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末日工作室时,古教授已经在线上等我了。
“我需要你马上去调查一件事。”从古教授严肃的语气看来,这绝对不是一般的事情。
“什么事情?”我连忙问。
“薛柔的镜框不是从佩特拉古城得来的吗?我想你去一趟佩特拉,我们必须尽快查清楚它的来龙去脉。”古教授着急地说。
“那个镜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我奇怪地问,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的神情如此紧张,既使是在面临禁的死亡威胁时他依然能够保持镇定自若,究竟他在那个镜框上发现了什么,才会让他如此慌张失措?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东西。它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磁铁一般吸引着你,让你一旦开始研究就舍不得停下来。”古教授叹息一声说,他的脸上满布着疲惫,一双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都变得目光散乱,看来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睡觉了。
“虽然我有一些发现,但是发现得越多,我就感觉越是迷惑。对两万年前的历史,你了解多少?”古教授问我说。
“两万年前有历史吗?”我讶然地说,即使是人类最早的古埃及文明也只能追溯到七千年前而已,两万年前地球上应该只有原始人吧?
“那么一万四千年前呢?”古教授又问。
“一万四千年前?”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传说,“你说的是亚特兰蒂斯吗?”
古希腊的哲学家柏拉图曾经在他的着作《对话录》中,记述了一万六千年前的大西洋上,曾经有过一片高度文明的大陆——亚特兰蒂斯。亚特兰蒂斯人在大陆上建立了十个强大的王国,他们建造了由黄金和白银制成的宫殿,他们有设备完善的港埠及船只,他们能够开挖宽度达到了五百米的大运河,他们甚至还有能够载人飞翔的物体。
这样一个超乎想象的文明,却因为触怒了神灵,结果在一夜之间沉入了大海之中。
“难道这个镜框和亚特兰蒂斯文明有什么关系吗?”我不敢置信地问,对于亚特兰蒂斯是否真实存在,科学家们众说纷纭,但是终始没有人能够找出确实的证据。
“我们对镜框的年代进行了测定,发现它的年代起码有两万年以上。而且在镜框的表层我们还发现了一些一万四千年前海洋微生物的遗骸,这表明它在这段时间前后曾经浸泡在海水里。”
古教授并没有确定什么,但是这些惊人的巧合似乎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它的特异之处还不仅仅于此,”古教授继续说,“它的密度是铁的八倍,超过地球上的所有已知元素,它的硬度比钻石还要高,所以我们没有办法知道它表面的那些铭文是怎样做出来的。”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镜框的细节特写,可以清楚地看到镜框上那些精美的图案和纹饰。它们是那样的光滑圆润,就仿佛是天生的,完全看不到刀工的痕迹。如果是铸造而成,那它的精密程度简直就可以媲美现代工艺了。
“看到那些图案了吗?它们明显是有体系的,它们并不是简单的图案,它们是文字!”古教授激动地说,“我们看到的可能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
“这些文字是什么意思呢?”我好奇地问。
“不知道,”古教授说,“它和世界上所有的古文字都不同,没有办法破译。但是我们在研究这些文字的时候却有了另外一个重要的发现。”
古教授把镜框的两张近镜特写显示在屏幕上,“这两张照片的拍摄时间相差三天,你看看它们有什么区别?”
“有什么区别?”乍看之下,我确实是看不出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这样再看呢?”古教授一下子把图片放大了几十倍。
“咦!”这下子我看出来了,“那些字好像有点变动?”镜框上的文字分为内圈外圈两行,第二张图片和第一张图片相比,内圈的文字好像位移了一点点。
“角度位移了大约一秒!”古教授兴奋地说,“它是会动的!”
“你是说这个镜框不是实心的,而是某种机器?”我听明白古教授的意思了,如果它是一台机器的话,那么它的工艺就已经完全超越了现代,我们在外圆和内圆之间居然看不到半点缝隙。
“没错!它就是一部机器!”古教授肯定地说,“所以就可以解释它为什么能够间歇性地放射出超强的能量来了。
“一个圆周360度,就等于是1296000秒,按照这个速率也就是说大约每七千年左右它会就完成旋转一周。假设它是在两万一千年前出品的,那么它到现在就已经完成过两个圆周了。”
“完成第一个圆周的时候是一万四千年前,完成第二个圆周的时候是七千年前,天,这不正是和亚提兰蒂斯消失和史前大洪水的时间相吻合吗?”我失声说,难道这两次惊世大灾难都和这个镜框有关吗?
