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槽”?莉姐苦笑一下:“公司别把我开了就谢天谢地了”。
我觉得莉姐的状态不是很好,就提醒她:“不过,莉姐,我觉得你气色不是很好,你还是要保重身体,再忙也要把这个放在第一位,广告说的好——健康是人类的第一财富”。
其实说这个的时候,我心里在想,说这个有什么用哪?一个女孩子,没有亲人,自己在北京租房生活,肯定很辛苦了——这时候忽然有点bs班长,如果他们走到一起,两个人一起打拚,不是很好吗?难道那稳定的工作,未来的升迁等等,真的那么重要?
莉姐挽了挽头发,用手用力的“干洗”了一下脸,仿佛精神了一些,然后说:“是阿,同事一直说我起色不好,不知道怎么了,来到北京几乎都没有安稳的睡过觉,睡不着,心里想啊想啊,睡着了也马上醒,作恶梦,唉,还是家里好”。那最后一句,仿佛带莉姐回到温暖的家里,带来瞬间的温暖回忆。
我心里有些不好受,可是似乎又不能帮上什么,只能安慰她说:“别想那么多,工作慢慢会好起来的,很多事情也不用想,想也改变不了,不是吗?莉姐不是个心思重的人啊,多想点开心的事情,比如我们高中一起去花果山什么的。”
莉姐点点头:“是阿,我发现,慢慢的,性格都变了,总想不开心的事情,觉得每天这样完全没有意义,就是那么混混谔谔的,混日子马?说不清楚。”
她喝了口奶茶继续:“和你说,我特不想回家,每天,真的,躺在床上也睡不着,烦,还不如在公司,拼命的干货,加班,虽然不知道做得有什么意义,但是没空想别的,挺好的”。
我望着她,确实,对比高中青春勃发的年龄,少了很多阳光和希望的精神。
我认真的说:“莉姐,其实,我一直都很感激你。。。。”
我正想继续说下去,忽然莉姐的手机响起来,莉姐从兜里掏出手机,无奈的冲我奴奴嘴,然后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她问我:“感激我,感激我什么?”
我希望提起高中的事情,让她开心些:“比如阿,那次感冒,你早上居然给我带一盒药,有时候还带水果给我,多感动”。
她笑:“谁让你是我们班最小的了,还住宿,我那时候就想,如果有个你这样的弟弟就好了,呵呵,不过你这弟弟不大听话”。
我:“你现在还真是对我客气,记得以前高中时候,动辄就飞腿过来”。
莉姐又笑:“我都好久没有踢人了,性格八成也变了,再说,这不是还不好意思踢吗,上次在西单见到翔子,我就踢了他几脚”。
我夸赞:“踢得好”。
莉姐诧异:“?为什么?”。
我:“谁让他重色轻友”。拜托翔子,这是我乱给安的罪名。
我问起她的住处。
莉姐说就是这个地铁站继续坐两站再走十多分钟就到了,那里是一个以前一个职工宿舍,现在基本都改外租了,都是小单间,每层共用卫生间和洗澡间,主要是价格便宜。这比她刚来的时候住的地方好很多了,那时候她住在北大里面著名的考研胡同——每年几百名考生,大多数是往届没有考上的学生,挤在那里,因为租金高,所以可能几个人挤在一间,上下铺,然后大家一起学习,一起参加各种考研班。
刚说完,电话又响起来了,她又挂断。
这次还没有等她把端起的杯子放下,手机第三次响起来了。
莉姐无奈的接通了电话,听不清那边说什么,但是莉姐听了一分钟不到,就对着电话说慢慢的但是很干脆的说:“我真的不用你关心,我正和朋友在一起,也求求你不要再打电话了”。
电话那边似乎有些激动,偶尔有声音大的字眼传到我的耳朵里。
莉姐的声音变大了说:“真的,不可能的,别人是别人,我是我,你不用想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她的嘴一噘,站起来了,转过身去,把头抬的很高,双手蒙住了脸。
今晚的莉姐一点也不像高中时候的她,北京,还真有魄力,能让人都改变,我几乎想像不出莉姐这样柔弱可怜的样子。
我不知道她怎么了,扶了她一下肩膀,问:“怎么了,莉姐,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或者有什么麻烦事,告诉我,没关系的,咱们好多朋友在这里的”。
莉姐摇摇头,灯光照耀下,眼角湿湿的,闪烁着泪花。
“一个人,一个台湾人,老缠着我”。
我当时没有反应过来,条件反射的问:“缠着你干吗?”
