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注意到了这一变化,本来只是灰沉但能见度还不算差的天空,此时朝下望去景色模糊,因为周围的雾气在逐渐加重。
夏南天有个不好的预感,他看着周围的雾气,渐渐锁紧了眉头。
慈心鬼王一席话直接让其余两人惊出一身冷汗。他说:“没想到一觉醒来,一切都变了。所谓蛇皮罗刹本就是虚妄奸恶之物,只能永远漂浮于黑流之上,来来回回受尽阴寒虚空之苦,永远不得安宁。它们是不可能冲破那座牢狱的,更别提出现在这里。”
听慈心鬼王所言,正是夏南天担心之事。他脸色煞白紧盯着雾气,看样子全身都充满了戒备。还记得蛇皮罗刹尸厉害的地方,不仅体型巨大样貌怪异多端,锯齿样的尖牙能轻松的将一整块船板咬成两截,而且它身上长满了铁皮样的宽大鳞片,根本无法对它造成有用的攻击。于是着急的问到:“这玩意这么难对付,除了那阴寒的河水,它还畏惧什么东西?”
听夏南天的话,像之前也遇见过蛇皮罗刹,可能就是在那条黑流之上。但这却让慈心鬼王产生了更多的疑虑,他看了看身旁的夏南天和前方娄羽迦的背影,问到:“你们之中,有谁犯过极重的虚妄之罪?这罗刹即使漂浮于黑流之上,可是除非遇见同类恶灵,否则它们是不会轻易出现的。”
夏南天对慈心鬼王的话似懂非懂,倒是娄羽迦听见这种说法,立即转过头来,对他们说到:“一定是那两个招来了这邪物,一开始我就怀疑他们的动机。明知道带老大来这里是十分危险的事,还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来了,这不等于害我老大吗。”
面对娄羽迦愤愤不平的指责,夏南天本想劝两句,因为这确实也不能怪别人。就算一早就知道这里的危险之处,他还是非来不可,因为面对这一切他别无选择。
慈心鬼王想了想娄羽迦话中之意,猜测着问到:“那两个?你们是指渡船人吗?他的来历没人了解,但是他至久远以来就往返于深重的黑流之上,并未听说他会招那罗刹攻击。”
这句话倒正中娄羽迦下怀,当即又断定:“那就是墨巫,绝对是他!我一直就怀疑这人有问题,可是老大偏偏还不信。怎么样,现在你该看清这人的真面目了吧,老大?”
“就算是他们引来的,问题是现在又出现这种情况了,可他们并不在这里,这又怎么解释?”
娄羽迦再次表现出一个少年人的样子,不高兴的噘起了嘴,回到:“老大,不是他们难道还是我们两吗,当时渡船上可只有我们四人,所以我敢肯定就是他招来的。”
夏南天赶紧说出自己的想法:“不是他们两,我也并没怀疑我们自己。我只是在想,按照慈心鬼王所说,既然这里的所有秩序平衡已经完全打破,那有可能它们的出现与否,和某人并没有必然联系。也许只是喜好弑杀活物的天性,才让它们一再的反复出现,有这种可能性吗鬼王?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怎么对付它们?”
夏南天神情严肃的警惕着周围厚重的雾气。
“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只有先降落,等这阵过了再起飞,你们觉得呢?”娄羽迦提议到。
夏南天看向慈心鬼王,看他是怎么回复。因为不管秩序混乱与否,他始终是最了解这里的。
慈心鬼王并未反驳夏南天之前的说法,又点了点头:“现在只有先这样了。”
接下来夏南天再次看见奇怪的一幕,面前的娄羽迦趴到这巨型飞兽的耳边,他喉咙里传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只见这飞兽果然有灵性一般,翅膀扇动两下就改变了方向,夏南天明显感到所在高度开始下降,只在心中祈祷那些反叛者没有一路追过来就好。
下降了没一会,飞兽的身体突然一震。幸亏夏南天反应快,迅速趴伏到飞兽宽大的背上,不然从这么高的空中摔下去,就算彻底玩完了。
等大家都稳住身形,夏南天才开口问到:“怎么回事啊?”
“也许蛇皮罗刹尸就在下面。”慈心鬼王代替娄羽迦回答到。
听他这么一说,夏南天和娄羽迦立即朝下面望去。这再一看,不禁各自心中暗暗一惊。飞兽下方不知几时,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铜皮蛇纹,辐射到四周连成一片,直看得人头皮发麻。依这种密集程度,他们还怎么降落?
娄羽迦眼神一沉,对身后喊到:“你们抓好!”
