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密林草木茂盛,另有红花缀绿叶,分外妖娆。
付迹莫很保守的订了件靛青色的裙装,不算艳丽也不算素净,她穿着恰到好处。
只是……这抹胸的款式算什么?!她胸前平坦一片,穿上不就是个“片”吗?无乳无沟,抹胸个毛线啊!
但事已如此,追悔莫及。怪只怪她订裙子的时候店家问她要什么款式,付迹莫听着太繁琐随口道:“就要你们这最流行的款式。”
谁知道……大央国什么时候开始流行女子袒胸露乳了?!
付迹莫无奈之下,灵光一闪,真依叶臻的话在胸前塞了两个馒头,如此看来顺眼了些,只是付迹莫十分别扭,十多年来她一低头一眼望到底平坦无阻,如今再一低头,两团凸起阻碍着她的视线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两个馒头在心头。
付迹莫蹲在密林旁的小河边,端详着倒影里自己的尊容。
她好歹是前世做过女人的,胭脂粉黛虽用不好但也算会用,今日略施了薄粉容貌总算有了几分女子的柔和,而且还梳了女子的发式,这么一看更像个女人了,她平日都是将头发尽数扎起显得英姿飒爽,今日特意散落了一些,随便盘了下顺便偷了叶臻几个发饰簪上也算过得去,隐隐透出几分佳人的模样。
她为保险起见将面纱别上,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她眼睛本就生的妩媚,当男人时有几分邪气,做女人便是媚气了,美目流转间顾盼生姿。
哒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近,付迹莫心口突地一跳,心跳加速起来,卞赋之来了。她站起身,双手拖了一下胸前两个馒头,很好,没掉,绑的挺紧。
有人下了马,然后脚步声游离了一会儿就没声了,没向这边走过来。
付迹莫在心里喊着:你走过来啊!
可那人并没有和她心意相通,付迹莫只得调整下面部表情,装出一副冷艳又高贵的样子,慢慢地转过了身……
卞赋之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一身月白色长衫衬的他身形修长,站在繁花绿树间分外出挑,只是脸上带着面具看不见表情,但明显是在打量她。
穿了裙装付迹莫突然不会走路了,走了两步觉得别扭便站在原地对卞赋之喊道:“你不过来站在那里做什么!”
卞赋之闻声彻底将身子转向她,注视了她一会儿才道:“迹莫?”
冷艳又高贵的付迹莫哼了一声:“换件衣服你就不认识了?”
他这才走了过来,语气中有些惊讶:“你怎么……”
付迹莫抬手将他面具解下来,长大后第一次穿裙装,看不见卞赋之的表情她不安心:“闲着没事换个打扮,你这么惊讶干什么,又不是特意穿给你看的。”乍一对上他的眼睛,心情太紧张,付迹莫一不小心欲盖弥彰的太明显了,结果低下头懊恼的无法直视他。
平日里难有表情的卞赋之都忍不住露出笑意:“你……”
付迹莫才听了一个字又打断他道:“用不着你评价!我是穿给自己看的!不用你说好看不好看!”
卞赋之一愣,笑意又深了些:“不是,我是想问你叫我出来做什么。”
这是一个有正常人智商能问出来的问题吗?虽然她在欲盖弥彰但是答案很明显好嘛!
付迹莫在心里呸了一口:“穿成这样我没有安全感,叫你出来当保镖,陪我溜溜。”说着大步流星向密林里走去,走了一会儿没听见人跟上来,她便转过身向后看去,卞赋之还在原地看着她发笑,付迹莫心头一乱,有种被人揍了一顿的感觉,她就知道她打扮成这样也就只能成为他的笑料,她居然还这么做了!蠢!太蠢了!她怎么会做这么蠢的事情!尤其是胸前两个馒头愚蠢了!
她转回身,大步向前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迹莫!”卞赋之在后面喊了一声,见她没反应便施展轻功追了上去,挡在了她的面前,付迹莫撇头不看她,他在她脸上看到了浓浓的失落还有……脆弱。
他心头一颤,有些疼惜,抬手想扳过她的头,却在抬起的一瞬间止住了,收了回去,道:“即使是西郊,这里毕竟是长莱,以后不要这么穿了。”
付迹莫抬头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绕过去继续走:“你以为你谁,管得着我!我就乐意这么穿!”像这么耻辱的事情,她才不会再做第二次!