莉姐盯着我,我明白了,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
莉姐到这个公司刚上班不久,一次参加了一个商贸会,在会上碰到了这个台湾人——其是一个台湾公司在大陆的分公司的头,四十多岁的样子。这个台湾公司是莉姐公司很重要的生意伙伴。那次见面后,双方很高兴,签了一笔大单。莉姐的老板请大家在全聚德大吃了一顿,饭桌上,台湾人就不停的毫不忌讳的夸莉姐长的好看,身材好,应该去当模特,搞得本来比较开朗大方的莉姐都不好意思了,只顾埋头吃饭。
吃晚饭后,双方的老板要去KTV唱歌,那台湾人却点名要莉姐同去,莉姐虽然心里不愿意,不过也还是去了,但是执意叫了几个同事。在KTV里,他就几次要和莉姐合唱一些情歌,弄得莉姐很不开心。
回来的路上,莉姐的同事,公司的会计,就和莉姐说:“台湾老板看上你了,以后他们公司的单就靠你了”。
莉姐和我说,虽然读了大学四年,但是因为师范院校女生多,其实真的没有正经谈过一次恋爱(她说这个,我在想,看来仍然不想让我知道她和班长的事情),但是也知道社会上的一些现象,很抵触,不过当时还真没有想的那么多。
就简单得回同事:“我找也不会找个四十多岁的”。
同事说:“四十多岁怎么了,人家有钱,据说在广东那边有好几栋别墅,养得金丝鸟多了去了”。
我插嘴:“金丝鸟,就是二奶把?”。
莉姐点点头:“我当时很生气,很冲,就对同事说,这么喜欢,那你去找他好了。我以为同事会很生气,没有想到她笑了笑,和我说:你还是小丫头,什么都不懂,慢慢来吧,很多时候人是无奈的。”
“不管怎么样,我一见到那个台湾人就觉得恶心,但是他不停的烦我,每天都要打几个电话,还说要每天开车接我上下班,我现在都不敢让公司知道自己的真实住处,就怕公司把这个也告诉他”。
我表示很大的愤慨:“这个人,肯定有老婆把”。
莉姐点头:“应该有的,他们很多台湾人,都是在台湾有个家,然后在大陆做生意再包养一个,想想都恶心”。
也许莉姐觉得我很单纯,不了解这些事情,但是其实那,这几乎是我了解最早的“丑恶”社会现象:大学时候的修车师傅和他的那个无比漂亮的教我们日语的女孩——我只能用无比漂亮来形容她,因为我找不到更恰当的词语来表述。那时候我们23个男孩子一起把那辆宝马围住,下的那个满脸粉刺的好色妄想的猪头老板不敢出来,那是怎样的气魄啊。
我就把这件事和莉姐说了。
莉姐听了很久沉默不语。
然后忽然说了句话:“其实,女人真的很可怜,也许将来,我也会变成我同事那样的人”,她看着我,“但是那,现在不会,我还不想做什么金丝鸟,我能自己飞,飞得很远”。
我不住地点头:“是啊,我相信你,莉姐;不过也从侧面说明你够魅力,男人为你倾倒”。不过怎么班长这个猪头放着这么美丽的女孩不要?美丽的女孩,前途+金钱,哪个重要?
没有想到,莉姐也想到了这个,她,推了我一把,
冲我说:我忽然想问你个问题,一个漂亮的女孩,还有一大笔财富,如果你选择了女孩,就要放弃财富,过平平淡淡的生活;如果你选择了那些财富,就要放弃那个爱你的女孩,你会怎么选择?
