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的大门缓缓打开。因为已经凌晨四点,夏天的这个时候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月亮仍然挂在天边,但是月光却没有半夜那么清晰。此时照亮外边的更多是即将升起的太阳。与太阳相比,月亮反射的那点光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格利德独自一人进入仓库。由于正好背着光,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正好拖到了抱在一起相拥入眠的徐天成二人。二人脸上还留着泪痕,马小淓不自觉的啃着徐天成的衣服,好像耗子磨牙一样。
半夜月亮最亮的时候,徐天成二人相互诉苦。徐天成抱怨自己没女人缘,室友混蛋。马小淓则说自己从小没见过父母,没吃遍世上所有小吃,好遗憾。就这样,二人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格利德见此情形怒火无端而起。
不爽。很不爽!
他仿佛看到十几年前那个姑娘粘着一个他打心里看不起的的傻大个。
他快步走向二人,硬底军靴落在水泥地上发出哒哒的响声。
他停在二人面前,冷冷看了徐天成一眼,然后狠狠一脚,把还在睡梦中的徐天成的踢飞。可怜的徐天成好不容易能够好好睡一觉,就这么一脚给踹醒了,他在半空中醒过来,哇哇叫了几声,就摔到一个箱子上,晕了过去。
不过他还算幸运的,至少他又能睡觉了。
马小淓就倒霉了,她想睡都睡不着了。
刚一睁眼,她就看到一张做梦都能吓醒的面孔。倒不说说难看,只是这几天这张脸的主人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已经远远超过了一方野悠。甚至她宁愿每天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方野悠,至少那个红眼睛混蛋比这家伙长得好看。
格利德冷笑,这几天的训练在外人看来已经相当成功。但是离他的心理预期比还有很大的距离。所以,今晚,他打算下一剂猛药。
还没等马小淓回过神,格利德飞起一脚踢在马小淓胸口。这几天的训练成果在马小淓身上确实有所体现,她及时用双臂挡在胸前,避免了胸口直接遭受重击。不过格利德这一击至少用了三成力,直接将她踢向半空。马小淓呼吸一滞,感觉肺中的空气都被挤了出来,手臂疼得几乎麻木。
不过这只是开始。待到马小淓浮空之时,格利德暴风雨一般的攻击接踵而至。
拳,掌,肘,膝。格利德展现出类似泰拳的格斗技巧,却更加简洁,有效。他的每一击都能打出相同的力度,每一击都能令马小淓再次双脚离地。而且他的攻击角度几位刁钻,往往是瞄准喉咙,心口,双目之类的要害部位,令马小淓疲于防守,根本无法反击。
他这是想要我的命!这是马小淓的第一个念头。
只有在死亡的绝境中,才能逼出真正的潜能啊。这是格利德的想法。
虽然只是使出三成力,异能力也没有使出,但即使如此,他的攻击也不是一个空有身体素质,实践经验几乎为零的菜鸟能够抵挡的。马小淓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前几天的训练有方了。
格利德看起来没心情像过去几天那样,点到为止。他见马小淓能够逐渐适应了自己的攻击,眼中寒光一闪,硬生生停住本来要横向打出的勾拳。马小淓的身体惯性的防护侧身,却将中门大开。格利德转变招式,左腿直踹向马小淓的腹部。
“轰!”马小淓结结实实的受了这一击。她身体顺势对折,弯成虾米状。经受这一击,马小淓似是失去了战斗力,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格利德慢慢走到马小淓跟前,冷笑说:“这种程度就不行了?杂种就是杂种,连这点打都受不了,比牲口都不如。”
“至少你那个傻父亲还能当骡子使。”
马小淓本来不断翻滚的身体一顿,然后慢慢恢复到蹲在地上的姿势。她抬起头,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格利德,用嘶哑的声音低声说:“不准你这么说我爸爸!”
格利德又是一脚把马小淓踹翻。:“你不准?你以为你是谁!”
