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言火德与耶律齐父子、冯仁恭剧斗。火德当属四人武功之首,若与任一人单打独斗,百招之内必见分晓。怎奈三人连日研习“七星聚会”,攻守之间,进退自如。若有一人被火德急攻,另二人联手或从火德背后、或从身侧使出“七星聚会”,迫使火德弃掉那人。
四人斗了四五十回合,火德渐有不支,已落下风。他瞥见广寒紧攻张文通,虽已处上风,但三四十招之内难伤张文通性命,而自己左支右绌,恐再难坚持三四十招,急呼:“师妹,不要管那小子,赶紧助我!”
广寒闻见呼声,立即弃了张文通。张文通激道:“臭婆娘,还未分出胜负,怎么跑了!难道你承认武功不如我?”
广寒登时目光寒射,但转念火德吩咐,按下心头怒火,冷道:“暂且放过你!”说罢,长袖在张文通眼前虚晃一下。张文通大惊,登时向后退却数步,再瞧向广寒,早已飞至火德身旁。张文通心道:这白衣婆娘听了红脸喇嘛的话,恐再难激她出来与我打斗。哎,现在我也只能助耶律帮主一臂之力,尽早赶走这二人。
张文通闪至五人中间,刹那间,六人缠斗一起。只见那拳如猛虎下山,招招有声,那脚似清风拂柳,步步有序。耶律盛在旁瞧得暗地叫好,可惜眼前情况危急,心无他念,只想尽快将火德、广寒擒住,又一时技痒,也跳入六人中间。
须臾,耶律齐等人阵脚大乱。只因耶律盛武功较之六人,颇有差距,耶律齐父子担心其安危,招招分心。耶律齐、耶律兴汉和冯仁恭凭着“七星聚会”与火德、广寒久斗,每招每步都有讲究,若是分心,便拿捏不准,不是招数慢了片刻,就是步数差了半分。若是再斗下去,必败无疑。
冯仁恭瞧出其中端倪,忙道:“小公子,你速去护着满长老,以免不测!”冯仁恭假借护看满家喜为名,故意支开耶律盛。
耶律盛不解其意,回道:“冯长老,满长老伤势无碍,咱们先擒杀这二人!”
耶律兴汉推开耶律盛,急道:“盛儿,无需多言,快去护看满长老!”说罢,又挥剑迎上火德、广寒。
耶律盛悻道:“是,爹!”又奔回满家喜身旁。
恭汉二人之言点醒火德,心道:外面那群蠢材久攻不下,我与师妹在此身陷险境。若再这样打下去,恐会和他们一起去见佛祖。我得尽早脱身。他们如此关心满家喜,那我就从他身上下手。
火德格开耶律齐一掌,立即跃至广寒身旁,低声道:“师妹,咱们不宜久斗,得尽快离开此地!”正说间闪过耶律兴汉一剑。
广寒点头道:“师哥有何计策?”
火德避开张文通一掌,道:“待会儿,我缠住耶律齐,引得耶律兴汉、冯仁恭围攻我,你趁机躲开那小子,偷袭满家喜!咱们再乘乱逃走。”
广寒道:“师哥,满家喜身旁有个小子,恐怕难取他性命,倒不如先杀那个丫头!”
火德道:“也好!”说罢,一个猛冲疾至耶律齐身前,二人拳掌相斗三四招。耶律兴汉和冯仁恭从左右两侧,袭向火德。火德浑然不惧,甩出披单,使出一招“玉石俱焚”,两指一并,划过披单,蓦然起了几簇火苗。火德将披单忽扬忽收,火势忽盛忽弱,惊得耶律齐等人一时无措,围而不攻。
乘此良机,广寒又对张文通虚晃一袖,张文通猿腰后弯,避开这一袖。广寒冷冷一笑,登时向陈若师趋近几步,飞出一袖,径向陈若师头颅。
张文通顿时慌神,急呼:“小心,陈姑娘!”说罢,双掌后撑拍地,将身跃起。若立时冲去推开陈若师,已然不及,只能围魏救赵,急攻广寒。张文通莫名来了一股力量,左足重点,一个疾冲,使出“乘风御龙”,气涌掌间,俨然龙虎之势,威不可挡。
广寒忽感一股强流袭来,登时斜视张文通,又是冷冷一笑,猛地收回长袖,心道:适才这臭小子笑我武功不过如此,现在就让你见识老娘的厉害。
只见她左手放置身后,右手出掌,硬接张文通这一掌。岂料张文通将全身功力汇于一掌,双掌甫碰,广寒顿感腕骨、肘骨、肩骨咯咯作响。广寒生性倔傲,若甫出一掌敌人,绝不出双掌,便将周身的寒冰真气汇于右掌,汩汩流入张文通体内。
张文通顿觉犹坠冰窟,寒气凌人。须臾,张文通深感广寒内力深厚,非自己匹敌,若再与广寒比拼内力,对自己有害无益,便使出背若泰山,将广寒的内力尽皆转入地下。霎时,广寒的寒冰真气如开闸洪水,泄入张文通体内。
霎时,张文通黒眉生霜,红唇泛白,热汗成冰,体内五脏,犹如冰冻一般,冷然无觉。而广寒忽觉内力源源不断外泄,顿时花容失色,欲急收内力,却似被人扯住,无法收回,惊呼道:“师哥,快来救我!”