“而且,它马上就要完成第三个圆周了。”古教授沉声说。
“远古的那些变态家伙制造这个东西干什么呢?难道就是用来毁灭自己吗?”我大惑不解地说。如果说第一次圆周毁灭了亚特兰蒂斯,第二次圆周制造了全球性的大洪水,那么第三次圆周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呢?我不敢想象。
“这个问题就需要你来寻找答案了。”古教授热切期待地说。
“我可是从来都没有出过国呢,而且我可是连身份证都没有的,你想我偷渡去吗?”镜框的来龙去脉是必须查清楚的,但是这个任务太过事关重大了,我真的怕自己没有能力去完成。
“护照在柜子第一层里就有的,你自己找找看吧。我现在不能离开,”古教授忧心忡忡地说,“离真相越近,我就越是害怕。我不是怕自己会死,而是害怕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发现真相。虽然史丹死了,但是我们不知道禁什么时候会发动第二次进攻,所以我必须加紧一切时间来研究。”
我的心中一寒,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在古教授的口中听到了“害怕”这两个字。古教授不是普通人,他有着超人的敏感,如果他感觉到危险,那么危险一定就在他的身边。
“我知道了,我马上去!”情况已经不允许我再犹豫了。
“等一下,”古教授突然想起了点什么,“我现在的位置是新风仓库,电子门的密码是15799244,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可以到这里来找我。”
我在柜子里找到了几本假护照,分别让我“变成”了几个不同国籍的人。看来古教授想让我“死”是早有预谋的,否则护照就不会是专为我度身定造的了。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真护照,所以也不知道这假护照的“仿真度”有多高。所以当机场的售票小姐在仔细端详着我的护照时,我的心很是高度紧张了一阵,生怕她会突然大叫报警。幸好一切顺利,买到了本市到约旦首都安曼的夜班机票。
我收拾好行李后离登机时间还早,百无聊赖间,我突然想再去铁路线上走走。尽管我知道薛柔不可能会在晚上再次出现的,但是心里总有一种无法压抑的期盼。
我坐在铁路线上,轻轻地抚摸着她曾经走过的地方,这就算是一种和她告别的方式吧。人生是否也像铁路一样被“注定”了轨迹,有一些人就像这两条并行的铁轨一样,虽然很靠近,但是却注定永远不能相交。
“悉悉悉悉”一列车队压着积雪缓缓地驶到了我旁边,一个让我梦牵魂萦的女孩从车上跳了下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薛柔惊喜地问我。
我的心“怦怦”乱跳,居然又遇见她了,难道这就叫命中注定吗?
“哦,我要出趟远门!所以想来这里走走。”我慌乱地回答说。
“你要去很远的地方吗?”薛柔颇感意外地说。
“嗯,是很远。”我点头说,安曼离我们这个城市几乎是相隔了半个地球。
“啊,真好!”薛柔突然伸了个懒腰,叹息着说,“我也想去很远的地方,最好是西伯利亚的大雪原。几千公里的茫茫雪国,看不到一个人,只有一列火车在悠悠地穿越,多舒服,多自由!”
“你随时都可以去啊!”我笑着说,以薛氏的财力,想太空旅游都没问题的。
“我很忙啊!”薛柔叹了一口气,脸上透出了掩饰不住的疲倦,“开了一整天的会,又到医院去探望了一下爸爸,到现在才可以出来喘一口气。”
“其实,你可以不让自己那么忙的啊!”我不解地说,钱是赚不完的,只要少赚一点不就行了吗?
“我以前也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会这么忙,”薛柔无奈地说,“真的坐在那个位子上,你才会知道,这好比是一个战场,你的对手不会因为你在休息而停止对你攻击的。要么就是赢,要么就是败,没有第三个结果可以选择。”
“所以你要赢?”我突然发现,薛柔真的长大了。或者是以前我根本就没有真正了解过她,现在“陌生”了,反而才更加了解。薛建桥说得对,薛柔并不是那种甘心在家里做贤妻良母的女孩。
“当然!”薛柔的眼睛一亮,脸上的疲倦仿佛立刻就消失了,“我是不会把爸爸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拱手让给别人的。那你呢?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呢。”薛柔突然问我。
“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我低声说。
“哦?”薛柔立刻就感兴趣起来了,“那她喜欢你吗?”
“不知道,因为我还没有向她告白呢!”
“为什么?”薛柔愕然地问。
“因为以前有机会告白的时候,我没有勇气。等我想告白的时候,却又没有机会了。”我苦涩地说。
“为什么?”薛柔不解地问,“那女孩子有男朋友了吗?”
“现在还没有。”
“那就可以啦!”薛柔很替我着急地说,“你们男人怎么都是胆小鬼!我觉得你这次回来后,就应该勇敢地向她表白,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她不会喜欢你呢?”
“如果回来的话,我会的!”我坚定地点点头,如果这一次能够逃过大劫,我一定会说的。但是我们能够做到前三代工会都做不到的事吗?我不知道,我甚至连一次旅途能否安全归来都还不知道。
“这就好!”薛柔高兴地笑了,“我要回家了,希望下次能够听到你的好消息。”
看着薛柔的背影,我突然下定了决心,这一次我也要赢!