“你只是一个杂种!”格利德挥拳,狠狠砸中马小淓的头部。
“你的父亲是一个傻子!”他抓起马小淓的头发,不断向地上砸。
“你的父亲是一个贼!”他抓起马小淓的脖颈,扔向一个箱子。木制的箱子不堪重击,轰然破碎,马小淓被埋在一堆五颜六色的玩具里,生死不明。
“偷走了我,最珍贵的东西!”格利德从玩具堆里拽出连眼睛都肿的睁不开的马小淓,不再摆出笑眯眯的表情,反而露出狰狞和仇恨。
“不,准你。骂我,我的爸,爸……”马小淓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几乎和蚊子的嗡嗡声一样。
“哼!”格利德把马小淓扔到地上,接着从衣袋里掏出一根装着无色药剂的针管,从马小淓的颈部注射进去。过了大约十息的时间,马小淓原本皮开肉绽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脱落,形成粉红色的嫩皮。而断裂的骨骼也发出咔咔的接合的的声音。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马小淓的伤势是已经完全恢复。除了身上的血迹以及略微苍白的面孔,几乎看不出和之前有什么区别。
“你的运气挺好的,我手头恰好有几只生命刺激药剂。”格利德随手把用过的针管扔到一边,冷笑着。这种生命刺激药剂的作用原理是刺激伤口处与空气接触的细胞的快速增值。这种药剂价值不菲,是一些佣兵趋之若鹜的东西。不过像太空城中的军阀或者身价亿万的富翁反而不会用这种东西。因为细胞的增值次数是有限的,刺激细胞增殖换句话说就是用自己的寿命疗伤。对于年轻人没什么问题,但那些行将就木的元老级人物怎么可能做这种亏本买卖。
格利德从战斗前扔到底上的包袱里拿出一瓶纯净水,粗暴地浇在马小淓脸上。马小淓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看到格利德又变得笑眯眯的脸,打了个寒颤。
“既然已经醒了,伤也好了,咱们就继续愉快的玩耍吧。”格利德揉了揉拳头,笑着,走向马小淓。
一方野悠合上电话,陷入了沉思。
刚才,通过与神之义眼的交易,他得到了徐天成二人的准确位置以及对手的身份。当然,具体交易内容不堪入目,一方野悠不想去回想,我也不想去描写,大家自己意淫一下就可以了。
“七原罪么。”一方野悠嘟囔了一下,感觉相当头大。
异能人的能力千差万别,影响因素主要是心中最强烈的情感,情绪。之所以将与精神源体融合的过程称为称为心魔契约,正是因为每个异能者的能力都是用来完成心中的执念,也就是心魔的。就像一个契约一样,精神源体赋予你完成目标的能力,你相应就要付出代价。至于代价是什么,很少有异能人透露,也没人去打听。
而在异能人中,最为特殊的团体,就是七原罪。
暴怒,傲慢,贪婪,懒惰,嫉妒,贪食,色欲。不知是巧合还是冥冥天注定,这七种在圣经中描述为原罪的情绪竟然真的聚集到了一起,都成为了异能人。七原罪的名号在整个太阳系都令人闻风丧胆。
这次,他竟然要和七原罪干仗?
虽然情报中说这次来的只是贪婪,但是干仗这种行为的精髓就是打了小的,出来老的。这个真理适用于小朋友打架和国家之间的战争。比如一个小孩子被别人欺负了,会哭着找家长,家长来势汹汹,把另一个小孩弄哭,另一个小孩找他的家长。依次循环。
所以说一方野悠很反感动手这件事,太幼稚了,和三岁小孩的行为有什么区别?
当然,要是被他揍过的人知道他的想法的话,不知有何感想。
一双饱经风霜的手将一听啤酒递到他的面前。詹姆斯拄着拐,走到他跟前。
一方野悠顺手接过啤酒,立即打开喝了一口。不错,还是凉的。在这炎炎夏日没事喝一些冰镇啤酒是最爽快的一件事了。
但是,一旦参合这件事,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一方野悠看着自己抓着冰镇啤酒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这在以前发生在他身上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知什么时候,纵横沙场的赤眼修罗,变成了一个畏首畏尾的胆小鬼了呢?
