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算是见过大阵仗的我,也觉得这个场景足够震撼了。海流褪去,巨型悬崖盆地,红色裸岩,凝重深邃;那湖盆的隘口,正如一条大道,直直的扎入湖盆深处,震撼无比;而那头巨大的石雕镇陵兽,栩栩如生,肃穆庄重,透着一股子不可侵犯的邪劲儿。
“怪不得只有幽灵船才能来到这里,四周全部都是礁石,只有那个退潮的出口才能进入,好险。”阿布不禁感叹道,至于幽灵船为什么能漂荡进来,我想这可能是大自然和人工的巧合,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解释了。
气垫筏子被挂在一块岩石上,有些干瘪,三人把装备收拾一下,相继跳下岩石,走在红褐色的石板路上,总觉得怪怪的。
我想,他俩跟我一样,心里都担心着另一件事,湖底海流退潮,这个时间段肯定很短,就会再次被贝加尔湖海水补充流填满,这里将永远的沉寂于深水之中。
湖盆的水基本上没有了,只剩下些坑坑洼洼,这倒让我们的行动方便许多,把筏子和重型装备等固定在一块岩石上,做好标记,三个人挑了个高台坐下来吃东西。
阿布只认为,那山岭一般的镇陵兽是贝加尔湖的水神,三叩九拜一番,才坐下来。
我们处在圆形湖盆的一边,海流退潮的直线相当于直径,圆心处即为镇陵兽山,目测距离我们有一千多米。张敏拍了不少照片,对我说,“严格意义上将,这里还真不是海葬,而是开山做陵,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或者是古人刻意为之,贝加尔湖在先是冻了一层冰,然后经过一场地震,将这里覆盖,上个月的海震,才将湖湾震出。”
阿布在一旁整理装备,似听非听,似乎不管我们是非法盗猎者还是盗墓者……“张小姐说的有道理,贝加尔湖地质变迁本来就是个谜团,明明是大陆内部湖泊,但是里面的生物链水文特征,又极像海洋,据说还是远古海洋。”
我只恨手机像素低,要不然随便拍几张照,就能拿个什么摄影奖之类的,虽然没文化,但也不太外行,脚下和四周的红褐色岩石,必然是亿万年间形成的某种天然化石,都说煤炭算是化石,这个湖盆一点不比煤矿小。
休息时,我和张敏的注意力自然而然的放在那头巨型镇陵兽身上,说它是人工雕琢,真不大相信,一个是太大了,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那镇陵兽也是红褐色的,显然是和湖盆的结构一致,可能都是多少万年前形成的。
集天地灵气洗手日月精华,孕育成型倒是很有可能,然后被墓主人发掘,并利用建造陵墓。
我遥望着镇陵兽的方向说,“都说水怪神兽的,今天算是开眼了,保不齐这哥们儿在多少年前正扬着脖子吃宵夜,突然来了场地震,把它压在地下了。”
张敏叹道,“这可能就是古代传说中的一种龙,庄子一书中曾提到过类似神兽,状如小儿,赤黑色,赤爪,大耳,长臂,曰水神。注解中称这种龙为,魍象。生性爱吃人肝脑,是一种凶兽。”
我听得点头,一抬脖子说,“不对啊,凶兽怎么可能镇墓呢?”
张敏皱了下眉头说,“不仅不能镇墓,还对墓主人不利,所以战国以前的墓葬中,常用方相氏驱赶这种凶兽,至于它为什么在这里,我也没想到……”
自然的巧合也就罢了,但湖盆明显经过人工开凿,尤其是海潮褪去的隘口,一条大道直通中心。
我随口说,“没准儿墓主人也不是个等闲之辈,善人用方相氏镇墓,大恶之人用这玩意合情合理。不过古人美好的愿景都是一样的,震慑鬼怪,保护死者灵魂,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个冥器。”
闲聊之中,阿布已经把装备重新打包,带上应用之物食物和药品,其他装备绑装起来,把背包分给我们俩。
其实我心里也有些担心,这几次三番的盗墓经历,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好风水多半大凶,如果说这几座古墓都有某种关联的话,这也不是个省油的地儿。
再说这号称魍象的镇陵兽,人工修筑与否不提,但很显然,和这里的风水应运而生,如果世上有鬼,恐怕这脏东西魂飞魄散也不敢进来打扰墓主人休息。
走在红褐色的岩石上,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四周,几乎都是红色,似乎人对红色有天生的敏感度,比如血液。