再言火德被众人围攻,乘众人惧火,不敢急攻之际,一个鹞子翻身,飞离众人,惊闻广寒呼救,瞧见广寒正与张文通对掌,误以为广寒遭遇强敌,便使出一招十万火急,击向张文通后背。寻常人若受此招,定是皮焦肉烂,而张文通却浑然无事。火德此招对于张文通,却似雪中取火,四肢舒畅。
俄而,火德也觉手掌似粘在张文通后背,无法收拔,内力却是急泄而出。此时,张文通虽受两股真气,但一寒一冷,无需引导,自相冲撞,各去一半威力。
耶律齐见张文通受两位高手夹击,无不骇然,登时使出一招“震惊百里”,直取火德,又使一招“亢龙有悔”,逼向广寒。火德、广寒真气外泄,又无法腾挪,只能出掌硬接此招。二人真气难以汇聚,只能施展出平日三成功力,登时,二人被震退数十步,肩骨顿折。
张文通失去两股气源,体中真气无法压住这两股真气,一时失去导引,竟在体内乱窜。身体时冷时热,忽如冰冻,忽如火烤,极其难受。他倏地抓紧衣口,欲撕不撕,脸色忽红忽白。
陈若师立即扶住张文通,急问道:“你怎么了?”
张文通已无气力说话,嘴角蠕动几下,似道:“好难受啊!”
陈若师瞧张文通如此难受,又是因救她而受这么重的伤,心似被揪了一下,泪水倏地簌簌而落。
耶律齐等人立即护住张文通周遭,以防火德、广寒再次偷袭。耶律齐正色道:“二位国师竟然同时出手打伤一位晚辈后生。此事若是传出,难道不怕被江湖好汉耻笑吗?”
满家喜也怒道:“帮主,休要跟这些蒙古鞑子啰嗦,咱们杀了他们,为张少侠报仇!”
火德、广寒被耶律齐的降龙十八掌震伤,功力大减,难以与耶律齐等人正面交锋,一想到今日铩羽暴鳞,多有不甘。忽听外面杀声骤减,喜道:“耶律帮主,今日还不知鹿死谁手?”
众人也听见外面已无刀剑之声,胜负已有分晓,有人暗叫不好。唯有耶律盛斥道:“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谁怕谁。我现在就取你的性命!”说罢,将手中断剑掷向火德胸口。
广寒眼疾,登时扬起长袖,打掉飞剑,却未想长袖竟被飞剑划开一条口子。若在平时定是剑断袖全。
“快快住手!”忽有一人领着数十名官兵,冲入院内。
众人齐回头望向那人。来者年逾六旬,径向耶律齐,作揖道:“亲家翁,别来无恙啊!”这老者是前宋襄阳守将吕文焕之子吕师承,现为襄阳府尹。吕师承是吕芸芝的堂叔伯,故称耶律齐为亲家翁。
耶律齐还礼道:“吕大人到此有何贵干?”
吕师承道:“我今日听闻国师来贵府拜访,念及亲家翁与国师都是学武之人,恐言语不合,动起手来,伤了两家和气。所以来到贵府,劝诫亲家翁和国师,莫要动手!”
耶律兴汉道:“叔丈,你来晚了!”说着瞧向张文通。
吕师承顺势瞧见张文通脸色有异,知他身受重伤,登时赔笑道:“看来我来晚了,待会儿,我请襄阳城中最好大夫前来医治。不知亲家翁意下如何?”
耶律齐道:“也好,有劳吕大人了!”
吕师承又低声道:“亲家翁,我看国师今日有些疲劳,不如我先送他回我府上休息。来日我再登门拜访!”
耶律齐见眼下虽打伤火德、广寒,但门外丐帮兄弟也是抵挡不过官军,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放二人离去,忙道:“好,那就恭送吕大人和二位国师!”
吕师承抱拳道:“多谢了!”说罢走至火德和广寒身前,道:“二位国师今日有些疲劳,请至寒舍休息,属下已备好酒宴专候二位国师!”
火德生疑,吕师承能闯入耶律府内,定带了大队人马,为何要带他离开,低声问道:“吕大人为何不将他们一网打尽?”
“请二位国师先随离开耶律府,等会儿再容我禀告实情!”吕师承苦劝道。
火德瞧他神色严肃,知事有突变,便与广寒,随吕师承一同离开耶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