一方野悠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詹姆斯没有说话,只是和一方野悠一起喝酒。最好的朋友不是平日里和你花天酒地的狐朋狗友,也不是没事对你讲一堆大道理的伙伴,而是在你迷茫时,困惑时,静静倾听,在适当的时候给予你依靠的朋友。
詹姆斯很明白,别看一方野悠身手好,平日里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真正的他,只是困在心灵囚笼的一头悲伤的野兽罢了。
“老清洁工啊。”一方野悠将已经空了的易拉罐扔到一边,略微有些醉意。谁然他经常喝酒,但是酒量一直不好。
詹姆斯忍住将眼前这个混蛋用拐杖打倒在地的冲动,翻了个白眼。
“你说,如果有一个人,你每天都能见到,但是一直不熟。有一天,有人给你打电话说这个人受伤住院,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你是借不借呢。”一方野悠眨眨眼,看着詹姆斯。赤红的眼瞳好像遮上了一层迷雾,无比黯淡。
“呵呵。”詹姆斯一笑:“你当我是傻子么,先不说我有没有钱,就说借给只混个脸熟的人一大笔钱?这人是谁啊,太空城城主?S市市长?再说这家伙有钱还么?没钱还的话我的钱都打了水漂,我还没得老年痴呆。要知道,借高利贷都得要担保人的。”
“也就就是说,如果没有明确的利益关系,你是不会帮助一个接近于陌生人的人。”一方野悠道。
“如果你愿意这么说,倒也没错。”詹姆斯挠挠头。
“是啊,谁会傻到无缘无故借给一个不熟悉的人。”一方野悠抬起头,好像是松了口气,又好象怅然若失。
“不过。”詹姆斯话题一转:“如果是他们就不一样了。”詹姆斯指了指身后正在忙碌的自卫队员们。在逼人的阳光下,这些自卫队员们却干得热火朝天。他们有说有笑,却也没落下手中的工作。笑容洋溢在他们年轻的脸上,好像初升的朝阳。
“这些孩子是战争留下的孤儿。在组建贫民区自卫队的时候,第一个响应我的不是那些流亡的士兵,而是这些顽强生存在这个乱世中的奇迹。”
“他们太多了,自卫队刚组建的时候他们就有将近500人,现在估计已经上千了。我老了,记不住他们的名字。但我能记住他们的脸。那个光头的,叫大狗还是二狗来着,他是这批人中力气最大的一个。我敢说,就算是基因战士,只要不是力量型的,比力气他绝对不会输。还有那个干吧瘦的,嗯,名字想不起来了,跑的贼快。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说他的偶像是戴宗,你知道就是你们中国的那本书,叫,叫《105个男人和3个女人的故事》里的人。”
“那本书叫《水浒传》”
“别打岔!”
“你看,连名字都叫不上名,平日里也不会特意多说话,但是,要是他们住院了,我不但要送钱,还要把把他送经医院的人的**给拔下来泡酒喝!”
“所以说,你口中的那个人,到底是哪一种。”詹姆斯转头看着一方野悠。
一方野悠拄着下巴,没说话。但是,那双赤瞳好像今天的太阳,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原先的雾霾就像是昨天晚上的乌云,能够遮住一时,但总有一天,会被阳光冲破,烟消云散。此刻的一方野悠,不敢说大彻大悟,但是在这件事上,却已近找到了目标。
一方野悠嘴角一翘,露出一抹邪笑。配上炭火一样的眼眸,让人望而生畏。
“拜拜。”他挥了挥手,迅速向某个方向跑去。詹姆斯看着他漆黑的背影,露出欣慰的笑容。
“老大!现场已经整理完毕。”光头小碎步跑到詹姆斯跟前,脚后跟一靠,摆出敬礼的姿势,向詹姆斯汇报。
“嗯,大家伙干的不错。今天午饭咱们下馆子搓一顿!”
“啊呜!”众队员发出狼嚎以表示自己的喜悦。
“对了大狗,你待会儿陪我去商店买一点酒。”詹姆斯指了指光头,然后转身打算离开。光头愣了一下,然后露出奇怪的神色。
“怎么,你不愿意啊。”詹姆斯见光头没动,皱起眉头,心中不悦。
“不不,不是那个意思。”光头连连摆手。
“那你在那儿杵着干嘛,还想让我背你不成!”
“不是,那个,我不叫大狗。”光头摸了摸锃光瓦亮的脑门,嘿嘿笑了一声,憨憨的说。
“啊?”詹姆斯露出尴尬的神色:“那你叫,二狗?”
“老大,那个,我叫王猛。”
詹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