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凤雨明有些灰心。
今天确实倒霉不该来,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自己人不傻嘴不笨,可偏偏今天碰上这个丧门星。
他尽量掩饰自己失落的心情,一扭头又看见了门后放着的几瓶剑南春和用报纸包的严严实实的小方条。不用说,肯定和他一样,周鱼也来送烟了。酒那么好,烟肯定也不会差,他送的是好酒加好烟,自己那两条红塔山虽说还能拿得出手,可绿豆就有点太寒碜了。
看起来袋子不小,可就是你扛一麻袋能值他周鱼一瓶剑南春?想起本来留给兵兵买电子琴的钱买了烟,爹娘自己还不舍得吃托人从老家捎来的绿豆还不见得入人家的法眼。一时间他有些眩晕,看来今天这一仗自己是彻底在这个小人手里惨败而回了。
他勉强挤出笑容给黄局长夫人道了别,和周鱼一起慢慢走下楼梯。两个人都是各有心事,不紧不慢一前一后地走着。
周鱼倒是先开口说话:“家落,一会儿给李雪她妈家打个电话,让她们娘仨先吃饭,你就说晚点再去接她们.
反正周末也没什么事,要不晚上咱哥俩喝两盅?”凤雨明知道周鱼是有意拿他开涮,窝了半天的气再也压不住了.
。他不冷不热的笑了笑:“谢谢老兄,今天不早了,我看就算了。你还要回去改王局那篇总结,咱们兄弟,来日方长。
你把总结写砸了,王局怪罪下来我可吃不起!
”周鱼听出来他揶揄里混杂的火药味,但又不便发作。反正今天见这个赵老婆子自己占了上风,得意忘形之余也不把这几句讽刺放在心里。我还以为你凤雨明真是什么知识分子,眼皮子看天。今天看来你还不是和我一样,平常还在办公室摆什么读书人的臭架子。
假清高,伪君子。
有本事你别往黄局长家里跑啊?你凤雨明不是当年的高考状元、北大的高才生吗?你牛什么呀?局里面你没我吃的开,连走后门你不是照样也被我整的服服帖贴?难怪前几天看报纸学了新词叫什么素质教育,看来高分低能的多的是---想到素质教育,周鱼不由得自己都笑了,自己都瞎想到哪儿去了。
“哎,没办法啊,头儿交代的事咱做小兵的能怎么办?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周鱼装出一副受了委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恨恨的说:“给脸还不要脸的东西,请你还不去?你想去老子还没功夫搭理你呢!”
两人各怀鬼胎,只有边走路边不咸不淡胡乱寒暄了几句。一看见李雪还在小区传达室门口晃荡,那套红色的棉服映着皑皑的白雪分外扎眼。凤雨明突然心就提到了嗓子眼。这个时候要是让周鱼看见李雪,自己这张脸今天算是丢尽了。他想象不出一会儿三人见面的尴尬,连路都不敢走了,双脚象被钉住了一样立在雪地中。
“怎么了?什么东西忘王局家里了?”周鱼看他不走,警惕性提了起来。凤雨明这小子要是回去还不定要去做什么,怎么说今天也不能让他回去。“走吧,忘什么晚上给秀姨打个电话,王局上班就顺便带局里了。天不早了,再回去拿不好看。”
凤雨明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抬头间却突然见李雪转身往门外跑去。他顿时如释重负。
“晓卿,你注意我刚带手套没有?是不是拉黄局长家里了?这一出门还真冻手。算了,我还是先回家找找,走吧。”周鱼就怕凤雨明耍滑头找个理由又杀个回马枪,一听他说走自然求之不得。到了小区门口两人道了别,一左一右分道扬镳。
看到周鱼的身影消失在苍茫的风雪之中,凤雨明才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李雪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怎么样,怎么样?那老妖婆见你说什么没有?”凤雨明正在心烦,懒得理她,一言不发低着头往前走。“怎么了?你看你这人,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句人话啊。”李雪不甘心追上来接着问。
“怎么样,不怎么样。”凤雨明也没好气。
“东西呢?东西不是留他家里了?她收了东西,在黄局长面前不夸你也总不至于还骂你吧,知道让你干这事委屈你了。好了,好了,晚上我慰劳慰劳你,给你包饺子行不?哎,你说,刚我怎么看着和你一起的象是你们办公室的周鱼啊?吓死我了,他也去局——”
凤雨明本来就为饺子、周鱼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窝火,又碰上李雪不知好歹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扭过头冲着李雪喊道:“东西送了,你男人的热脸都贴人家凉屁股了。怎么了,你还有完没完?”
他的嗓门异常大,几个迎面过来的行人以为遇到了酗酒的醉汉,纷纷躲着绕到一边。李雪在雪地里挨冻受罪站了半个多小时,满心欢喜把他盼出来,还没问个究竟就又被他几句狠话劈头盖脸甩到脸上。她哪里受得了这委屈?哇的一口就哭了起来。凤雨明没有想到她竟然哭起来,大街上和老婆吵架,虽然行人不多,但万一碰上个熟人明天传到局里他可怎么做人?他突然气短,赶紧过来捂李雪的嘴。
“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想哭回家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