从本市到安曼大约是十小时的航程,我在飞机上睡了一觉,一醒来就在黎明的晨光中看到约旦黄沙滚滚的国土。
约旦位于这个地球上最敏感的地区——中东,而且她正好就夹在伊拉克和巴勒斯坦这两个战火不断的国家中间。无论是谁守在这两个“火药桶”旁边,挨炸都是难免的。2002年,一个美国外交官在安曼大街上被极端组织扎卡维当场射杀;2005年11月,安曼发生了连环大爆炸,死伤数百人。
有了这些初步认识,在我的心目中安曼应该是和贝鲁特差不多的地方,满大街都是扛着AK和RPG的武装分子在巡逻,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激烈枪战,公交车是只有恐怖分子才有胆量坐的,因为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但是当我真的走进安曼国际机场时,才发现这里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干净、整齐、富有现代化气息的机场大楼看不到丝毫战乱的痕迹。
第一次来到异国他乡,感觉总是有点茫然的,幸好出了机场就有很多出租车。司机操着熟练的英语问我想住哪家酒店。虽然坐飞机有点累,但是我没有时间休息了,就直接告诉他想去找华人开的旅行社。
虽然可以直接坐出租车去佩特拉古城,但是那个高鼻深目,络腮胡子长得和拉丹差不多的司机让我不敢相信,还是随大流和其他游客一起去坐旅游车来得稳妥。
虽然一路怀有戒心,但是当我真的走入安曼旧城的街头时,那些充满异国风情的古典建筑还是让我把紧张都忘记了。
只见一色的白石房子从山坡上鳞次栉比而下。古罗马式的建筑随处可见,连铺在路上的那些边角被风沙磨圆的了粗大石块,都带着浓浓的历史味道。你处身其中,感觉自己不但是跨越了数千公里,而且也是跨越了数千年,一夜之间就回到了古代。
司机热情地告诉我,安曼有七座山,我眼前所见的仅仅是其中一角而已,其他地方的风景比这里更漂亮,拼命地鼓动我作一次全城一日游。只可惜我不是来旅游的,所以一找到旅行社后,就立刻就登上了前往佩特拉古城的大巴。
佩特拉古城位于安曼以南两百多公里的沙漠之中,它始建于两千六百年前,曾经作为古罗马帝国的商业中心而盛极一时。但是在西元三世纪左右,这座完全在石壁中雕琢出来的城市仿佛一夜之间就消失了,再也没有人记得它的存在。直到1812年,才被瑞士探险家J.L.伯尔克哈特重新发现。
佩特拉在历史中消失了的一千年,就如同它收藏着的“镜框”一样充满了神秘。
尽管之前已经听过了薛柔的描述,尽管我也没有游山玩水的心情,但是当我穿越长长的峡谷,真的站在那道进入古城的巨大的岩石裂缝前,内心还是被深深地震撼了。
这条裂缝与其说是古城出入的门户,还不如说是一把天然的大锁!两边高高的悬崖就好比是天然的巨大城墙,当年的佩特拉人只要堵住这条宽不过数米的裂缝,就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入。佩特拉古城当年的建造者选择在这个“绝地”建造城池,是不是就是为了方便守护当中的秘密呢?
一穿过裂缝,迎面看到的就是那座被誉为“宝库”的卡兹尼神殿了,传说中佩特拉王国的宝藏就收藏在神殿之中。但是在薛柔的故事里,镜框并不是收藏在这座神殿里的,而是在一个庙宇的隐秘山洞中。
其实这是很正常的,因为这座神殿承载了太多的传说,每年都有那么多好奇者来“探险”,如果我是佩特拉人也不会把宝贝藏在那里。
我记得薛柔在故事里说过,在到达山洞之前她曾经穿过了一条人流熙攘、车马混杂的集市。我沿着神殿一路走过去,很快就找到了那个集市,但是似乎比她所描述的要冷清得多,街上有许多摊位都是空的。而正在营业的小贩脸上都密布着阴云,应对着顾客的询价都显得有点无精打采。
而且街上还不时地有巡逻的军车驶过,我记得薛柔说过古城里是有警察的,但是她没有提过有军人。连军人都出动了,难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吗?
我在古城里兜兜转转,却始终找不到薛柔说的那座“带着山洞的神庙”。看来只好向当地人打听了,这样做就等于暴露了自己的秘密,在这个古城里不知道是否有禁的人,但是我现在除了赌一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摊贩们好像对东方人非常抗拒的。我连问了几个,还没有开口,对方就已经毫不客气地说:“NO,NO,NO!”
“先生,您需要Taxi吗?”一把清脆的童音在背后响起。
我回过头一看,却看到是一个十来岁的阿拉伯小孩,卷曲的头发,褐色的眼睛又大又漂亮。他手里牵着一头毛驴,显然这就是他的“Taxi”了。
向这个小孩打听显然会比其他成年的当地人更加“安全”,于是我就拿出一张十元的美钞在他眼前晃了一下,然后把那张从电脑里打印出来的镜框照片给他看,“你可以带我到收藏这个东西的地方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