习。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青云,赶明我们也在院子里种几棵红豆树好不好?待果实成熟,你就摘下送我。然后……嘿嘿!”看到花青云抄写的字帖上有这首诗,我就眨着眼睛不怀好意的笑。
“然后,煮成红豆汤,对肠胃好。”花青云歪着头,想了想,很认真的回答。
忍不住翻个白眼,我家花青云就是实用型的。“当然不是煮红豆汤。青云宝贝啊!我知道一种非常好玩的东西,就需要这种小小的豆子,你想不想试试?”
花青云看到我的表情,就知道我说的好玩东西,绝对和欺负他有关。脸颊红了红,柔声回答。“这才午后,你就不能正经点吗?好端端的一首情诗,居然被你联想到欺负人,如果作者听到,一定会哭的。”
食指抬起他尖尖的下巴,挑眉问。“他哭不哭我不知道。不过,你既然说到欺负人,我倒是觉得,这首诗真的很合适。不信,你仔细听着,感觉着!”
花青云乌溜溜的大眼睛闪过一丝好奇,在他还来不及反映的时候,我就开始小声的叨念。无论他能不能听见,我都故意说得更小声,直到……他主动贴上我的耳畔。嘻嘻!计划成功!
我揽着他的肩膀看向窗外,滴滴答答的雨点粘成暧昧的丝线,你追我我追你的感觉,就像有情人的心思。
“夫人!郡守府送来书信一封。”门童敲门而入,将一封书信放到我的书桌上。
郡守府来的书信?这样明确的名头,该不会是即墨夜非送给我的。那么,会是容城滕衣吗?
急忙打开一看,还真是容城滕衣给我发来的,邀请我今夜去郡守府饮宴。
花青云见我拿着信深思,问。“发生什么事?”
我看着他摇摇头,不清楚容城滕衣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郡守请我晚上去吃饭。我和她从来没有交际,信上也没有任何宴会的名头,摆明就是只邀请我一个人去。该是想和我建立什么私交吧?只是,她为什么突然想和我拉关系?”
花青云同样不解的摇头,这种事他更是想不明白的。
论财力,我不过是个刚起步。论势力,一个商会会长也不是什么高官。论能力,呃!我感觉我还是真有的。
不管容城滕衣为什么请我去赴宴,这一趟我都必须去,能和郡守搭上关系自然是好,不能搭上关系,就当是看即墨夜非去啦。
傍晚,雨不但没停,反而变大。花青云为我整理裙摆,有些不满的碎碎念。“郡守大人也真是的。请人吃饭也不看看天,这大雨滂沱又赶上黑天,万一马车陷在哪里,淋湿生病怎么办?”
我看着紧张的花青云,摇头而笑。“我又不是纸糊的,哪里像你说的这般孱弱?好啦!你放心,郡守府离咱家不远,我保证快去快回,小心谨慎不会淋到雨的!”
花青云还是不放心,给我穿了两层厚厚的衣裙,一直叨念个不停,我只好将全部精力都用来向他保证,也来不及看看自己,就随着他出门。他亲自拿纸伞送我上车,一直到我出了府门看不见,他才回去。
直到这时,我才有时间看着自己一身红红绿绿的衣裙,无奈的摇摇头。他的品味,无论我怎么教都是不见长啊!把我打扮的像只飞错油漆桶的布娃娃,这个样子去见郡守,还不得被人家笑话死?
无奈之下,我只得绕路先去成衣铺,买了一套碧色的衣裙配了一条水蓝色的外搭。换好后,才命车夫赶去郡守府。这样一折腾,我明显就迟到。
赶到郡守府的时候,容城滕衣和三个男子已经等在湖中雨亭内。我疾走几步行礼,万分抱歉的告罪。“民女施婉韵拜见郡守大人!雨天路滑,民女让大人和三位公子久等啦!”
容城滕衣在我还未着地的时候,就扶起我。不见死囚狱时的深情,也没有公堂上的严肃,这会儿温和的样子,更为她的美貌添上几分神韵。“婉韵为何行此大礼呢?你与小非是至交好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若不是新官上任事情太多,早就该请你来聚一聚。来来来!别客气,请座。”
说完,就一手拉着我,两个人并排坐在桌前。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看清楚。桌上三个男子,两个我都认识。一个是她的正夫,沈傲霜的亲侄子古楷昊。另一个,就是深紫色眼瞳,一直望着我媚笑的即墨夜非。
第三个男子,我就从来都没见过了。他,一身水蓝色的长袍,腰间束着碧色的宽腰带,长发半 妩媚又不失风度。淡淡的长眉,柳叶形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紫红色的薄唇。满脸的书生气,温文尔雅的模样,突然让我想起陈晓东版的宁采臣。
容城滕衣见我盯着那个男子看,笑了笑,反着规矩介绍起来。“这是我表弟――水凌澈。这位是我正夫古楷昊,这位,就不用我介绍了吧?你们一起做了那么久的买卖,该是不陌生的。”
容城滕衣原名叫水凌云,这个男子叫水凌澈?那不应该是她表弟,该是亲弟弟吧?我胡思乱想着收回目光,对别人家的事虽然好奇,也不至于深究到底。
“水公子!郡君!夜非!”我挨个点头打招呼,看到即墨夜非的时候,那家伙对我飞了一个媚眼,电的我一个哆嗦,赶紧把视线收回来。真是搞不懂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着容城滕衣都不知收敛,他就不怕爱人误会吗?
雨越下越大,滴在湖中激起大大的涟漪,叮咚轻响伴随这来自瓦片的滴水声,竟然奇迹般的宛若奏乐。我竖着耳朵倾听一会儿,对容城滕衣说。
“大人家中宝物甚多啊!就连一个雨亭的屋顶,都是用南玉雕刻精细,排列出天然的乐器形状。只要下雨就会产生仙乐,雨势的不同,乐曲自然就会不同。此等心机和财力,婉韵佩服!佩服!”
容城滕衣看着我,欣赏之色骤然增加,解说道。“婉韵好耳力,更是好见识。我这南玉雨亭建成月余,已请好多客人前来,唯有婉韵一人听声便知来历和道理。好多人还以为,我是把琴师藏在屋顶上了呢!哈哈!”
容城滕衣虽然是夸我,可是她自得的样子,更像是在夸她自己。我了然的笑笑,赶紧回答。“大人谬赞!婉韵愧不敢当。”
古楷昊看我俩热络,双眼隐藏着气愤。如今这一桌,容城滕衣爱即墨夜非,水凌澈是容城滕衣的弟弟,而我又是即墨夜非的人。唯独只把他一个人排除在外,他的心里能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