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汪二和他的手下们很郁闷,金和府一些幸存的人也很郁闷。
一天之内,金和府死了大大小小三十几个财主官员,而他们的密室全被洗劫一空,每个人的尸体旁都留下了一张字条——替天行道。
替天行的什么道只有玉枝他们知道,但是整个金和府又迅速被新流言席卷了。
“听说了没?枕头大盗又有行动了!”甲商贩神秘兮兮地凑到乙商贩的小摊前。
“是不是那个杀了三十几个人的杀人魔?”顾客丙也过来凑热闹。
“什么杀人魔啊!那是侠盗!”甲商贩立刻反驳道:“他杀的都是那些奸商贪官!”
乙商贩赞同地点点头:“没错,听说枕头大盗从府丞大人的府里盗走的财物都能买下一个金和府了!”
“你又吹牛了,咱这金和府又比不上别的地方,能有多大油水?”顾客丁嗤之以鼻,根本不相信自己所待的这个破地方能贪污这么多钱财。
一直沉默的乙商贩终于出来主持正义,爆出了一条爆炸性的消息:“你懂什么!你可别忘了咱们金和府有什么!”说完眼神往皇宫的方向瞥了一眼,继续道:“人家看不上金和府,但是看得上国库啊!”
顾客丁恍然大悟:“这群狗官,敢在天子头上动土,真是胆大包天!”
“不对啊,府尹大人怎么没事呢?难道这么大的事都是府丞做的?”顾客丙还是不信。
“嘘!”乙商贩仔细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可疑的人,这才小声说道:“人家背后有人,还是这个!”说完伸出大拇指。
围观群众一阵唏嘘,不禁开始感慨金和府现在这么穷完全是被这些为富不仁的奸商和狗官拉跨的!他们所享受的全都是百姓们的血汗钱,枕头大盗还真是个劫富济贫的侠盗啊!
于是枕头大盗的传说再次传播开来,人家虽然有偷枕头的嗜好,但是人家有本事啊!枕头可是每天都要用到的私人用品,人家都能随手偷出来,还明目张胆地抱着到处乱走,说明人家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所以说,一个人在一天之内打劫几十起,赃物不知所踪完全是有可能的,毕竟那人是枕头大盗啊!
在枕头大盗的壮举愈传愈烈的时候,大家却完全忽视了最重要的事情——赃物去哪儿了!劫富济贫的中心思想是“济”,可是金和府也没听人说谁家多了点什么。于是又有好事者猜测起来了,人家枕头大盗是个心怀天下的侠盗,济的是全天下的贫!
这样的猜想一出,枕头大盗的名声更加盛了,于是全金和府的百姓全都表示支持枕头大盗的做法,那些死掉的人是罪有应得。
不过范围仅限于金和府,因为现在没有人能出得了金和府。
为了防止货物在送到空门镇之前出变数,扶苏绍假借破案之名行封锁消息之实。在这些天的布置下,扶苏绍的势力已经就近支援了一队人马,正好可以用来封锁整个金和府,名义上自然是不许凶手和赃物离开金和府。
扶苏绍的这一系列行动犹如雷霆之势,一下子把正处于懵逼状态的纪府尹一干人等震慑住了,在他们放出各种情报员失败后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了在出事当天晚上放出的信鸽身上。
满载着众人期望的信鸽正在汪二一众人的嘴里,有红烧的有烤的,味道还不错。
“二哥,这些鸽子不会有毒吧?”某小兵见汪二毫无顾忌地一口咬掉半只鸽子,好心提醒道。
“没事,小姐说这药只对鸽子有效,你没看这过往的动物都没事吗?你就安心吃你的吧!”汪二抓起一只刚烤好的各自,又是一大口。
玉枝也兴冲冲地捧着鸽子回去大吃一顿,美得她晚上睡觉都在笑,也不知道是因为多了一大笔不义之财才高兴,还是吃了鸽子。
扶苏绍的这一系列举动虽然表现得很正派,似是真的为了抓住凶手,但是深入调查一下还是能发现幕后主使就是他,因为玉枝在现场留下了一下“小证据”,真的是很小的证据,却足够了。
玉枝可不是那种会老实跟人合作的人,在“暴徒”的时候她就经常做出一些“违规”行为,虽然在组织调教过后守规矩了些,但是她本身就不是那种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
放心吧,我可是很喜欢帮助弱小的。
玉枝阴暗地想着,脸上却是一派惊慌:“绍哥哥,那个人抓住了吗?”
受惊的小眼神和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让扶苏绍身边的各种名义上的调查人员纷纷起了疼惜之心,顺便有女儿的想了下自己的女儿,没女儿的想生个女儿。
能抓到就有鬼了!扶苏绍被玉枝调教得很好,至少可以做到很自然地跟玉枝对戏了。
扶苏绍爱怜(阴狠)地抚摸(狂抓)着玉枝的头:“还没呢,玉枝这些天不要随便出门了,去哪儿之前都记得要跟我说哦!”