夏南天似乎看出了娄羽迦的用意,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感到身体瞬间再度失去平衡。不仅在心中骂到,怪不得这小子非得认自己当老大,果然有句老话‘物以类聚’,原来跟自己一个性格,冒失莽撞。
“啊!!!”
夏南天不确定这声喊叫是谁发出来的,因为在下降的过程中,不知是不是为了躲避蛇皮罗刹,他只感到飞兽的背脊突然翻了个面,自己瞬间就身体朝下摔了出去。然后只见那些蛇皮罗刹迅速遮挡住了他的视线,根本来不及找寻其余两个身影。
因为突然的失重感加大了心脏的负荷,他感到心脏就快要跳出胸腔一般的难受,一瞬间连呼吸都感到了困难。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头部,本来以为痛苦只是一瞬间的事,结果这过程却漫长而折磨人。坠落所带来的恐惧感受,已经快将夏南天击垮了。
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然而事情总不如夏南天所料。
当背部感到疼痛的那一刻,巨大的冲击使他打开了手臂,来不及再次护住头部,就感到瞬间有水漫过头顶,紧接着心中便是一阵狂喜。就像墨巫所说夏南天这人邪运旺,他感到自己掉到了水里,这才总算又一次逢凶化吉。
夏南天挥动手臂往水面上游去,不仅连他自己都佩服自己,这邪运旺得有点吓人。本来不生一物的世界中竟然会出现一处救命的水迹,而且这水迹与外面的渡河还不相同,并未让夏南天失去感知。
水面似乎已经近在眼前,只要再游两把就可以出去了。这时有几个黑影快速的从夏南天头顶一掠而过,他甚至听到了它们游动的水声。这冷不防冒出的黑影,使得夏南天突然松了口,周围的水瞬间就从他的嘴巴鼻子里钻了进去。
夏南天心里一慌,只觉得身体立马就失去了平衡,再次沉入水下。他心里一阵悲哀,看来怎么都逃不掉一死的命运。一想到自己悲催的遭遇,夏南天大大的叹了口气,而就是这一下又让他有个惊人的发现,原来在这水里竟然也能呼吸。
他再次挥动手臂双脚踩水,竟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不停的在水里游来游去,观察着这处奇怪的水迹。说来也奇怪,按理说涌进身体里的水好像并没进到胃里,而是以某种方式转换成了氧气,被夏南天吸入四肢百骸。
刚才的黑影再次滑过他面前,就是这一下,夏南天好像看见了它们的样貌,看起来就像是婆娑恶鬼。
夏南天赶紧停下划动的幅度,反身向斜上方游去。然而当他看清婆娑恶鬼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无法再从水迹里逃出去。
他还记得,这玩意不是存在于婆娑恶境的天空中吗,现在怎么会出现在十万阎罗地的某处水迹里?然而对于身边发生的事,有很多早以超出了夏南天的认知范围,所以他也不愿去细想,眼下要紧的是得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夏南天屏息凝神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那些婆娑恶鬼好像还没有立即采取进攻的意思。而是跟夏南天一样,全都加快速度尽量向着水面上方游去。于是他也懒得管这又是个什么情况,就随着不断增加的婆娑恶鬼群向着水面上游去,只希望尽快逃离这里。
突然,他看见从外面掉下来很多人影,开始是一两个,接着就是成片的往水里倒,很快水里的颜色就变得十分昏暗。然后他看见这些掉下来的人,脸上全都露出惊恐万分的表情,跟他刚开始一样,努力向着水面上浮动,但是却与他有着天壤之别的遭遇。
夏南天不知道这些婆娑恶鬼是怎么回事,明明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但却敏锐的嗅到了这些掉入水中的人。只见面前这些婆娑恶鬼有长三臂的,有五臂,甚至生有两恶相的头,它们每只手里都举着尖锐的武器,就像在玩一个它们喜欢的游戏一样,互相追逐比赛着抢夺撕咬生生将掉下来的人扯成了两半,甚至是几截。
夏南天看着这些近在咫尺的残忍画面,有一种恶心欲呕的感觉,虽然他后来发现掉下来的其实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但还是不能接受这样刺激残暴的场面。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突然有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这个力量还不小,拖着他一路下沉。
夏南天被吓了一跳,心中郁闷,难道今天非栽这不可!眼看着没有被这婆娑恶鬼发现,难道又被水鬼看上了,这悲催的命运啊。他拼命向上挣扎,然而抓在脚踝处的那个力道也在不断增加。
‘妈*的,老子跟你拼了!’他想着回过头去,想弯腰去抓那水鬼的手,与之来个鱼死网破,结果愣了一下,就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