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辛跟着玉枝出了秦家,走的稍微远了些,才停下来。
“玉枝……”
“左波涛是我杀的。”
闻人辛苦笑着说:“玉枝,你别开这种玩笑……”
玉枝笑得诡异:“我是在开玩笑吗?”
闻人辛脑子一片混乱,左大哥不是被朝廷害死的,而是被这个要跟我们合作的玉枝杀死的?那这么久以来,我们都是在帮我们的仇人培养势力?
“你告诉我这件事,是要杀我了吗?”闻人辛深深叹了一口气,姬阳阁那些人,才是真的心向玉枝,自己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杀你?”玉枝第一次觉得闻人辛还是有点脑子的,问道:“你很怕死吗?”
闻人辛面色一凛,道:“虽然我怕死,但是左大哥的仇不能不报!”
玉枝蹲在地上,捏了个雪球,笑着说:“你知道你报不了仇的,这样,你还是要自取灭亡吗?”
闻人辛有些犹豫,却只是一瞬间的事儿,随即坚定地说:“拼了命我也要一试。”
“你们几个人来扶苏国的目的是什么?”玉枝将雪球在地上滚起来,“别告诉我只是来找手下的。我猜猜,你们是自晓国人吧。”
“是又怎样?”
“不怎样吗?吴瀚海的气质可掩饰不了,他是自晓国皇室的人吧,或者,是自晓国世家的人。”玉枝眼角偷偷观察者闻人辛的反应,闻人辛是那几个人中最容易看透的一个人。
闻人辛暗自咬咬嘴唇,玉枝看到了,接着说:“皇子流落别的国家,等着有朝一日东山再起……多好的理想啊,难道,吴瀚海要为了一个手下暴露吗?”
按照吴大哥的性子,肯定会要不惜一切报仇的,那群人说不定就找到吴大哥了!闻人辛在心里盘算着。
“要不要告诉吴瀚海呢?”玉枝滚完一个大雪球,开始逼问闻人辛。
闻人辛捏紧拳头,漂亮的桃花眼没有了往日的风情。
玉枝这才满意了,搓搓冰凉的手,说:“回去吧,该吃早饭了。”
“我猜,你在想,秦家就是我的软肋,对吧?”玉枝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那你可猜错了。”
闻人辛背后被冷汗浸湿了,玉枝太可怕了,像是读得懂人心一般,还能准确拿捏别人的弱点。
自己从今以后,就真的变成被她驱使的傀儡了。
“闻人大哥,你小心,放着我来吧。”墨雨跟徐无罪说好过会儿去山上采药,便继续去厨房,发现闻人辛失魂落魄地回来了。
闻人辛见了便放下手中柴,墨雨奇怪地看着,问道:“那伙土匪的事情,你还要听吗?”
“以后再说吧。”闻人辛深呼吸,告诫自己,要以大局为重。
卫青知道自家主子的习惯,殷勤地帮着墨雨将热水提进玉枝房里。
卫录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还不能下床。
“我们两个太败家了。”热水有限,玉枝便跟冉承允一起泡在浴桶里。
玉枝是没多想什么,倒是冉承允自觉地穿着里衣,湿淋淋的衣服贴在身上,确实有些难受。
“让卫青去砍些柴火来就行了。”冉承允似乎也想到这一点,这只是个小村子,没有人特意来这儿卖柴,都是村民在入冬之前砍回来,囤了一冬的柴火,自己和玉枝这种用法肯定很快就用光了。
“机智!”玉枝忍不住给冉承允竖了个大拇指。
“阿嚏!”卫青正帮着卫录坐起来喝药,突然一个大大的喷嚏。
卫青揉揉鼻子,瓮瓮地说:“大早上的,谁又在念叨我。”
卫录喝完药,将药碗递给卫青,问道:“主子现在怎么样了?”
“正跟小姐欢快地玩着水呢。”卫青回答道,主子也太宠这个小丫头了,竟然跟她一起沐浴。
“那就好。”卫录说完,便盘起腿开始运功疗伤。
卫青很想问卫录那天主子发生了什么事,卫录醒来却只字不提,那秦家人也讳莫如深,真是太憋屈了。
“卫青,是不是很无聊啊?”玉枝梳洗完毕,出了门便看到卫青一副想施展拳脚的样子,想到了刚刚冉承允的提议,吩咐道:“我家柴火不够了,你去山上砍点回来。”
“叫我砍柴???”卫青眼睛瞪得比牛还大。
小姐你够了啊!让我给你拆房子也就算了,现在还让我砍柴!我这一身功夫不是用来做这些事情的啊!
