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那封信,找到信上介绍布阵道具那一段,就见这些东西,虽然都是平常生活中极为普通常见的玩意儿,但要照着信上所说要求的去找,恐怕哪一样都不太好找。
这第一样就是,一年生的柳树根。话说,这柳树很常见吧,有些个路边呀公园里呀都不乏它们卖弄风骚的身影,并且按常理来说,这有树也必有根吧。可是,这一年生的柳树根,我哪儿找去?我能知道那些公园里路边上的柳树都多大岁数了?总不能一棵棵砍到数它们的年轮吧,如果那样,公园里看门的老头儿,或者村子里护路看树的老大爷,逮着我非大耳瓜子抽我不可。看到这第一样东西,我当时心里不但犯愁,还有一点小小的郁闷,就是这最近,咋老跟柳树过不去呢?
面对着七星阵里需要的第一样东西我就犯了难,急的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抓耳挠腮。抬头看看墙上挂的石英钟,应经半夜十一点多了,娘的,算了,睡觉吧,明天再说。
第二天,吃完早饭,像歌里唱的那样,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我背着书包上学校去了。
上课时,我是人在课堂魂在外,身在坐着心在飞,还在想昨天那七星阵需要的那几样东西,特别是那可恶的柳树根。就在第二节课,课间休息时,当我上了趟厕所,回到班里,老老实实坐到自己座位上后,就听坐在我身后的那两名女生在小声嘀咕。
一个说:“你去看过你的小树没有?”
另一个说:“没有啊,我妈老是不让我出门。”
一个又说:“昨天我去看了,我去年种的那棵小树长高了好多呢。”
另一个又说:“那你去看我的小树了没有?”
……
小树?去年?我并不是有意偷听两个女生的谈话,不过她们的谈话顿时让我想起了,我去年……我当即在座位上仰天哈哈大笑起来,把后面那两名女生都看傻了!
去年,也就是我上三年级时,学校在植树节那天,组织了一次植树活动,全校师生都参加了,我当然也不例外。记得当时我种下的正是一棵柳树,现在算来,那棵柳树的树龄还不到两年,它的树根正好合适拿来摆阵。
我坐在座位上,想到那棵我种下的柳树,我心里当时那个激动呀、那个感慨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当真像庙里那些秃子们说的,种下因,能得果啊。看看,我种下的树不到一年,就要得到它的回报了。记得当时,有两种树可以种,一种是大叶杨树,另一种就是垂柳树。那大叶杨树是小树苗,根挺大,要挖好大个坑才能种下。那垂柳树就不同了,我见那垂柳树就拇指粗细一米多长的一根枝条,把地上的土用水浸湿之后,往上面随便一插就行了,我就偷懒耍滑的第一个跑过去,抢了一根柳枝插地上了。没想到当年的偷懒举动,今日成就了我一座七星大阵。我无视着身后俩女生向我投来的不怀好意的目光,心里得意地想到,这算不算传说中的无心插柳柳成材呢?
下午放了学之后,我把书包放回家,从家里找了一把尖头铁钎,和母亲撒谎说,学校要我们自带工具去村上五保户家里干活,我的任务是挖地瓜窖。五保户就是村里没儿没女的孤寡老人。母亲信以为真,一句话都没多说就给我放行了。
我们去年植树的地方,是我们村子北边的一座小土山,距离我们村也就一里多地的路程,因为我们的村子是坐北朝南向,所以村里人都管它叫后山。我出事那天晚上,李爷爷就曾带着他三个儿子来这土山上找过我。
一路无话,我扛着铁钎用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来到土山之下。正值夏末秋初之际,远远望去,土山之上,被植物覆盖的郁郁葱葱、风雨不透,眼前一片姹紫嫣红、一片葱郁油绿,红的是花,绿的是叶,具体景致和我那小学课本上描写的差不多。土山上以野果树居多,什么柿子树、枣树、苹果树、桃树、核桃树等等,漫山遍野都是挂满枝头的半熟水果。
我们植树的地方是山下一片比较平坦的地域,那里紧邻着一条三四米宽、东西走向的小水泥路。小路两旁此时也是郁郁葱葱的,全是我们学校去年栽的柳树。我沿着这条小路,向东走出约莫二十几米,便找到了我去年种的那棵柳树,就见这棵小柳树,真没让我失望,枝繁叶茂,树干都快赶上我的胳膊粗了,长得用我小学课本上那个词来形容,那叫一个茁壮!我当即一点都不含糊,挥起铁钎,顺着小树的树干就挖了下去。
说道这里,或许有人会问,我的记忆力是不是特别好,既然路边全是柳树,如果记忆力不好,时隔一年,为什么我就这么肯定,我现在挖的这棵就是我去年种下的呢?那是因为……每棵树上都挂着牌子呀,牌子上面有植树人的名字。
说起这牌子,现在想想还挺好笑,当时别人都在牌子上用红漆写着“某某栽的树”或者“某某树某某栽”,我当时就突发奇想,想来个与众不同,于是在牌子上别具一格地写道:“张国振到此一栽”。后来,越看越觉得这句话别扭,到底是张国振到这里栽了一棵树呀,还是栽了一跟头?
我挥动着铁钎,大概挖了有十几下,小树的树根就露了出来。令我有些失望的是,这些树根不是太粗,最粗的一根也只有拇指粗细,把那最粗的用铁钎截下一大节,把上面粘的泥土清理干净之后,掂在手里总觉得不是个滋味儿,不过,这一年生的树根它又能长多粗,想要粗的有的是,几十年的老柳树树根倒是粗,那也得管用才行。
想到这里,心下立刻欣慰了许多,扛着铁钎,拎着那一尺来长的树根就回家了。到家不敢怠慢,按照信上说的方法,瞒着母亲把那树根放灶里烧成了灰,然后把那些灰埋在了我家房子后面的西北墙角。
此时,天色渐黑,由于我还有作业要写,并且再过一会母亲又要喊我吃饭了,所以,今天如果再出去找第二件道具,好像不太可能了,只有等明天放学了。
说起这第二件道具,比第一件更气人,我都开始怀疑这些都是哪个闲的蛋疼的人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