我几乎没有犹豫:“肯定是前者了,平平淡淡没有很多钱也没有什么啊”。唉,要是毕业那时候,阿默也喜欢我,靠,什么研究生等等都不用想了,我们就去农村弄块地来耕种也不错。
莉姐笑了,对我说:唉,那你又没有想过,美丽的女孩过几年就会老的,不会美丽的,那时候你后不后悔?
我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照实回答:以后后悔不后悔,那是以后的事情啊,就现在来说,这就是我想选择的,如果以后不后悔,那现在就后悔了阿。
莉姐:人和人真的是不同的,你还真的很单纯,财富,前途。
长长的叹息。
她喝了口奶茶,然后又说:“我和你说,也许是你还没有工作,工作后的人,几乎大多数都会选择财富和前途,尽避他们嘴上不说,但是实际都会这么做的。
我点点头:其实我能理解,这是显然的,男人吗,应该以事业为重,而且男人没有了事业,你们女孩子没准就不会喜欢了。
莉姐:“还真是,不过,女孩子也是不一样的,还是有一些女孩子喜欢平淡,只希望男朋友健康快乐陪着自己,两个人在一起很开心——财富和事业也许不是最重要的标准,对这些女孩子来说”。
苍天啊能不能告诉我,阿默是哪种女孩?估计老天爷也不知道——她本就是个精灵!
莉姐又说:“工作的男人慢慢都相信,只要有了事业和金钱,就会有漂亮的女孩”。
这我也信,所以就点头。
和莉姐的聊天,很开心,我希望她也开心。
我们说得很晚,送她到站台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本来我要送莉姐回去,连票都买了,毕竟女孩子一个人比较让人担心,但是莉姐执意不要。
她说:每天其实她都是这么晚从公司回去的,我能送一次,不可能此次都送阿,她要慢慢习惯这样的生活。
我开玩笑的说:要是我是你男朋友,就天天送你回去,呵呵。
莉姐一笑:我们不是同路人阿,不过,你是我的好弟弟。
她沉默了少许:“那个台湾人,真烦”。不知道怎么地,她忽然想到了那个台湾人。
我安慰莉姐:莉姐,要不你和他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让他死心。
莉姐:有男朋友?你想得太简单了,他们这些有钱人,只要是不结婚,估计不会死心的,再说,我没有男朋友阿。
我拍拍胸脯:“小弟不才,可以冒充以下,如果需要身高马大的,我可以找同学来”。
莉姐笑弯了腰,拍着我的肩膀:“这方法不错,我可以考虑一下,不过,嘿嘿,你想得美”。她的腿踢过来,这才真像高中时候的她。
轨道内传来列车的声音。
莉姐问我:你那个可爱的小妹妹哪,是不是该高考了了,嘴巴很甜啊。
高中时候,有几次我带妹妹去我们班,她的甜嘴巴把同学哄得的开心得不得了——一至于经常有同学问起她,甚至一些好朋友有时候碰到了,还让我带些小东西回去给她。
我点点头:“明年,就高考了”。
莉姐感叹:“时间过得真快,那时候还是个小孩,我上次回去一中,听说你妹妹学习很好啊,比你这个哥哥有过之而无不及阿”。
我惭愧的说:是啊,比我要好,每次都是年级前三名。
莉姐羡慕的说:真厉害,差不多可以靠北大清华了。
她又问:“那个斑后来有办法了吗?”
我点点头:“我已经打听到了,据说北京有一家医院就可以做,不过要修养很久,现在高考,等等,再说我得攒钱”。
莉姐:“你妹妹真是乖,要是我,唉,女孩子把自己容貌看得比生命还重”。
她推我:“要是真用钱,别忘了和我说,我多少还能借给你一些”。
我连忙说谢谢。
列车进站,我目送莉姐离开,能看得出,她很开心,也许是这么久,终于见到老朋友,有个人可以说些话——我在高中就是很好的听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