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迹莫“蹭”的站起来跑到屋外:“是谁?”
外面的家丁听到里面的动静也纷纷跑了进来:“少爷!怎么了!”
付迹莫站在院子中央四处张望,从墙头到房顶皆空无一人:“你们方才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两个家丁摇摇头:“没有啊,我们就听到摔破了东西的声音就进来了,没看到什么人。”
这院中没有任何异动,也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这两个看门的家丁不过是府里普通的打杂家丁,也不是专门的护院,缺乏警觉性又不会武功,恐怕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将人放走了。
付迹莫抬起手,被打中的地方正好是麻经所在,留下了一处红肿的印子,想必此人武功不弱,但为何只是打了她的手?为了阻止她喝那杯茶?
付迹莫一愣,收紧五指,转身回屋。
后面家丁不知所谓,请示道:“少爷,要不要通报老爷?”
“如果你们想死的话就去通报,不想就老实守在门口。”付迹莫说完人已经进了屋。
付迹莞似乎因为她突然摔了杯子受到了莫大的惊吓,整个人瘫软的坐在地上,直愣愣的望着被打碎的茶杯,听到付迹莫进来的声音,她浑身一颤抬起头,双眸中积蓄的眼泪瞬时流了出来,唇瓣哆嗦道:“兄……兄长……”
付迹莫径直走到桌边,拿了一个倒置的茶杯摆正,晃了晃茶壶,斟了杯茶,然后放在鼻下闻了闻,浓浓的茶味中透着股不易察觉的奇香……这是……
哐!
付迹莫将茶杯猛地放下,茶水四溅桌上一片狼藉,她难以置信的看向瘫坐在地上的付迹莞。
付迹莞在她拿起茶壶的那一刻就抖如糠筛,一颗心跌倒了谷底。
完了……都完了……
她失魂落魄的望着她,整个人被笼罩在绝望之中,褪了血色的唇瓣颤抖着,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所有的声音都被扼制在了喉咙里。
付迹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眼神中充满着对她的不敢相信:“这是为什么?”
付迹莞不是她的妹妹吗?为何会对她下催情药?如此柔弱纯洁的像小白莲一样的付迹莞居然对她下催情药?乱伦?
回忆起往日与付迹莞的一幕幕,她的胆怯莫不是因为对她的喜欢而不是害怕?
付迹莞抬起手要去抓她的衣摆,付迹莫受了惊般退了一步躲开她,付迹莞手一僵,颓然垂下,眼泪如断了的珠子般源源不断的流了出来。
她是怕了,惧了,走投无路才会一时心急给她下了药,酿成了无法挽回的错事,看到她此刻的眼神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荒唐,就算把自己的身子给她又有何用?用这种肮脏而龌蹉的方式成了她的人,最终不还是只能换来被她厌恶和轻视?
事到如今……唯有一死……
她目光一转,望见了地上的碎片,突然扑过去握紧手中,然后举起了自己的另一只手臂,付迹莫察觉到她的用意一惊,上前拦住她:“莞儿!”
可她低估了绝望之人的力气,被她奋力一推倒到一侧,腰部被狠狠撞了一下,她腰腹一痛,痛感瞬时蔓延至全身,孩子!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她便眼一黑昏了过去。
耳边似是有什么人在说话,嗡嗡的让人心乱,付迹莫想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沉得厉害,挣扎许久都睁不开。
这是为何?
她恍恍惚惚似乎想起了她晕倒前的事情……孩子!
她猛然一惊睁开了眼睛,刺目的光让她一阵晕眩,她听清了身边的人话,那人道:“与其胎死腹中,不如就把这孩子打掉吧。”
“不可以!”她惊慌失措的喊道,立刻坐了起来,守在她床边的母亲立刻扶住她,柔声安慰道:“迹莫!别急!别急!别动气!”
原本正在说话的两个人见付迹莫醒了也赶忙凑了上来,卞赋之率先坐到她床边拉过她的手诊脉,付老爷坐到夫人的位置伸手也不是不伸手也不是,望着她神色有些复杂。
付迹莫摸向自己的肚子,看着方才说要把孩子打掉的她爹:“我的孩子呢?”
付老爷摸了摸她的头发,似乎怕吓到她一般轻声道:“还在呢,别怕。”
付迹莫将视线转向闭目诊脉的卞赋之,反手抓住他的手:“这孩子怎么了?什么胎死腹中?”