卞赋之叹息了一声,抬手抓住她的手腕:“迹莫,我和你都不是该奢望感情的人。”
付迹莫闻言心头一颤,对上他的眼睛,他像是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般看着她。
她心中一痛,昂起头,狠瞪他:“卞赋之,该不该,这不是你说的算的。你要是有点追求,要不就滚蛋,要不就接受我,像你这种不进不退的人,我真的很讨厌!”
她说完又要走,卞赋之紧拉住她:“迹莫,我只是你身边的一部分,不该是你在乎的,你是付家的大少爷,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去做。”
付迹莫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了一声,厉色道:“做付家的大少爷就不能有感情吗?该做的事我都做了,我就这么点自己想做的事都不可以吗?你们都觉得我是付家的大少爷,可在我心里我不是!我是付迹莫!只是付迹莫!你们想要我达到大义无私的高尚境界,可我做——不——到!去你大爷的!老子不想干了!”
气得冒烟的付迹莫不知道怎么发泄,把胸前两个馒头解了下来扔了出去,馒头一没,衣服立马兜不住了,开始往下掉,付迹莫一惊提住裙子手忙脚乱,本来挺严肃的气氛瞬间变得喜感……
“什么人!”林外突然传来男子的喝声,还是好几个,紧接着就是大波人往这跑的脚步声。
卞赋之也是一惊,见付迹莫兜不住裙子,赶忙在人来之前解了长衫将她抱进怀里挡住。
几个兵将打扮的男人进了林子,对他们一番打量,猥亵的吹了声口哨:“哟,原来是野合的鸳鸯啊!”
“调情调到这里来了!”
“你们是哪的人啊!居然敢在这里白日宣淫!”
付迹莫汗如雨下,缩在卞赋之怀里,怎么回事啊!平日里密林附近根本没有人的,哪里来了这么多的兵将!
“发生了什么事!”又一男声喝道,这个有点耳熟,像是……
众人闻声纷纷肃穆起来,让出一条道,一人身披铠甲高大魁梧,气势凌人,自后方走来,赫然是秦予霄!
一人上前道:“都尉!这有对野鸳鸯!该如何处置?”
秦予霄本不以为然,但扫到男人的容貌神色一惊,这不是那夜与付迹莫……他迅速看向男人怀中的女子,那女子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妩媚的桃花眼,但仅凭这一双眼睛他便知道这女子就是……付、迹、莫!
付迹莫?她为何会穿着一身女装和一个男人衣衫不整的躲在野林里?
他再看向那个男人,现在是白天,他仅凭男子大概的轮廓便知这人就是卞赋之,怪不得卞赋之对自己的家事遮遮掩掩,原来真与付迹莫关系匪浅……
痛苦的感觉蔓延至四肢百骸,秦予霄握紧了拳头不去看那个仓皇无措的女子,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有所进展,却不想此刻受此重击,心灰意冷的感觉瞬时将他笼罩了。
卞赋之镇定道:“几位军爷误会了,我与娘子路过此地,娘子不慎踩了裙子因而衣衫不整,怕春光外露,我才解衣替娘子挡住,并非晴天白日在这林中做宣淫之事……”
一人抢道:“谁信啊!孤男寡女,衣衫不整,躲在这林子里,不是做****之事是做什么!我看你们也不像是夫妻,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荡女呢!”
然后周围一片哈哈大笑。
无论别人话说的多难听,付迹莫都听不进去了,看秦予霄的表情明显是认出她来了,怎么办!这回真砸了!秦予霄怎么在这呢!折冲府离这里明明有很长一段距离吧?
有一人见都尉脸色不好,凑上去道:“都尉!我们要不要把他们抓去送官?”
付迹莫一惊,送官?那她爹看到她这个样子岂不是要扒了她的皮……
秦予霄看到了付迹莫的慌乱,他拳头又紧了一分,指甲似是要陷进肉里,生生将心中的痛意和怒气都忍了下去,他面色已恢复如常,喝道:“管这闲事做什么!我们是府兵又不是衙门,统统给我回去!”
几人见都尉发火赶紧一哄而散,秦予霄平静的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道:“这里现是折冲府兵的练场,请两位速速离去,不要逗留此地。”语毕毫不迟疑的走了。
付迹莫愣住,这就走了?秦予霄到底认没认出她来?他刚才的眼神明明是认出她来了,而且还夹杂着些复杂的感情,让她有点心惊肉跳,今天的秦予霄又像是一个她不曾见过的秦予霄,让她……很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