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逍遥子羽化仙去之后,神剑寂灭,变成一块废铁,历经三千年暗无天日的时光,今日……重现锋芒。
许鹤手持神剑,剑势刚猛凌厉,力道雄浑,起初仅能与吾非道分庭抗礼,但不出二十招,竟可将其压制的没有还手之力。
许鹤一届普通少年,能够力压吾非道,唯一的可能,就是手中神剑已经开始觉醒。
剑玄门自古有传,神剑有灵,凡人不予。
三千年的等待,终于等来了拥有剑缘之人。
天命轮转,历经无数岁月,终该相遇的人和剑,总会相遇,就在这一刻……相遇。
见“神剑”出现觉醒的征兆,司空禅顿时兴奋加激动,难以言喻的心情,是得偿千年所愿,是剑玄门中兴有望,更是完成天命的解脱。
这边,司空禅兴奋不已,高兴的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
但许鹤这里却是叫苦不迭,刚开始,这剑还只是普通的石剑,任凭自己随意挥动,虽然险象环生,但勉力支撑之下,仍是保住了自己的命。
可突然之间,这剑变的不一样了。
一招一式,不是自己挥舞这剑,而是这剑在挥舞自己,本就重伤的自己,在石剑的带动之下一招一招攻向吾非道,雄浑的巨力成了一把双刃剑,压制住吾非道的同时,巨力更不断冲击着自己的身体,每一剑下去,手臂都像要断掉。
而体内翻涌的血气,几欲夺口而出,若不是许鹤咬牙强忍,恐怕这一腔热血早就吐干净了。
这种感觉,要多难受有多难受,简直是生不如死。
因为就连想要放弃都做不到,无论许鹤如何挣扎都无法松手,只得继续这样下去。
甚至,许鹤一直都觉得,自己一定会死在吾非道之前。
“噗……!”吾非道手中铁扇被一击打断,无锋石剑悍然砸在身上,一口鲜血喷出,吾非道只感觉周身骨头都要粉碎一般,剧痛难忍。
“这……,这就是神剑之威么?”同样感受到神剑苏醒的吾非道,心中又悔又恨。悔恨自己为何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为何不尽快斩杀眼前这个臭小子。
更恨这神剑为什么不是在自己的手中觉醒。
但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见识过此剑神威的自己,自知断然不是对手,如果不尽快逃离此地,那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
身形急闪,吾非道再也不敢硬接,游走间伺机脱逃,身法变化,终于寻得一个空隙,当即跃上了一根粗壮的翠竹,快步连环,蹬蹬蹬蹬急速上奔,欲冲林而出,逃离此地。
然而,就在吾非道冲上树冠的瞬间,比他更快的,是许鹤手中的神剑。
只听呼啸一声,石剑脱手而出,竟是自己冲向吾非道,直刺后背,贯胸而出,在吾非道的身上开了一个大大的血窟窿,方才不可一世的恶徒,直接成了一具尸体。
而神剑脱手之后,许鹤也瘫软跪倒在地,气息一松,一口热血“哇”的喷出。
“呼……呼……。”许鹤双手撑地,大口喘着粗气。
“噗通!”吾非道的尸体落地,随后“嘭”的一声,那柄石剑没了后力,掉在许鹤身前一丈左右,重又回到了当初沉寂的状态,任谁也看不出,这安静的石剑,就是刚才一战的始作俑者。
“许公子,此乃我剑玄门镇教神剑,但三千年来,却因神剑无主,导致光华尽散,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司空禅强忍伤势,拖着伤躯,拾起静静躺在地上的石剑,双手承托,走到许鹤面前,继续又道:“但看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我敢肯定,你一定就是那传说中的有缘之人。”
“请你收下这柄神剑,继承玄门衣钵,成为我“逍遥剑玄门”新一代的掌门吧!”说着的同时,司空禅双手拖剑,匍匐跪地,一副虔诚神态。
在司空禅看来,许鹤的天资自不必说,人品更是值得称道,这样侠肝义胆的赤诚少年,若能成为神剑之主,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啊啊啊……,拿走,快把他拿走!”九死一生,刚刚缓过一口气的许鹤,一抬头就看见司空禅托着那差点将自己折磨死的石剑来到自己面前,当下心虚的一声轻呼。
