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气不敢喘的依偎在棺材一侧,警惕周围的变化。我所站着的青铜板,悬空两百多米由铁链吊着处于平衡状态,着力点稍微偏差一些,板子就会像跷跷板一样倾斜摇晃。
我抓着棺材角,生怕失足掉下去。因为,此时我已经感觉到,我所处的一角明显下倾。
“哒!哒!哒……”我的心一下子卡到嗓子眼,这鬼声是从我抓着的棺材里传出来的,大脑也炸开了锅,晕懵了一刻,深吸一口气,直起筛糠的双腿,“靠!”大骂了一句,两大步窜到了中央祭台附近。
“喀哒!”这一声好像开门的声音,我听得真真切切。
棺材里能有什么?我第一念头就是,难道棺材沾了人气,里面的主儿还要起尸,可按照我刚才的判断,这六口棺材其实只是某种象征意义,不会成殓死尸的。
喀哒一声后,很久没了声音,一种爆发前的平静随即被一连串的“砰砰砰!”的声音所取代。
“砰砰砰……”棺材里的声音越来越急。
因为棺材里的震动声音,吊着青铜板的铁链跟着剧烈摇晃起来,那口木制镶金的金匮棺才里,似乎随时都会被撞开。
正当我以为里面会蹦出一个恐怖的玩意时,震动又停止了。
这一次的停顿了足足几支烟的功夫,我站在正中间呆愣的等着,腿都站麻了,错愕地看着棺材,心里别提多煎熬了。
我想这么僵持压抑下去也不是回事,别最后没被吓死却被等死了,壮着胆子小心地朝棺材靠近,随着我向边缘移动,锁链又发出一些嘎吱的金属声音。
既然下的是墓,就有开棺的觉悟和准备,我又仔细查看了一遍,棺盖上没有镇钉,顶盖和侧板之间,由鎏金勾缝,两侧各有一个销子(木匠用的连接器),我深吸了口气后,单手搭在棺材头,思考着可能遇到的情况,另一只手把匕首抄了起来。
“吱呀!”
我一愣,卧槽,我还没开呢,这玩意自己顶开了一条缝隙。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棺材缝吱呀呀地往上顶,一道黄光从缝隙中投射出来。
我踮着脚想往里看,低头一瞬间,一颗人头从闪开的缝隙中钻了出来,不过受制于上面的棺盖,似乎身体卡在了里面。
我反应极快,千万不能让它出来,朝手心吐了唾沫,掐着匕首就蹿了上去。可是,我这一着急,忘了所处的环境了,悬空的青铜板重心再次偏移,脚下开始站不住了,眼前一黑,一头撞在了棺材头,满眼的金星。
我心说完了,里面什么鬼东西不知道,要是从这里掉下去可就歇菜了。被棺材撞了一下,反倒让我清醒了许多,出于人体本能一只手掏进棺材板内扣着,防止自己掉下深渊。
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我伸进棺材里的手,恰好搭在了什么东西上,凉的、软的。我浑身打了个冷战,想要把手抽回来时,棺材里的一双手却把我的整条胳膊钳住了。
棺材里的手往里死命的拉我,我一脚蹬着棺材盖往外拽,生怕身体也被带进去。双方一较劲,我踩着棺盖的脚忽然一松,我心里咯噔一下,我这一大脚丫子不偏不倚,正好把棺材盖蹬开了一条更大的缝隙。
一个黑影蹭地蹿了起来,与此同时,我被拉着的手也被松开了,没等我看清怎么回事,那个黑影重重地压在我的身上。
我使尽全身力气,猛地把它翻过来,我又压在了上面。就在这时,地面倾斜的更加厉害了,我没想到这玩意这么弱,用力过大,整个人再次撞到棺材上。
知道这黑影的斤两后,我也不怕了,怎奈光线太暗看不清楚,而且青铜板被我们一折腾,来回摇晃像坐过山车一样,吊着青铜板的铁链嘎吱直响,感觉时时刻刻都会断裂一样。
“先别打了,你后面有东西!”那个黑影趴在祭台附近,看来也怕站不稳掉下去。
我一听说话了,心里又惊又喜,“张敏?是你吗……”
“唐天赏,你怎么也在这儿?”
