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没过一日,付老爷便带着一车的东西浩浩荡荡驶进了陈家村,同行的还有付迹莫的养母付夫人。
付迹莫自小被当男儿养,虽没和养母像一般的母女一样相处过,倒还算亲厚,如今恢复了女儿身,养母便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泪眼婆娑。
“你刚来的时候那么小,如今都已经要当娘了……”
付夫人话音刚落,一旁的付老爷咳了一声,付夫人这才醒过神一般遮掩的笑了笑:“娘也是从你这个时候过来的,怀你的时候可是受了不少的罪,娘知道你现在的身子肯定不好受,给你带了些东西来,来,娘带你去看看。”说罢,便拉着付迹莫走出屋子。
屋里便只剩下付老爷和卞赋之。
付老爷道:“我瞧着迹莫精神好了不少,也养胖了不少,看来到这养胎是对的。”
卞赋之点了点头没说话,如今有秦予霄陪在她身边,她自然精神好了。
“那黑丫头是谁?叶臻呢?”付老爷一进院子可被那黑又高的陌生丫头吓到了,现在还心有余悸。
卞赋之答道:“是找来伺候迹莫的丫头,叶臻被迹莫放走了。”
付老爷音调微扬:“放走了?”
卞赋之点头道:“是,迹莫早些时候便答应了叶臻有了孩子便放她走,她的意思不是我能忤逆的,反正叶臻如今留在付家也没什么用,她性子粗枝大叶也伺候不了迹莫,走了便走了吧。”
“真是太胡闹了!这孩子还没生出来,万一……”说着付老爷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道:“算了,无论是儿是女,这胎生完就罢了吧,别再折腾她了……她还像之前那样吗?”
卞赋之一直都知道,即便付迹莫不是付老爷的孩子,付老爷对她的喜欢远远超过了他这个亲生的儿子,越是喜欢越怕失去,才要把付迹莫绑在身边。
“好多了,能吃也能睡了,只是肚子越来越大,她皮肉紧有时会有些痛。”
付老爷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下,手指敲着桌子道:“别看她一直不像个丫头,但她从小就怕痛,你给她想想办法,让她舒坦些。”
“是,我已经在给她配药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付老爷要留下来过年,为了避嫌也没带家中的随从过来,卞赋之便帮忙收拾行李,让付老爷同付夫人暂且住到他的屋里,付老爷看到屋里都是卞赋之的东西,回身问道:“你不和迹莫一个屋?”
这是他们的疏忽了,忘了把他的东西收进付迹莫的屋里,卞赋之道:“迹莫现在身子不方便,她白天夜里都要休息,我怕打扰她有的时候会到这里待着,便把东西都放这里了。”
付老爷的眼神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之后付老爷的眼神总时不时落在付迹莫和卞赋之的身上,早就不大习惯和卞赋之亲近的付迹莫不得不又开始习惯了,卞赋之倒是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像秦予霄没回来之前一样对她体贴入微,甚至比那个时候更为体贴。
到了饭时,卞赋之端着碗汤吹凉了喂到她的嘴边:“先喝点开胃的汤再吃东西吧。”
别说秦予霄的眼线二妞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了,就算二妞没看着她也不好意思和卞赋之这么亲近,便用情人之间嗔怪的眼神瞥了卞赋之一眼:“我又不是自己不能吃。”说罢推开他的手,既拒绝了他又不显得疏离。
坐在对面的付夫人掩唇一笑,道:“瞧着你们现在的样子,娘和你爹便也就放心了,以前我瞧着赋之不像个知冷知热的人,如今看来倒是难得的体贴。”
付迹莫也笑了笑:“他呀,何止是体贴啊,简直是烦!每日里管这管那。”
付老爷这时道:“他这是为了你好!你的脾气爹又不是不知道,整日里没轻没重的,多听赋之的话,别总和他闹脾气。”
付迹莫一听不乐意了:“谁和他闹脾气了?”说着扭头看向卞赋之:“我和你闹脾气了吗?”
卞赋之宠溺一笑:“没有,迹莫没和我闹过脾气。”他巴不得她像对秦予霄一般对他闹脾气呢。
付夫人看着他们呵呵一笑:“迹莫从小就是个不吃亏的性子。”
付老爷也哈哈一笑:“是啊,和她老子也是这个性子,她五、六岁的时候我不让她养马,把她捡回来的小马驹卖了,她转头就把我的鸟给放了,气得我见她就想揍她一顿。”
付迹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您那哪是想啊?您那时候就是见我一次揍我一次,我屁股青了两个多月呢!老子犯错和儿子同罪!许您卖我的马还不许我放你的鸟啊!”
卞赋之接道:“当时迹莫也是这么说的,然后每日躲在我屋子里不敢再出去。”
接着便是哄堂大笑,一家人其乐融融,若不是知道真相付迹莫想也不敢想这一派其乐融融都只是假象。
夜里各回各屋,付迹莫洗漱好了,卞赋之才去洗漱,这屋里没有卧榻,卞赋之不睡床就只能睡冰凉的地上了,现在天寒地冻又怎能真的让他睡地上,恐怕这一夜少不了同床共枕。
卞赋之洗漱完走了过来,主动道:“我睡地上吧。”
卞赋之这么主动,就算付迹莫有让他睡地上的心也不好意思了,人家每日里迁就她怎能真让他睡地上给冻病了。
“不用了,现在天寒睡地上也不好,不过就是几夜就和就和就过去了。”
付迹莫这么一让,卞赋之也没推辞,熟门熟路的搬了被子放在付迹莫身旁,然后上床拉过付迹莫的手腕切脉,顺手替她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衣服,一如既往的顺手。
付迹莫心里闪过几分不自在,盯了会儿他沉静的容颜,犹豫道:“即便爹来了也不必那么……毕竟二妞在一旁看着呢。”
卞赋之抬起头对上她的双眼,通透的眸子里含着淡淡的笑意:“他担心我们之间处的不好,何况就这么几天了……”就这么几天他能理所当然的靠近她,他又怎么能不抓紧机会。
付迹莫欲言又止,正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窗子被轻轻地敲了敲,隐约能看到外面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付迹莫赶忙下了床,打开窗子秦予霄正站在窗边噙着笑意望着她,付迹莫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来了?”
