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到这儿,或许有人会问,他们两个扯铁链,关你啥事儿,你鬼嚎个啥劲儿?
如果真有人这么说,那可真就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咋不关我啥事儿呢,我身后那矮小黑影扯住铁链之后,是向他自己右手边扯的,我就在他右手边靠前二尺远的地方,话说那铁链冷不丁受到巨大拉力,在被扥直之前的一瞬间,会有一个很厉害的摆动,虽然摆动幅度不大,但是频率很快,力道更是惊人,我刚好被这高频率的震动甩中,猛的一下,差点没给我砸晕过去。
我这时即便狼嚎都不算啥,疼的我腰都直不起来了,眼睛一红鼻子一酸,好悬没掉下几滴眼泪。
这种震动,属于动与静的物理惯性原理,速度极快,而且力道渗人,我是没办法形容,也说不清楚,不过你们自己可以拿根细绳子试试,双手扯住绳子两头,反方向猛地用力拉一下,看看绳子是不是瞬间就能被你扯直,绳子会不会平行着、用几乎肉眼看不到的速度震动几下。哦,如果用带有少许弹性的绳,还能听到一种特别震撼低沉的瓮声,跟蜜蜂振翅的声音差不多少。
言归正传,铁链甩在我身上,我痛嚎一声之后,身子向后一撤,后背紧贴着右边的洞壁蜷曲着蹲了下去,而后在地上疼的缩成一团。
同时,我心里冒出一股子莫名的火气和怨气,心想,这可恶的小黑影,到底是在救我呢,还是想坑我呢?如果想坑我,大可不必救我,刚才鬼吏那一铁链子足可以让我重伤,他只要袖手旁观就是了。
但是他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铁链,并没有让铁链砸中我,就这一点来说,他是想救我。
不过,既然救我那又何苦猛地一拉铁链,让铁链发出的余震狠狠砸我一下呢?这不比鬼吏那一击轻多少呀!难道他是情急之下的无心之失?
这种盲目的过失,很多人都会犯,忙中出错,慌中生乱。但是,这种失误,如果是一个毛楞小子还有情可原,如果是一个久经事故的老家伙,也会出现这么低级的失误吗?黑影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个年轻人。我想不明白,这时疼的我也不能多想,不过好歹救了我一下,我就当是他的无心之失吧。
我这时蹲在地上感觉呼吸都不敢用力了,一用力左肋那一大片骨肉和内脏都钻心的疼。肋骨不会被砸断了吧?奶奶的,我来阴间干嘛来了?如果肋骨断了,我他吗这次可真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想到这儿,我把右手慢慢伸到左肋处,咬着牙狠心用指头尖在被砸中的地方使劲儿摁了几下。
铁链砸中的是我身体左前侧的第二到第四根肋骨,当我手指尖刚刚触及皮肉时,发现皮肉已经肿了起来,接着食、中、无三指齐下,分别在第二、三、四肋骨上用力一摁一揉,一股莫大的痛感立刻传遍全身,我支着牙吸了一口凉气,眼泪顿时下来了,太疼了,勉强忍住没嚎出来。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左肋除了疼,那三根肋骨在指尖的摁揉之下并没有传来异常,肋骨还很囫囵,手感下没摸到断裂,也没摸到残缺,这说明骨头没事,受的只是皮肉伤而已,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于是我放下心来,忍着疼向身后的黑影看了一眼。既然自己没事,就该关注其他事了,我想知道救我的家伙是何等样人。
打眼看过去洞里极暗,不过这家伙离我比较近,也就四五步的距离,洞里虽暗也大概能够看得清楚。
就见这家伙身材不高,一米五左右,极瘦,多少还有些佝偻,一身古装电视剧里那种偏襟长袍打扮,男性,年龄在六十岁左右,光头长须,瘦窄脸,尖鼻子,这鼻子就像电视剧《宝莲灯》里那啸天犬的鼻子,尖的都有点过份。整个人看上去,活脱脱像只猥琐的大耗子。特别是一双小圆眼睛,都让我忍不住怀疑‘贼眉鼠眼’这形容词,就是打这双眼睛上来的。或许是光线问题,我发现他这双小圆眼睛只有眼瞳不见眼白,而且忽闪忽闪还冒着绿光。
见到黑影这副尊容,我忍不住咕噜声咽了口唾沫,这家伙,不会是个耗子精吧?这小山洞,我昂起头,转着眼睛又把山洞扫了一遍,不会就是它修行的洞府吧?哎,这小山洞,还真别说,越看越像个耗子洞。
就在这时,洞外那名被扯住铁链的鬼吏,在马上弓下身子向洞里看来。他见洞里除了我,竟又多出来一条身影,并且那身影扯住了他铁链的另一头,随即怒喝一声:“什么人!”