阿布跟我们说,很奇怪,虽然我们明显处于贝加尔湖的海平面以下,但他没有感觉到海水涨潮的预兆,这倒是让我们稍微宽慰不少。
艳阳当空,皮肤感觉不到风的存在。林林交错的岩石和石台,把湖底分割的很厉害,好像雅丹地貌似的,三人走得也很近,生怕一不留神走散了。
可能是我太过于警惕,经过一块卡车大小的褐岩时,总觉得有什么声音,抬头一看,发现岩石表面裂开一条小缝,两块细小的砂砾掉了下来。
我暗想,看样子这种岩石不怎么坚固,用俄制步枪的刺刀挂了一下缝隙,吧啦啦,石头表层十分酥脆,龟裂的缝隙更加大了。
我一下子警惕起来,静了几秒钟,什么也没发生,刚松了口气,就看见龟裂的岩石忽然出现很多褶皱。我用刺刀件一挑,那褶皱机灵的收缩了一下。
“操!”我本能的后退两步。
这一嗓子下去,他俩也停住了脚步,不约而同的举起了枪。
张敏刚想问我发现什么了,却看见那块巨大红烟突突的抖动起来,一时间细碎的岩石砂砾掉了一地。
不等我们看个明白,一棵像大树一般的怪物从岩缝中挤了出来,这次看清了,真是活的,身上的肉还动呢。
“他娘的,什么玩意?”我骂道。
“海蛇吗?”阿布端着枪说。
这怪物确实像蟒蛇,但肯定不是,红褐色的身体,跟一棵榆树那么大,半截身子蠕动在地面上,多半截身体立着。
三人连续退了几步,张敏低声嘱咐道,“还真是活的,肯定是冻在冰层里,难道现在苏醒了?太不可思议了。”
我看看手里的枪,问道,“美女,来个先下手为强如何。”
张敏低声道,“应该不用吧,埋在冰层里怎么可能活过来……呃,即便苏醒了,应该只是短暂的存活特征,不会攻击……”
张敏话没说完,忽然那大虫子猛地一低头,脑袋正对着我们,嘴部不停地蠕动着。
一看怪物的脑袋,我不禁觉得菊花一紧,因为这玩意脑袋就跟个菊花一样,没有眼睛耳朵鼻子,整个脑袋就是一张大嘴,还没有牙齿和舌头,菊花嘴不停的里外收缩,跟人大便似的,看上去格外恶心。
我这时才明白,刚才看到的龟裂是这玩意的嘴动,“玛的,这是嘴还是屁股啊。”
阿布面色惨白,结巴着说,“这这……是死亡龙虫,我只是听说过,没想到贝加尔湖真的有,不过……早该灭绝了,冻在冰里,被太阳融化……”阿布说话已经没溜了。
从出海开始,我就觉得阿布这哥们儿虽然体格还行,胆子偏小,就说,“就一菊花顶子,能有多大事,再说八成这玩意都冻僵了,指不定什么时候的东西,回光返照一会儿就歇了。”
阿布一个劲儿摇头说,“小心点,据说这种死亡龙虫海陆两栖,却又不同于其他冷血动物,古时候贝加尔湖畔曾闹过灾祸,它能喷射毒液,还能放静电攻击目标。”
张敏瞥了那死亡大虫子一眼问道,“死亡龙虫?我也听说过,不是生活在沙漠地下吗?”
阿布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尽量别惹它。”
我咔地一下子拉上枪栓,苦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这家伙明显要犯爷爷了。”
大树般的红色大虫,菊花脑袋正剧烈的收缩,整个菊花包裹进脑袋里,凭直觉都知道它要干什么,这和蛇进攻时差不多,先缩后冲。
“躲开这儿!”我喊了一声,他俩各自散开,我退后了几步。
就在这时,那玩意蹭的弹了出来。“哒哒哒……”不用招呼,三把俄罗斯制造的步枪立即开打。
那死亡龙虫似乎吃疼,更加激怒了它,把长长的尾巴一甩过来,好嘛,一阵劲风吹过,直接抽在阿布的后背。
阿布妈呀一声惨叫,枪也丢了,人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大口血当时就喷了出来。
我一边开枪一边后退,看了下阿布的情况,是硬伤,还能往起爬,连忙迂回到附近一块岩石后面,换了个弹夹,浑身机灵一下,****,整个湖盆这么多红色岩石,里面冰封的不会都是这种大虫子吧。
顾不上多想,上好弹夹,从另一侧冲了出去,刚好见那虫子俯身冲向张敏,咬着牙一梭子子弹射了出去。
大虫子受了伤,但又死不了,原地蠕动了一圈儿,瞬间脑袋和屁股调转位置,一张菊花大嘴张的大大的,奔着我脑袋而来。
子弹虽然能伤它,但却不能致命。我暗暗叫苦,左右躲闪不及,一摸腰间却抓到了另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