“不要重复这种无意义的话,快去吧。”冉承允不给卫青拒绝的机会,直接拍定。
“卫青大哥,柴刀……”墨雨拿着柴刀跟过去。
卫青大手一挥,回答道:“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诶?”墨雨不太明白,却想着自己也要去山上,便说跟他一起去。
一个小姑娘没事往山上跑什么,果然是小姐的人,思维都是那么奇怪。
卫青不情不愿地跟墨雨出了门。
“你是想付了饭钱再走,还是想被打断腿再扔出去?”玉枝笑着提供给晁华灿两个选择。
晁华灿也顾不得拿出扇子扇风了,掏出一叠银票,塞给呆呆站着的秦大叶,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走,我马上就走!”
说完便一溜烟跑去跟晁左他们汇合,准备回本家了。
秦大叶茫然地盯着手中的银票,这几个月跟着临夕楼顾掌柜学了不少东西,自然认得这银票的面额。
“果然财大气粗啊。”玉枝接过那一叠银票,银票的面值为一千两的银票,银票上的商号是“晁”,有财阀支持了。
玉枝开心地将银票收起来,找账房先生的事情刻不容缓。
这顿早饭,除了苏七娘、玉枝和冉承允,其他人都吃得很压抑。
“吃这个,我喜欢这种甜味。”玉枝将酒酿桂花圆子里的圆子全部捞起来,放到冉承允碗里。
“不想吃就直接说,找什么借口!”冉承允一眼看穿了玉枝的意图,用筷子轻轻敲了一下玉枝的小脑袋。
却无可奈何,只好吃着全是圆子的酒酿圆子,玉枝则喜滋滋地喝着剩下的带着糖桂花甜味的米酒。
“楚贤,你醒了?”在堂屋里便能听到厢房内徐无罪的鬼叫。
银枝最先反应过来,扔下筷子便去了厢房,接着秦家人也跟着去看楚贤了。
“你不去看看他吗?”冉承允垂下眼帘,盯着碗里漂浮的枸杞,之前明明那么在意他。
“反正死不了,我去看了也没什么用,快吃,吃完我们去找个管钱的账房。”玉枝喝完米酒,拿起一个花卷,把花卷有佐料的地方撕下来,放到自己的碗里,剩下的白面部分就丢给了冉承允。
“……”不是说一起吃早饭吗?为什么我吃的都是你不爱吃的……
只是这样,冉承允也觉得很知足了。
“玉枝呢?”楚贤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想证实自己昏迷之前看到的那人究竟是不是玉枝。
“楚贤哥哥……”银枝委屈地看着楚贤惨白的脸色,为什么他一醒来就问玉枝,却不问自家人有没有事?
玉枝!都是玉枝!
都是她!娘才变成那样,楚贤哥哥才会变成这样!
嫉妒在银枝心中发酵,慢慢变质,直至腐烂。
“你还是这么没用。”玉枝站在门口,没进屋,楚贤一眼便看到了。
这几个月来,自己除了种花什么都没做,像玉枝说的那样,自己还是这么没用。
楚贤心里有些苦涩,玉枝身边站着的那人,是现在的自己永远无法战胜的。
“走吧。”玉枝拉着冉承允便离开了。
“卫青大哥,你早上还没吃饭吧,先垫补点吧。”墨雨从背后的竹篓里摸出一包东西,是用油纸包着的花卷。
卫青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没想到她心思竟然如此缜密。从到这里的那天开始,卫青就发现墨雨跟秦家的那些人完全不一样,有着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镇定和从容。
“卫青大哥,你怎么了?”墨雨见卫青不去接,只看着自己,觉得耳根有些发烫。
卫青回过神来,也觉得有些尴尬,问道:“你不是也没吃吗?你吃吧。”
墨雨见卫青这幅窘态,轻声笑了起来,道:“刚出锅的时候我便吃了,不然我哪能就这样出来啊。”
卫青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接过花卷,闷不吭声地吃起来。
“这是做酒酿桂花圆子剩下的米酒,还是温热的。”墨雨见卫青二话不说开始啃起花卷,怕他噎着了,连忙将装满米酒的竹筒递给他。
诶?这装备也太齐全了吧……
卫青忍不住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墨雨,想看看她还有没有藏着别的东西。
墨雨像是知道卫青的心思一样,清咳两声,说:“没有别的了,别看了。”
呃……自己好像做了奇怪的事情,吓着人家了……卫青开始反思。
路上已经有了薄薄的积雪,墨雨怕雪化了会打湿鞋子,小心翼翼走着,生怕踩到了厚一点的雪层。
卫青心思还在手中的食物上,这怎么看,都像是专门给自己带的啊……
等卫青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墨雨远远地落在后面,卫青无奈,只好停下来等墨雨,因为自己根本不知道上山的路!!!
待墨雨走近,卫青才发现墨雨小心地走着路,心想着,前些日子主子赏下来一些熟皮子,不如找一些好的来给她做一双靴子,省的路都不能好好走,嗯,这事可行,就当报答这顿早饭了,回去了就让人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