秦予霄冲她招招手:“出来吧,我给你爹屋里点了安神香,估摸着不到早上起不来,你出来和我过一夜去,就在隔别的人家。”
付迹莫有种恍然间回到在长莱的日子,她和秦予霄夜里就是这么偷偷在一起的,付迹莫没犹豫,搬了椅子就翻窗户出去了,秦予霄在外面稳稳地接着她。
“等等!”卞赋之的呼声从身后传来,他们回过身卞赋之手里拿着厚厚的外衣递到秦予霄手里:“给她把外衣披上。”说罢便把窗子关上了,脸上的神情始终没让人看清楚。
看着闭合的窗子,付迹莫不禁叹了口气,秦予霄把外衣披在她身上顺势在她脸颊吻了一下:“走吧。”
秦予霄所说的地方并不在隔壁,但也不远没多走几步便到了,这院子比较小,屋子也只有三间,也不及他们住的地方环境好,但一进屋里面却暖烘烘的,像是一下子就进了春日里。
秦予霄一把抱起她进了一间被厚布帘遮挡起的小门,里面没床但是有一张很长的土炕,上面铺着好几层褥子,秦予霄把她抱到上面,上面竟一点也不凉,刚躺上去便觉得整个人都被暖烘烘的热气给包围了。
“好暖和啊!”
秦予霄勾唇一笑,踢了鞋上床:“这是土炕,我早就让人烧热了,睡一晚上都不会凉的。”
付迹莫新奇的看了一圈,掀起墙角露出的草席,下面果然是土堆的:“还有这种东西。”
秦予霄替她脱了衣服,再把她拉进被窝里,从头到脚好好摸了一把,然后再紧搂进怀里,有那么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劲。
“这东西不少见,长莱也有,只是你生在富贵人家没见过而已。”
付迹莫挣脱他的怀抱,在床上滚了滚:“这倒是比木头床舒服多了。”
秦予霄把她拉回被子里,掖好了被角,把她有些冰凉的脚握在掌心里揉搓:“我给你铺了好几层被褥,要不然你也不会躺的习惯,这没木床干净,冬日里睡睡还可以。”
其实即便没有这个热炕,有秦予霄这个人体暖炉付迹莫也一点都不冷,笑眯眯的摸着他下巴道:“秦将军这么贴心~还包捂脚呢~”
秦予霄回以一笑:“还冷吗?”
“冷!”说着把另一只脚塞进了秦予霄的腿中间,两只手摸进他的胸膛里,秦予霄的身材真是百摸不厌,怎么摸都喜欢的不得了。
秦予霄被她摸得心痒难耐,眸色一黯,凑上去咬住她圆润的耳垂:“你就折磨我吧……”
付迹莫贼贼一笑:“谁折磨你了?你今天洗澡了吗?”
秦予霄松了她已经被捂热的脚,沿着大腿一路上滑:“洗了,伺候付大少就寝能不洗得干干净净吗?烧炕的水都被我用来洗澡了。”
直到付老爷和付夫人过完年要走的最后一晚,付迹莫和秦予霄都是半夜里这么偷偷凑到一起过的,虽不甚舒坦,但好歹是一起过了一个年。但话又说回来,还是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最刺激,这几天两人没少恩爱缠绵。
过完年的第二天,正月初二,付老爷和付夫人便启程回长莱了,付迹莫目送他们离开,仿佛心里的枷锁也随着他们的离开逐渐的放开了,即便不是亲生又如何,他们待她不薄,因而过往不咎,只愿她的离去不要让他们太过伤心。
日子一日一日的过,从秋冬到春夏,付迹莫的肚子已经鼓成了小山丘,每日里除了吃便是睡,过得比猪还慵懒。
此时此刻,付迹莫正在院子里纳凉,吃着二妞剥的葡萄,外出的秦予霄还未回来,自从天气转暖,每日秦予霄都会出去一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付迹莫也不问,他丢下军营里的事陪着她养胎已是不易了。
二妞原本还对秦予霄存着几分幻想,但是日子一久便也看出来了,秦予霄对付迹莫的感情连个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没有,别说机会了,秦大将军不把她当情敌剁了都是法外开恩。
秦将军的心眼太小,只容得下一个付迹莫。
院门开了,秦予霄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了进来,抱起椅子上的付迹莫就径直进了屋。
付迹莫搂着他的脖子,咽下嘴里没吃完的葡萄,见他喜不自禁的样子道:“干嘛啊?这么美。”
秦予霄把她放床上,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塞进她手里:“打开看看。”
付迹莫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把锦囊打开倒出里面的东西,三块形状奇怪的玉便掉了出来,付迹莫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三个小玉人,两大一小,大的是一男一女,小的是个小男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