那人说着站起来,我仔细一看,还真是张敏,心里不禁感慨万千,“你没死……”
张敏看清我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一会儿我再拿你是问!赶紧先把棺材盖上。”
我心里别提多高兴,就差抱着娘们儿哭一鼻子了,看她紧张的样子,我才想起来,刚才她说下面有东西,忙趴在棺板上往下看。
原来这口棺材底也是空心的,一眼就能看透下面的深渊。棺底边缘,一根胳膊粗细的青铜锁链垂下去,上面是串串的燃烧的玉胎,极目眺望的话,感觉像萤火虫一样。这回不用张敏解释了,她肯定是从跌落悬崖后,抓住了青铜链,然后抓着链子一路爬上来的。
奇怪的是,棺底垂下的这根青铜链子,玉胎比别的链子都密集,我伸头一看,差点把我又吓坐地上,怪不得张敏这么着急,几只鬼婴瞪着死鱼眼匍匐在链子上,看样子是追逐张敏爬上来的。
我想,这些鬼婴和我们在下面遇到的那只类似,应该是被张敏撞碎,从玉胎里“孵化”出来的,黑绿的一团。其中的一只,突然一跃而起,像一只猴子一样,穿梭在相邻的两根链子间,却能不触碰其他燃烧的玉胎,抓着链子对我呲牙咧嘴。
我倒吸一口冷气,忙把棺材盖上,快速的上好销子,将这个入口封死。
等我做完这一切的时候,转头发现,张敏疲惫地躺在祭台附近喘息,我尴尬地走了过去,“美女,别担心,您从百米高悬崖掉下去都不死,还怕个球,这才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
张敏迷离着眼睛躺着不语,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白嫩的肌肤上也是伤痕累累,青一块紫一块的。看样子,没少吃那些鬼婴的苦头,那小东西动作敏捷凶狠无比,张敏能甩掉它们爬到这个高度,多亏是鬼婴怕火,延缓了速度。
“美女,您想什么呢?”我谄笑着说。
“你真是唐天赏?”张敏忽然问。
我愣了一下,“你这是啥意思,我不是天赏还能是谁。咳咳,别记仇啊,我刚才要知道棺材底下的是您,早就开城迎接了,再说你不是也没吃亏吗。”
张敏若有所思地睁开眼睛,盯着我看了半天,才观察起周围的六口棺材。
半小时前,我已经发现了这个秘密,迫不及待地跟张敏显摆起来,“美女,看清什么意思没有?”
“其他棺材你检查过没有?”张敏说道。
我摇摇头,“不用看了,全都是空的。”
“空的?”张敏不可思议地摇摇头,“我上来的路上想,这里确实不像西海王的墓葬区,但也没想到又是一个疑冢。”
我点了根烟,坐在她身边指点着说,“不是疑冢,青龙、玉堂、金匮、天德、明堂、司命,六个星宿,象征六大吉神,六辰之日,诸事皆宜,不避凶忌。在你还在下面玩人猿泰山的时候,哥们儿已经明白了,这些青铜链子和玉胎什么的外加这块青铜板,是古代一件大型机械设备。而这六口棺材说的是时辰,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黄道吉日,我初步估计,也就是黄道吉日这一天,这个机械设备启动,然后就被尘封了。”
我看张敏听得入神,更加得意起来,“古人做事,讲究多是一定的,现在结婚搬迁不都得挑日子嘛,连办奥运会都得选在八月八号八点。”
张敏看着我缓缓说道,“这么个黄道吉日,这些古代先夷干了什么……大事?不会是出殡送灵吧?”
孟子都说,唯送死以当大事,黄道吉日这一天,诸事奉行,不避凶忌。说完,我和张敏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上面。
也就是说,这么浩大的工程,居然只是为了让死后的西海王体面的被“偷”运出去,然后安放在他真正的陵墓内,这里不过是一个祭祀送灵的地方,那西海王真正的陵寝排场该有多大,我不禁感慨起来,不怪史书上说,一人升天,万人伐木。
青铜板上象征黄道吉日的六口棺材,原本寓意阴阳风水的宝局,青龙金匮,居然都被结合进来,看样子依然是西海王身边那个韩大师的手笔。所谓青龙金匮,蟾宫折桂,古人那些美好的愿望,在这座古墓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感慨一番后,我马上想起另一件事来,“美女,那口水晶棺材,你看着眼熟吗?”
张敏不解地看了两眼,摇摇头,“按照你说的青龙金匮,这口棺材可能只是代表玉堂星宿。况且水晶棺材也很常见,即便眼熟的话,也不奇怪的。”
“你不觉得,它很像我们在金丝楠墓道外,偶然间在地平线看到的那口吗?”我有些心急,自己也知道太不可思议,可是,任谁曾经看见自己躺在一口棺材里,也不会淡定的。
张敏顿时警觉起来,直勾勾地盯着水晶棺看了半天,突然皱起眉头来,“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