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远没有想到李秀竟然这样回答自己,既然她知道林川对自己心怀不轨,为何还选择继续和他在一起?
难道只因为林川是林家炎的儿子?
张文远想到自己的身世,不由有些发闷。毕竟一个穷小子完全无法与一个数得着的大富翁的儿子相比,尤其在争夺李秀这样的妹子的情况下,他不能不自惭形秽。
无它,男性的征服感作祟而已。
突然之间,他感觉自己像个第三者,还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第三者,站在林川与李秀之间,像一个无能的侏儒。他轻轻使了点力气,将手掌从李秀的小手里挣脱出来,向着莲花潭边走了过去。
在经过李秀身边的时候,他看到她的眼睛里充满了雾气,好像还有一丝惊讶,也许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做吧。
“你喜欢我?”
身后的声音风轻云淡,传入张文远的耳中却让他怔在当场,无法再向前跨动一步。
转过身子,看着李秀清秀的面容,一时间张文远只恨自己太过内向,无法精确表达自己的想法,只能将所有的一切都压在心底,明明有一种想法在告诉自己: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好好地拥抱她,她是你的!
然而双腿如同钉了钉子一般定在当地,他甚至已经看到了李秀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期盼、期盼自己的拥抱。他知道现在过去即便被她拒绝,也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就此完成对爷爷的承诺也说不定。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张文远终于知道那种爱在心头口难开的感觉是个什么滋味。
开个口、说一句“爱你”容易,但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便意味着责任,而他发现自己还远远没有做好准备。
知往者之事易,知来者之事难。
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好,而自己有把握给她带来幸福吗?
张文远不知道,所以他无法说服自己走过去。
李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看着张文远窘迫的样子,露出一丝笑容:“你看你,要不要这么可怕。人家只是和你开个玩笑啦!走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回去以后好好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
她右手轻轻扫过发际,似乎在掩饰着内心的失落。张文远不敢确定自己看到的东西是真的,因为想不明白自己有哪一点值得对方喜欢。听到李秀的话,只好顺着她的口吻说道:“恩,你也是,回去好好歇着,琪琪的病情,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说完这句话,张文远连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虚伪,他无法逃过内心的折磨,只想早一点离开这地方。
所以,他选择了从莲花潭的中间穿过去。只因为这是最快逃离现场的路径。
莲花潭很大,根据潭边的石刻介绍,整个莲花潭占地2。1平方公里。在潭水中间,有一条露出水面的石径。从石径穿过水潭,便是生活区的建筑群。然而一般的情况下,很少有人会走这条潭中石径,大多是从潭边绕过去。
由于长时间浸泡在水中,石径上早已经生满水苔,走在上面一不小心便会坠落水中。
莲花潭不知道有多深,听说在十年前,有位校友在莲花潭游泳,扎了很多猛子都没有打到底,这位校友自恃水技好,经常在潭中游泳,终于有一次扎猛子后再也没有浮上水面。
张文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李秀的行为吓到了,总觉需要早点离开这里。只是他没有想到,走上石径的时候,李秀也选择跟了上来。
看着李秀小心翼翼地跳上来的样子,张文远有说不清的感动。
“走过来,到我这里来,我拉着你走!”
此时此刻,他再没有生涩,而是站在前面,一把拉过她的手顺着石径向对面走去。
她的小手是如此柔软,张文远的内心像放飞了一般,欢快地来到了潭中心的爱莲亭里。爱莲亭是一个四角形的仿古建筑,中间摆放着石桌石椅。来到这里的唯一通道便是潭水中的石径。
一轮残月逐渐升上天空,他拉着李秀,回过头来看着她:“对不起,你怪我吗?”
“怪你什么?”
她用兰花指撩起耳边发丝,声音是那样的轻。如果不是他的耳朵恢复听力以后更进一步,未必便能听见。他看着她的动作,开心地笑了起来。
他知道这个时候的李秀,心已经乱了。
也许他以前没谈过恋爱,也许这十年来都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走不出来。但很多事情都是无师自通的,李秀的样子告诉他,至少他在她的心目中不是那么不堪。
这就足够了。
这一刻他真的感觉到和她产生了某种程度的默契。
“你笑得好猥琐!能告诉他你在想些什么?”李秀看着他,有些嗔怪。
“没,我只是在想,未来如论怎样,我都不会输给林川那个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如此的淡然,淡然到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某个时候可以用如此自信的口吻说话。
然而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秀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黯然了下去,迷茫的眼神看着净光塔的方向,那里便是之前他与诡异道士斗法的地方。
“我有些冷,抱着我。”
张文远有些吃惊,不知道李秀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走到她身边,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然后披在她身上,轻轻地拥住了她的背。
“你是不是在奇怪,为什么这么晚了,我会出现在净光塔吗?”
张文远点点头,李秀出现在净光塔还不是最让他奇怪的事情,最奇怪的反而是她用一个枯败的莲花梗便化解了自己与老道士的争斗。假如她只是无意的,也实在太巧合了一点。
“你是不是也在想,为什么知道林川对我心怀不轨,我还在浪费时间与他相处?”
李秀这样说反而让张文远难懂,他不知道她的心思,只要继续点着头。
“你一定以为我是为了钱才和他在一起的,对不对?有没有想过我是个拜金的女人?”
李秀的神情更加惨然,原本宠辱不惊的的眼睛露出的悲伤让张文远暗自心惊。
他刚想点头,突然想到这是赞同她的意思,急忙摇了摇头。
李秀见到他的勉强,凄然一笑,突然之间从身上掏出一张纸符,左手拈了一个法诀,然后贴在了爱莲亭的台柱之上。她按住手势,向下指了指道:“你看——”
张文远见到李秀的动作,嘴巴张的像一颗鸡蛋。她的动作娴熟而自然,竟然是一个隐藏的相师。顺着她的手指向地上看去,只见石桌下方五六米处,一樽硕大的紫色棺材躺在那里,周围散发出丝丝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