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却有这样子的假无辜,真任性,怪骄纵,随意的一个玩笑,一次脾气,一种错误,就是眼睁睁地看着比亲人还要亲的亲人死去!
“不要转移视线了!”
我冲过去很用力地捏起大妞的手腕,拉着她一并走到了一个可以让无辜的人安全,让死有余辜的人危险的位置。
“自己交代吧,”我指着那个大大的深坑问她:“不思悔改,你这么做有什么阴谋呢?”
她抿着嘴不说话,甚至连一句启齿的呢喃也哼不出。
“心虚么?”我望着埋在里头欲盖弥彰的纸钱,无比愤懑地怀疑她多此一举的动机:“搞这么多名堂,是想给他下降头的,对吗?”
“没有!”
她很紧张的叫,脸上的无辜让人无法取信。
“那挖出来给我看看!”
我气急败坏地去翻弄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腆着脸嗖地一下子坐到了土坑上,拼命地摇着头。
“呵呵,不给看是吧,不给看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哀怨地说:“其实我早该知道,你是预谋好的,你想趁着我这个傻子还什么都不知情,而迷信地做手脚让我阿哥不能超生,你好继续蒙骗我对不对!”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无聊的想法,可我就是觉得她任何的一举一动都陌生得那么地不单纯。
可即便她觉察到我的探询,和倔强得像河蚌一样不肯松口,我听到她摇着头哭着说:“不是的,不是这个样子的……”
可惜,我看到的不是她想说的那个样子的,因为我终于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妹妹,一个比蜜豆更可恶的人,她越解释我越发地觉得她虚伪,像是明明就坏到骨子里的烂豆子,可还是拼了命地装出一副很美好的样子,骗给谁看呢?
“够了,别说了!”
我的火气真的大,用力地吼出几个泄愤的字儿,于是大妞欲言又止地楞住,蜜豆望着我眼神似乎很急切,仿佛巴不得向天借一瓢冷水浇到我的身上,却又像一个没本事儿借雨的神,开始望着我干瞪眼。
“你别说了,你也别说了。”
我颤栗着手指指向蜜豆,然后又碰了碰大妞的脸:“你们都假,所以我谁也不信。”
我曾经深信的人呵,原来我从不曾了解,那青春的单纯,竟是叫做傻,我注定不是老天爱的那个孩子,所以变不成他想要的那个样子,而那个所谓的宠儿,只是跳到了碗里的豆子,哗众取宠地早熟着:如你,也如我——呵,到底还是麻木。
她开始疯掉,树藤也莫不吱声,风里走着一个病孩子,酸葡萄没人要的样子,天亮起了笑话,看不到星星眨巴的眼,云不出来,于是月亮也不笑,什么都哭丧着脸,灵魂开始出窍,我终于飞,青冢洞一样地呼唤,青春也就堕落,没有方向:晕,眩晕,小野花儿注目的盘旋,下坠不曾繁乱?
呵,磕死到尽头。
哈,死磕到尽头。
听,平淡,路上踱步着她的平淡,又是疯唱。
——摘自苗栗的心情随笔《她们是母女》约莫本就是陷阱的,我才一进去,窦泌就开始哭,竺寸草不知怎么地晕倒在木桩上,而窦泌只是哭。阿本不知躲哪儿去了,柳薪也在哟,她皮笑肉不笑,忍心的!“窦泌!”我唤她,她除了哭竟是说不话了,柳薪终于大笑,我恨恨地走近,半抿着嘴唇质问她:“你把她怎么了!她怎么了!”“呵呵呵!听听不就知道了。”她瘪瘪嘴,扬了扬手上的手机。我把耳朵凑过去,那个纸一样的平面上有着喇叭一样立体的响,之后我和阿本的谈话内容像是没有过渡的卡带,泥鳅一样地滑了出来——
“苗俊就是苗俊放着鲜活的肉体不要,却选择去搂着一具冰凉的尸体,你真是越来越怪癖了。”
“别那么叫我,我说了,我现在叫苗栗。”
“是么,可是你照样喜欢男人啊。”
当听到这番刻录的时候,我就晓得:完了,什么都完了,那不想说,和不能说的秘密,已经是揉进了眼里的沙子,会疼,会感受,自以为的虚无,终会不以为然地存在,太阳还是那个太阳,月亮还是那个月亮,我望着倒映着光和温暖的水,却悲哀地认知那秘密,而今已经不再是秘密。
我开始心慌,也开始心慌地去抢,可是柳薪迅速地把手机抽开,瞪着我的那双熟悉而陌生的眼里,写明了‘你活该!’
哦,我就知道,这是太过预谋的揭秘了,我曾咬紧牙关死守得快要发霉的曾经其实人尽皆知,而那个我最想瞒的人,正像散到崩溃的豆沙,为了我,泪都枯干。
“我该叫你什么呢?栗子,还是苗俊?”
她起身了,虚弱得经不起半点儿风吹雨打。
“窦泌……”
我很想做那个好心的人,坦然地上前去搀扶她一把,可是却不能够。
几步路,真的就撒开脚丫子,或奔或跑的几步路而已,我从未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隔得会那么远,那该是一种遥望,不仅是横亘着一个看笑话的柳薪,还是无心笑话的竺寸草,我和她,像是偶尔靠近,却依旧走了很久的飞絮,回不到从前的亲密,只因过去已经过去,而阳光那般地灿烂,飞得停不了阴霾却才刚刚开始。
“不要叫我!”
听,她终究大叫:“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真是不晓得该怎样回答她了,因为似乎是谁都不对,她不会真的释怀的,隐瞒一旦得不到谅解是没有人能够释怀的,所以除了沉默,我没办法再开口任何。
“怎么都不说话?”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我忽然间觉得理屈辞穷原来是这么一件煎熬的事儿,我很挣扎地在大脑里搜罗着可以用的词汇,但没有一个是合乎时宜的。就在这个时候,阿本从窗帘后头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似乎是躲了很久了,他一出来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手上握着根狗链子,而链子的那一头,是高大到令人胆寒的狗。
“旺旺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