虽然看上去特别没有底气,但语气十分坚定。
“老头,我求你了,你快把他拿走,我服了,心服口服,五体投地,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我实在受不了它……,这怪剑,简直要命啊……。”许鹤热泪盈眶,神色中透着悲凉,显然刚才被这神剑害的不轻。
“不是……,我没别的意思,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加害于你,我只是想让你继承这柄神剑,成为我们门派的掌门,这可是好事儿啊。”见许鹤反应剧烈,司空禅不由一怔,当即劝说了起来:“喏,把剑接过去,从今以后,你就是剑玄门的掌门了。”
“不不不,这剑你还是留着吧,只要让它离我远点,对我来说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许鹤一再推辞。
“不……你这小子,这么听不懂话呢?你知道这神剑意味着什么?”见许鹤不应,司空禅登时大急。
许鹤不顾周身伤痛,勉强撑起身子,喘着粗气朝着司空禅一摆手,道:“爱啥啥,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碰他了,要么,你现在弄死我,要么,你带着它赶紧走,我现在……再也不想看见你们了。”言罢,许鹤头也不回的一转身,朝着远处的山道方向走了过去。
现在的许鹤,又伤又疼又累又饿,只想回到家里,给自己浑身上下涂一层止痛的金疮药,再吃顿饱的,踏踏实实睡上一觉。
什么剑玄门的掌门,爱谁谁,反正许鹤是不稀罕。
见许鹤转身欲走,老头登时一愣,但下一刻,老头竟是二话不说,一个前冲扑了上去。
这一扑,老头没有用力,当然,老头身上也没什么力可用了,他只是双手一个环抱,死死抱住了许鹤的大腿,不让许鹤离开,一边哭一边哀求道:“许公子啊!少年人啊!你就可怜可怜我吧,你看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也没几天活头了,难道你就忍心么?难道你就不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愿望吗?”
“你松开我,你让我回去,我现在就想回家!”许鹤头也不回,脚步没有一丝停歇,竟然就这样拖着司空禅,一步一步的向前挪动。
司空禅缓缓抬头,看向许鹤的侧脸,一边被许鹤拖着,一边语重心长的说道:“许公子,不要再逞强了,我正抱着你的腿,我能清晰的感受到你的身体正在颤抖。不断渗出的血,参杂着你的泪,虽然看似你那么坚强,但我都知道……你哭了。”
“你松开,我就是被你弄哭的,你让我回家,我睡一觉就好了。”许鹤泪滴滑落,那表情,看上去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见许鹤不肯接剑,司空禅便继续死缠烂打,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的当真是情真意切,句句在理,可许鹤愣就是听不进一个字。
毕竟,对许鹤来说,握剑,便是地狱,那种滋味许鹤说什么也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就这样,许鹤硬是拖着司空禅走了十几丈的距离。
到最后,司空禅不免一声长叹,道:“哎……,看来,是老夫错了,也许,你并不是那传说中的有缘之人。真是抱歉,是老夫我找错人了……。”
话虽这样说,但司空禅抱着许鹤的双手却没有松开半分,依旧被许鹤拖着。
“不过啊,眼下是这样个情况,许公子你是上智之人,料想你也看出来了,追杀我的人远不止刚才那一个,但凭借我现在的伤势,别说安全的回到剑玄门,就连能不能离开这眉山,都成了天大的疑问。”
“事到如今,我也不奢求许公子继承这神剑了,我吖,只希望……只希望如果有机会的话,许公子能在我死后,替我将这石剑,送回我的剑玄门……你看,这样可以么?”
许鹤听这老头说的情真意切,其中还透露一股难以言喻的伤感,坚定的脚步不免停顿了一下。
但停顿瞬间,被石剑控制时候的一幕幕重又涌现心头,让许鹤不免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