卞赋之握住她的手,抚慰道:“没有,只是你摔了一下,这孩子的脉象微弱了些,爹怕孩子胎死腹中才说打掉他的,你放心,不会打掉他的,他现在已经成型了,这个时候若是将孩子打掉对你的伤害更大,我不会这么做的,我会护好你们母子的。”
付迹莫闻言抓着他的手这才松了些,她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这个小生命虽然折磨了她三个月多了,害得她每天都想把这个折磨人的小家伙扔出去,但想到他真在她的腹中成长,她心底便有种软软的、暖暖的感觉,对他的出生充满着期待……
“都怪爹,你身子还没养好,便催着你怀孩子,要不然你身子也不会变的这么弱……”付老爷在一侧拍了拍她的手,语气中都是后悔,看着她面无表情的侧脸。
付迹莫没回话,沉默一会儿才道:“我饿了。”
付老爷见她终于说话,舒了口气的样子,起身道:“吃什么?爹去给你弄。”
付迹莫躺了回去,抬眸看了他们一眼:“你们都回去吧,让卞赋之陪着我就好。”
待人都走了,卞赋之替她掖了掖被子欲言又止,最终道:“我替你去拿些饭。”
本来闭目的付迹莫睁开眼睛,揪住他的衣袖:“这孩子怎么回事?保得住吗?你和我说实话。”
自从有了孩子以后付迹莫的面色越来越不好,尤其经过了昨天的事她此时的面色已是苍白一片,再也不复曾经的光彩照人,脆弱的让人心疼,他握住她的手安抚的拍了拍:“孩子脉象有些弱,但你怀孕三个月脉象本来也是弱的,接下来的日子你好好休养,不要动气,孩子能保得住,别担心。”
付迹莫闻言看了他一会儿才松了手,“嗯”了一声转过身闭目休息:“去拿饭吧。”
付迹莫在床上安静的躺了一天,卞赋之寸步不离的照顾她,两人一直没说话,卞赋之有些欲言又止,但对着付迹莫此时脆弱的面容却说不出来,生怕他哪句话又说错了让她生气。
到了夜里,躺了一整天的付迹莫腰肢酸痛,来回的翻身,卞赋之早就看出了她的不适,犹豫不决了一会儿咬咬牙坐到她身边:“我替你活动活动筋骨吧,你现在不适合下来走动,但总躺着也不舒服。”
付迹莫点点头,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即便躺了一天也是越躺越累。
卞赋之先替她活动了一下腿脚,再将她扶起来,付迹莫嘶了一声,才发现腰部原来这么痛,他让她靠在他的怀中,她便顺势倚进了他的怀中,他轻轻替她揉捏着腰肢,她腰间的肉已经是柔软的了,那些曾经练武留下的肌肉都变成了软肉,怀孕对一个女子的改变是莫大的。
“好些了吗?”他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付迹莫点点头,将自己完全的依赖进他的怀抱中,她抓过他的手放在微鼓的肚子上,有些不安道:“他还在吗?”
卞赋之这才知道,她沉默了一天是因为她仍旧不安,怕腹中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卞赋之的心为之一动,将她向自己的怀中又搂了搂,十指相扣握紧她的手,道:“在,真的在,迹莫,我没有骗你,孩子还在里面。”
付迹莫望着相扣的两双手,眸色暗了下来,她闭上眼睛将头靠在他的怀里:“是不是成了母亲的人都觉得自己很脆弱?我最近好累……”
卞赋之想了想从医学角度和心理角度分析道:“有不安和顾虑感觉自己变得脆弱了是正常的,毕竟你不再是一个人,而且你身体特殊,顾虑更多了些,因此而感觉累也是很正常的,等肚子大了会更累的,我以后想想办法,让你多吃些东西,体力若是跟不上,定然会更吃力。”
付迹莫闻言低低笑出声:“真不会哄人。”
卞赋之一愣,沉默了会儿,小心翼翼道:“迹莫……我和付迹莞什么事情都没有……她其实是我叔叔的女儿,是我的堂妹,所以我之前会照顾她……你不要多心,我以后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付迹莞原来是卞寻的女儿!他们家居然还隐藏着这样的秘密!怪不得付迹莞会对她……
“付迹莞喜欢的人是我?所以才要留在付家?”
“是……她自小就喜欢你,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她为了留在付家,才设计与我睡到一起,但我们什么都没有,迹莫,你千万别动气……也别激动……”他说着在她肚子上轻柔的抚了抚。
经历过爹不是亲爹的付迹莫听到这个消息已经淡定多了,也容易接受多了。
“她现在如何了?”
“被关在院子里,有人在照看她,她见你晕过去大概是吓到了,现在很安静,爹说会给她寻个好人家尽快嫁出去的。”
谁会知道这个柔弱的九妹妹原来是她身边的定时炸弹,若是她喝下那杯茶,后果大概是腹中的孩子真的没了,如今她对付迹莞无暇顾及,若是她能安静的嫁个好人家最好不过了。
“这样最好……”
但当时那个用石子阻止她喝茶的人是谁?予霄?他回来了吗?!
想到这付迹莫身子一颤,卞赋之以为她又害怕了,便搂紧了她,柔声安慰道:“别怕,我以后会时时在你身边,这样的事不会再有了,你和孩子都会平安的。”
闻言,付迹莫的心里却慌得更厉害了,她现在这个状况如何能离开卞赋之?秦予霄回来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亲密?她已经无力分身乏术……
她仰起头,曾经冷漠的卞赋之如今正温柔的看着她,似乎真的已经进入了丈夫与父亲的角色,温柔的保护她和腹中的孩子,若是秦予霄回来,他知道了真相,恐怕会大受打击,到时候还会这样尽心尽力保护她和腹中这个脆弱的孩子吗?
“赋之……”
他温柔一笑,一直都写满了冰冷的剔透眸子,此刻格外的柔和。
她握紧了他的手,对他道:“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和孩子。”说完,在他点头承诺后,仰头吻住他的唇瓣,像是吻住唯一的希望。
她许久没有主动靠近过他,卞赋之怔了怔闭上眼睛,试着第一次回应她,她的唇温热而柔软,他曾从来没有认真的感受过,只是惧怕,故意不去感受她的存在,而如今他认真的去感受,才知这种感觉是如何的美好……
他张开唇,探进她的口中,她湿软的舌是如此的诱人,带着香甜的味道,让他忍不住与之纠缠,付迹莫似是没想到他会这样,呜咽了一声才回应他,有了她的回应,这个吻便越来越深,他有些失控的扶着她的后脑,深深的同她亲吻着,仿佛要融进她的生命里……
一阵凉风吹进了屋里,两人动作一顿,付迹莫睁开眼,然后听到了她十分熟悉的声音:“迹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