声音传来,洞里“耗子精”闻听,嘿嘿一笑,用一个苍老且沙哑的声音,立即大声回答:“你、你、你亲亲亲……亲爷爷……”
我靠,这老耗子,真是个人才!我闻声,差点忘记身上的疼痛呵一声乐出来。这家伙贼不道德的,占人家便宜都占的这么损,还佯装结巴。
“找死!”洞外鬼吏闻听,立刻气的破口大骂,随后用双手拉住铁链往洞外扯。鬼吏这么一扯,洞里的耗子精当然也甘不示弱,又是嘿嘿一笑,竟单手扯着铁链往洞里拽。铁链顿时被揪得紧紧的,发出刺耳的嘎吱哗棱声,倾刻间就好像要被揪断了似的。
我见状,生怕再有什么城门失火的意外出现,赶忙捂着左肋,忍疼站起身,向洞里踉跄跑了几步,远远地跑到“耗子精”身后三四米远的地方,找了个比较平坦的去处,倚着洞壁坐了下来。看着再次被绷的笔直的铁链,对我来说,真就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这时如果再给铁链来这么一下子,非得废在这里不可。
这时,就听“耗子精”冷冷地说:“区区区……区小辈,竟然和爷爷比比比力气,不不不自量力……”说完,就见耗子精把左手也搭在了铁链上,然后说了声:“过过来吧,孩子!”话音没落,洞外那名鬼吏惊呼一声,就像只风筝似的,从马背上给扯了下来,然后呼一下被扯进了洞里。
这“耗子精”,也太强悍了点吧?老耗子这一手,看的我瞠目结舌,这耗子的实力,可不是超越这些鬼吏一星半点儿啊!就这么毫不费力就把一个阴间的鬼吏给拉下马了吗?这可比二奶拉贪官下马还容易……
紧接着,“耗子精”向左边一闪身,被扯进洞里的那鬼吏脑袋冲前直着身子,像颗出膛的炮弹,从“耗子精”的身边呼一下飞掠了过去,直接飞向“耗子精”的身后……
“啊??!!”
我这时正倚着洞壁,在地上坐看着,一时间竟有股想哭的冲动。因为那失控的鬼吏,刚好向我这里飞来,如果我不躲,或者一个不注意,一准儿砸我脑袋上。
鬼的身子,对我这个阳间活人来说,即便是万米高空落下,砸在我脑袋上,砸一千下、一万下都不碍事,因为鬼魂对于活人来说,就像空气一样,是一种灵魂体的存在形式。鬼身子砸脑袋上,不如一阵风吹脑袋上来着实在。我这时不怕这鬼吏砸落,我在是怕他手里的东西,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我就想哭。那鬼吏手里,到现在还攥着大铁链的另一头,这沉重粗大的铁链要给我砸脑袋上,不死我也得重伤。刚才那一下已经快把我报销了,这怎么这么快又来?
我在心里忍不住暗骂:“麻痹你个死耗子精,洞里这么大地方,你往哪儿摔不行呀,非给我身上摔。”
我转念一想:“这耗子是不是故意的?刚才那下我就一直觉得像是在阴我,现在这个更不用说了,更加明显!个死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