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打人,即便是打人,也不打人脸,可是那天我不但打了他,而且还打了他的脸,因为他是欠揍的,谁让他长了一张欠揍的脸呢?
冲动不是魔鬼,而是骗死人的魔鬼,就因为那张欠揍的脸,我丢了爱情,丢了我对爱情的向往,或者说,是我对爱情执着的向往。
我想我天生就是个义无反顾的人,是不怕火的飞蛾,为着燃烧而燃烧,而残酷的是,不论是地狱,还是永不翻身的地狱,但凡有哪怕一丁半点儿的不怕死的热情,都终将灰飞烟灭。好比现在,我还没有来得及放手,那最后一丝的微亮,就迫不及待地破灭了,这种骤然的绝望,像是被风吹灭的蜡烛,又像是被雨打湿的泥泞,绝不会留给你哪怕多一口气的喘息。
世态皆炎凉,到了真的生无可恋的地步,我才发现我会累,会倦,会乏,会疲惫,天晓得我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普通的容不下背叛,和欺瞒。
如你所见,我平凡,却不伟大,受伤的时候,也会哭,会带着满心的支离破碎,失望透顶到痛。
所以,我放弃了,放弃了他,放弃了我的执着,如果他想飞,那么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成全他的碧海蓝天呢,他和我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个高大,一个卑微,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只是一颗星星,当余热冷却,我注定暗淡无光,而他,就像是一个是高高在上的月亮,是那么地遥不可及。
人可以自欺,但不能一辈子自欺,我不会妄想摘下月亮,罩着孤独,过一辈子的高贵清冷。
泪水的溅落,是回忆的散落,那再也捧不满的晶莹,是西去列车的窗的游走,所定格的那一眼剜心的感动,是东去游轮的帆的停泊,所流放的那一船悠悠的星火。我曾经的,渗满痛的足印,已然伴着淡忘,随风而逝了。宿雨洗刷着夕照后的晕红,甜蜜的忧伤,却经不起岁月如梭的冲虚,泪,就这么麻木地止了,任尘世再怎么喧器,夜,却静谧依旧,悄悄地恬静,沉默,只是,天不再澄亮,我终究还是那么爱你,可这爱,已经岑寂得吱不出声。
——摘自苗俊的心情随笔《呓语悄悄》分手的第二天,出租屋里已人去楼空,我握着那把生锈的钥匙扣浑身发抖,只依稀地惊觉,天在转,大地在转,连钥匙扣下面的钥匙也在转。
他走了,除了一屁股的债,什么也没留下。
房东见我自投罗网,就把我扣下了,交给了清迈的警署,他说,我白吃白喝不说,还白住,不还清欠他的债务,就不要想着出来。
我在里面吃了6天的牢饭,周日那天,柳薪把我接了出去。
“我替你交了保释金,”她说:“债务也还清了,你自由了。”
我不觉得我是自由的,因为我已经给自己判了终身囚禁,试问对一个没有希望的人,哪儿还有自由可言呢,不过出狱的当天,我还是跟她说谢谢,并承诺这些钱,有朝一日我必定悉数奉还。那天,柳薪一直跟着我,还记得我到了酒吧里喝了很多的酒,她陪着我,也喝了很多。
“对不起,我应该跟着你,应该寸步不离地跟着你的,这都是我的错,”她说:“是我的错。”
这当然不是她的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而已。谁不是说过么,自作孽,不可活,天晓得我多想无辜一次,哪怕是假装也好。
“不说话,喝酒!”想到这里,我高高地举起酒杯敬她,仰起脖子一饮而近。
我不记得那天我到底喝了多少酒,只记得她说的话比我喝得酒还要多,她一直在跟我道歉,一直在跟我说喜欢我,一直有的没的和我唠着嗑。
就在我喝得天昏地暗地时候,她凑近我说:“苗俊,让我做你的女朋友吧,我一辈子都不想离开你。”
我放下酒杯,支吾着答应了。
酒醉是可以乱性的,可是那天我把她抱进了包间,却终究什么也没做成。当我看到她****着身子做到我身边的时候,我酒醒了。
“苗俊!”她贴近我,我推她。
“怎么了。”她问。
我用毯子裹住她,不犹豫地说:“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宿舍睡。”
尽管这样,她还是成了我的女朋友,一个没有肌肤之亲的挂名女朋友。
很多时候,她都会挽上我的手出席各种各样的派对。
“各位,这是我男朋友。”她也时常这么自豪地跟她的闺蜜大方地介绍我,可是我终究不适应这样的场合,每一次都是她在跟别人喋喋不休,而我,就置身事外地做到一旁抽烟。
“嘿,你男朋友很酷咧。”不了解的人常常对着柳薪这么评价我,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心虚,对于男朋友这么个显得体面的称谓,我受之有愧而已。
我从来没有好好和她牵过手,逛一次街,我也从来没有夸过她漂亮,甚至没有带着她去喜欢的地方玩儿过哪怕一次。
我们交往的消息传开后仍然有不少男生纠缠她,好几次我撞见了她向我投出的求助的目光,我都选择置之不理,总是默默无闻地从人堆旁走过,我不曾保护和维护过她,她的机智足以自救,但就从这点来说,我就是一个不合格的男朋友,或许她只是我空虚的慰藉,我自私地利用了她单纯的爱,来满足我不单纯的虚荣。
或许,我已经不是一个好人,从我选择做一个坏人的那一天起。
所以如果真的有报应,那就请快点儿报应吧,如果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却终究死不掉,那才叫真正的天理难容。
多年前的初春,不留香,草里头回忆的气息,被风给刮了去,柳絮飘了,于是花儿笑了,那是一份暧昧,冲入了暗恋的潮;多年前的盛夏,开满花儿,古老的城墙里,砌满了厚厚的斑驳,星星收敛了月的明媚,时光憔悴的面容上,绽放了洋甘菊的灿烂;多年前的深秋,落满叶儿,那是一树又一树的萧条,煞了梦中花好月圆的憧憬……看吧,昙花儿又谢了,那是爱情,陨落了。多年前的寒冬,下着雪,很冷,却也很是温暖,炭火烘干了苦恋中爱的潮湿,回忆的缝隙里渗入了光,于是泪打在了心上,开出了冰花儿,阵阵的,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