玉枝顺从地点点头,问道:“那绍哥哥,我现在想去茅房可以吗?”
快滚!扶苏绍宠溺一笑,把自己恶心了个半死:“乖,去吧。”
等玉枝离开了,扶苏绍身边的狗腿子们开始巴结起来,无外乎三皇子真是慈悲心肠,三皇子平易近人什么的,他们心里却在想,那个女孩子到底是谁呀?
没人回答他们的这个问题,玉枝给金和府众人的印象完全是“我见过她”和“她是谁呀”这两种,大家都在皇子们身边见过她,却不知道她是谁。
这样就挺好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特意关注她,也没人给扶苏弘传小纸条告状。
至少玉枝没收的小纸条里面没有提及自己的,玉枝将小纸条整理整理,找了几张出来,连同着没收的鸽子交给扶苏绍的人,让他们再过三天就把鸽子放出去。
这三天时间足够了。
在战场上,情报的重要性能和弹药相提并论,有了准确的情报,就有可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一场战争的胜利,这就是信息战存在的理由。
这也是玉枝那么想拿下空门镇的原因。
由于抢占了先机,提前封锁了敌人的情报传递,对手的一举一动就被己方牢牢掌控了。再接着,就是如何借刀杀人了。
有时候能杀人的不止是兵器,还有语言。
这就是所谓的舆论。
在玉枝的刻意散播下,枕头大盗逐渐被神化,而金和府的贪官奸商们均被恶意丑化,再加上连着好几天的戒严和封锁,群众们的不满日益增长。
调查自然是毫无进展,而调查的结果也被透露给了百姓。大家在看到官方的无能之后,一方面是替逃脱的枕头大盗感到庆幸,另一方面则是愤怒,一想到这些无能的人所吃所用的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而他们却毫无作为,甚至还要各种压榨,民怨积聚到了顶点。
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玉枝适时透露出府尹等人贿赂大皇子的证据,但是时间则是改成了发生命案的这些天。
在看到这些证据以后,大家知道了原来他们不是真的在查案,而是用自己贪污的钱财去贿赂。百姓们被这群无耻的狗官彻底激怒了。于是在有预谋的煽动下,所有百姓拿起了各种趁手的武器杀到了府衙里,一边喊着“打倒无能贪官”“解放被压迫的奴隶”的口号,开始进行各种抢砸。
即使是在被煽动的情况下,百姓们也是不会主动做出杀人举动的。而当玉枝安排的人开了个头,杀了其中一个小吏,再爆出他平时欺压百姓的作为时,所有人内心的狂暴因子均被激发,已经不满足于砸死物了。
于是纪府尹和“正巧”在一起开会的当地豪绅们的脑袋全都被砸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好戏。”玉枝坐在房顶上,看着下面疯狂的人群,自豪感油然而生。
杀人偿命是这个时代所有人的常识,他们不知道过失杀人这种事情,当他们清醒过来,看到自己杀了人之后才是真的懵逼了。如果放任这些人不管,他们肯定会在某些有心人的煽动下彻底成为暴民的。
因此,到了扶苏绍出场时候了。
扶苏绍是被楚明煦和楚成保护着进了府衙,还处于手足无措状态下的百姓们有些人起了杀心,更多的人则是感觉大难临头了。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扶苏绍畅通无阻地走进去,看到一地的尸体后,找到了府尹的尸体,一句话不说,抽出佩剑将尸体的头颅一刀看下。
尸体还温热着,血也还在流动着,动脉的血溅了扶苏绍一身,扶苏绍提起人头,举起来:“吾乃晋王!奉旨巡查全国,今查金和府府尹等众贪污成性,特来抓捕。祸首纪信等人反抗,遂当场击毙,其余众人皆当场伏法,金和府所有百姓为证!”
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担下了所有罪责,在场的百姓们绝处逢生,喜极而泣,纷纷跪地大呼“王爷英明”。
扶苏绍一身鲜血,手提人头的威武凛然的样子让人心生畏惧,更多的是崇敬,闹事者们被劝离后,纷纷称赞“晋王英明神武”和“豁达仁义”。
“啪啪啪”玉枝在人都散光,只留下扶苏绍的手下收拾残局的时候拍着巴掌跳下来,夸奖道:“晋王爷真是太帅了,说得真比唱得还好听!”
扶苏绍当做没听出来她的揶揄,道:“看完戏就赶紧回去。”
“我确实是准备回去了,不过回去之前还是忍不住说一件事,你的手艺太差了。”说完就凌空而起,翻墙走人了。
手艺差?扶苏绍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血液,在心里嗤道,你懂什么,这样才更有威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