呛人的恶臭在林中停留了足有二十多分钟,才逐渐散去。
我把捂在自己口鼻处的口罩取下之后,递给了身旁的小悦。小悦接过口罩,连同自己口鼻上的口罩叠在一起又放回了口袋。
此时,爷爷的遗体,仍被小悦用法力悬在一米多高的空中,只是,爷爷遗体上的衣服,全被我的三昧真火给烧没了。看着赤裸裸一丝不挂的爷爷遗体,我这做孙子的还好说,可小悦不免显得有些尴尬了。
小悦向爷爷遗体望了一眼之后,赶忙转过身去,然后把自己身上那件白色护士装脱了下来,然后递给我,说道:“哥,先把这件衣服给爷爷穿上吧。”
我接过衣服没有说话,只是满脸感激地对小悦点了点,表示感谢。
小悦那件绿裙子早在医院护士办公室时,已经被她穿在了身上,这件护士装现在是被她套在外面的。
我拿着衣服,把爷爷的遗体遮盖住之后,便示意小悦把爷爷从空中放在地面上。此时爷爷身下地面的枯枝烂叶,早已经被三昧真火的冲击波给吹的干干净净,赫然裸露着下面略带些潮气的土地,地面虽然有些发潮,但还算平坦,把爷爷遗体放在上面,不至于让爷爷感到不舒服。不过,话说回来,即便地面不平坦,爷爷此时也感觉不出舒服与不舒服的。这样的舒服与不舒服,只是糊弄我们这些活人,让我们觉得让死者安泰,活着的人也能够得到心灵上的籍慰罢了。
安顿好爷爷遗体之后,我便转身向我们之前休息的那棵大树走去。在大树下面,还有一个除了我和小悦之外的,林子里的第三个活物。那只蔫不拉几的小公鸡,这只小公鸡在我给爷爷作法时,被我倒绞了双翅,丢在大树旁,此时要破解爷爷身上锢魂术,就要用上它了,只是我心里一直在忐忑,不知鸡血对锢魂术到底管不管用。
我拎着小公鸡来到爷爷身旁之后,借来小悦身上的指甲剪,在鸡冠上剪了一个小口子,不顾小公鸡因为疼痛在我手里不住的折腾,一只手抓住小公鸡的两只翅膀,一只手扭着它的头,使鸡冠上的伤口朝下,然后在小公鸡鸡冠的破口处用力挤捏,伤口因为我手指的大力挤压,汩汩流出鲜血。然后,我赶忙把鲜血一滴滴的,滴在爷爷眉心。
这使用鸡血的方法,原本是用来对付苗疆蛊术中锢魂蛊的,如果此时爷爷中的是锢魂蛊,那鸡血滴在爷爷眉心,要不了十分钟,便会从爷爷嘴里钻出一只蛊虫。不过,对付锢魂术用这种方法,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悬。
见鸡血滴的差不多了,我便把那只可怜的小公鸡放开,随手丢在了一边。小公鸡现在自由了,这小家伙不就是我花八块钱买来的嘛,今后少喝几瓶汽水就是了,无论鸡血对爷爷身上的锢魂术管不管用,这小公鸡都算是帮了我的忙。我这人,恩怨分明,但凡对我有恩的,无论是人还是畜生,我都会对它有所报答,所以,我就给小公鸡放了生,随它在林子自生自灭吧。
林子里由于枝叶太过茂密,身处在林中根本看不到天空,也导致我无法确定准确时间。估摸着过了十几分钟之后,被滴了鸡血的爷爷的身体果然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我显得有些焦急的向小悦问道:“小悦,爷爷的魂魄现在这么样了?”
小悦闻听,连想没想,直接回答我道:“还是老样子,爷爷的魂魄还在身体里痛苦挣扎。”
听小悦这么说,我心里好像被人灌了一腔子的热油似的,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随即,我和小悦两人不再说话,怔怔的看着爷爷的遗体,又在遗体旁等了一会之后,小悦忍不住向问道:“哥,看来鸡血的方法不行呀,我们是不是想想其他办法?”
我一脸痛苦的对她摇了摇头,说道:“我没办法了,鸡血不管用,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继而,我又说道:“看来,我们只能找出那个施法者,让他把爷爷身上的法术解除掉。”
小悦闻听,又问我道:“那我们去找那里那个施法者?”
“这个,我更不知道……”说罢,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仰脸看向头顶上方被枝叶遮挡的天空,一脸绝望地长长叹了口气。
就在此时,小悦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我说道,说不定她的蛤蟆母亲有办法解救爷爷的魂魄。我闻听,顿时眼前一亮,心里暗想,对呀,蛤蟆母亲的法力要比我高出许多,并且,听她自己说,在她没失去那条左臂之前,已经有千年的道行,就后来因为遭遇到一些她自己不愿提及的祸事,才导致她失去了左臂,功力也随之尽失。
既然蛤蟆母亲之前已经有千年的修为,说不定凭她以前的阅历和经验,能够解除爷爷身上的锢魂术也不一定。
我想到这里,抬手狠狠在小悦头上揉了揉,对她说道,你的脑子转的越来越快了,让哥都对你刮目相看了,有你这么一个好妹妹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接下来,我便开始和小悦计划如何把爷爷的遗体运回去。小悦建议用我之前的办法,把爷爷遗体火化之后,把骨灰带回去。我闻听,赶忙摇头,因为如果死者魂魄没有从尸体里出来,就把尸体烧掉,会导致死者魂魄连头遗体一起被火烧成灰。小悦见这办法行不通,便又问我怎么办。我用双手揉着太阳穴考虑了半天,对她说出了一个不怎么成熟的建议,那就是效仿湘西赶尸术,将爷爷暂时制成一具僵尸,然后用赶尸术,昼伏夜行,把爷爷尸体悄悄带回家里。
对于我的建议,小悦也提出异议,说这么做,和把爷爷遗体悬空带回去,又有什么区别呢。我说,区别太大了,那些湘西赶尸术驱赶的僵尸,只能跳着走,而我用的赶尸术,可以让僵尸两条腿迈步走路,在夜里视线不好的情况下,一般人根本看不出爷爷是死是活,如果还像之前让尸体悬空的话,那谁见了都会被吓一跳的。
就在我们打定主意,我准备着手对爷爷使用一张‘控尸符’之际,在林子深处,突然幽幽传来二胡的弦声,声音悲戚苍凉,让人闻之心里便顿生悲痛,大有莫名其妙潸然泪下的欲望。
我和小悦闻声,同时大惊,慌忙向弦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就见,林子深处,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苍老的身影,在茂密的树身遮挡之下忽隐忽现。那身影一手握着弦身,一手拉着弦弓,旁若无人的竟向我们这里缓缓走了过来。
等身影走进之后,小悦眼尖,一眼便认出那苍老的身影,正是我们曾在狗耳山镇遇到过的,那个拉二胡卖唱的老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