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情蛊之毒……怕是难解。”
平安街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一前一后走着一对主仆，走在跟前的分明是个女子，跟在身后的却不是丫鬟，而是个护卫模样的男人。
“怎么说？”
换做是三年前的镜妖娆，此刻恐怕早已一巴掌上去了，只是这如今是在大街上，而且她的脾气比起先前也已然好了许多，因此先行的女子只缓了缓步子，挑了一条人多拥挤的路走。
“这情蛊与其它蛊虫不同，解法有二；一为以虫制虫，二则为以情制情……”
人多了，就算她想打人都施展不开，蛊妖紧随着妖后倒也大胆，说出口的话倒也不怕旁人听了去。
“就不能考虑下我的理解能力么？”
镜妖娆翻了个白眼，突然停了下来，人群也顺着她的停顿堵了堵，又分至两处，妖界的左护法卑躬屈膝的模样倒还真有点下人的样子，妖后被来来往往的人群挤得有些透不过气，却依旧不后悔方才的抉择——不然如今的她……极有可能将背后跟着的人宰了！
“是……属下知错……”
风凌夜道，伸手小心地将妖后护在人群之中，态度极其是诚恳。
镜妖娆勉强算是原谅了，这就又迈开了步子，往前挪了几步，但紫色的眼瞳却分明从余光里看见了殿前护法那比哭还难看的笑。
如今就连蛊妖张苦大仇深的脸都已经贡献在了世人的面前，只因为风凌夜戴面具的习惯太过明显，太好认了……
好在凡人们都爱看热闹，这张总得来说还算平淡无奇的脸是极少会受到关注的，这才没有被他吓死。
“妖蛊的解法通常有三种，妖收蛊、药克蛊、蛊克蛊。”
蛊妖的话这就起了，妖后的步子很慢，细细听着。
“但药石对这情蛊来说是没有用的，滥用只能加重蛊虫发作，而情蛊还旁生了一种以情制情的方法……”
仙门之人，镜妖娆以为自己能防他们至今其中当然还有这些部下的贡献，好比眼下……风凌夜又要向她倾尽知识了！
“这药克蛊极好理解，属下便暂且不说了，只说另三……”
听久了，风凌夜乍阴乍阳的声线貌似还是不错的？
“首先，这让做蛊之妖自行收回蛊虫属下是断然不会同意的，因为那样会产生强大的反噬力，属下会死的……”
由风凌夜的意思，让他收蛊这等于是要了他的命，所以蛊妖就算是死都不会做这种蠢事。
妖界的殿前护法以为，自己死和收蛊死最终都是一个结果，而他负罪而死……说不定还能等到宿陌尘下去给他陪葬？
再说那蛊克蛊，其实有两层意思，其一便是以蛊虫克制蛊虫，可不巧的是，这情蛊活了数千年，能克制它的蛊虫早已绝迹了……
而第二层则是以雌蛊克制雄蛊，风凌夜表示蛊虫其实也有性别的，其中，情蛊尤为明显！
简单说来就是当寄生人身的蛊虫都有恋爱对象时，它们也就无暇去祸害宿主了，而且情蛊为情而生为情而死，本身也是个痴情的种！
也可惜的是……风凌夜说过当年他做的这情蛊是个半成品，用大白话说就是加药的时候没有考虑分量……
所以其实宿陌尘体内的蛊虫其实是没有性别的，亦或者说……是类似于人界的公公？！
蛊妖说蛊虫的性别是被那药性烧坏的，而就算这时间真有对应的解蛊之虫，能解决那性别问题——情蛊本身也已经算是蛊虫界中的老古董了，区区几百年灵修的界蛊虫，其实是根本不可能拿下它的！
最后便到了妖后最难以理解的以情制情了，这分明是蛊，虽是情蛊，有情字……又怎么用情去制？
随后的几年中妖后一直记得风凌夜提及此事时的神色，那真是……愿意被人来回扇个一百下的神情！
“王，您还记得当年您将将苏醒时，不愿意吸食灵气么？”
这边镜妖娆还等着蛊妖的回答呢，耳根旁的声音却扯开了话题，妖后皱眉——
“和这有什么关系？”
镜妖娆以为这两者是天差地别的，风凌夜却干脆走到了她的并肩，摇头。
“两者有共通之处。”
蛊妖道。
“其实这情蛊伤宿主与我们妖吸凡灵是一样的，只为活下去罢了。”
“只要它们汲取了足够多的养分，便自然不用再为生计去伤人，也再不会复发，相反……还能固守宿主的感情。”
“……”
“这么说……只要喂饱它就可以了？！”
镜妖娆有些无语。
“差不多就是这样。”
蛊妖点头。
“情蛊依存情乐而活，所以，只要宿主能为其提供足够的情乐之源便可。”
那么问题来了，情乐之源又是什么？！
如琉璃般的瞳眸略略侧了侧，镜妖娆的目光落在风凌夜的面上，示意他继续。
“既然王记得当年您不愿意吸取凡灵的事，那也必然会记得当年媚妖与您提过的那个代替吸灵的方法……”
蛊妖轻道。
“你是说……采补？！”
“是。”
“……”
妖后以为自己一定是耳朵坏了，或者是风凌夜的神智出现了问题；采补？！宿陌尘？！
“王，属下觉得您该高兴才是，因为即便是用这采补之术……也不是人人都有用的。”
镜妖娆觉得身旁这个人就差与墨白羽那般捏着扇子掩面偷笑了，她的殿前护法这哪是告诉她解决的方法？！分明是要看好戏！
“所以按照你的说法，这还得我与宿陌尘行百年之好？洞房花烛？”
妖后故意问道，面上尽是笑颜。
“是……”
想不到蛊妖还真是点头了，镜妖娆深吸一口气，也顾不得会不会暴露身份了，劈头盖脸就是一声骂——
“你这是反了天了？！”
“属下不敢……”
下妖界，装无辜永远是妖的特长，是以妖后这才说了一句，风凌夜已然买下了脑袋。
“其实王只要想想，宿陌尘不伤您时他的蛊虫究竟有没有伤他便可知了……属下并未撒谎！”
风凌夜没有说谎，她当然知道，可这种事情……简直是笑话！
“找别的方法！”
镜妖娆就不信了，区区情蛊……难道还就真没了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