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便走吧!”陆凌突然轻咳了一声。
楚萧冷冷的瞅了茅十秋一眼,便将头瞥向一边,似不愿再搭理茅十秋。
“师兄,你还愣着干嘛,好不容易来这也蛇国一回,你不想去看看?”容妙春这时急忙出言,不想场面太尴尬。
“对啊!想来这也蛇国,光坐船便要花费一个多月的时间,老子这辈子恐怕也就来这一回,咱们快走!”
容妙春显然低估了茅十秋的脸皮厚度,此时的茅十秋,哪里还能看出一点尴尬,反而是一脸兴奋的带头向前走去。
容妙春无语的摇了摇头,又向楚萧歉意的一笑,接着莲步轻移,跟了上去,一行四人就这般离开了渡口。
离开渡口不久后,四人便进入了一座小镇,这座小镇的建筑的风格居然也颇似大晋,不过行走在街上的行人,衣着倒是千奇百怪,长相也迥异于晋人,为这座小镇平添了几分异域色彩。
四人在街上走出不远,便见一座三层高楼伫立在一片高坡之上,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刻着“望海楼”三个大字。
“哈哈!好!此地居然有酒楼,这船上啥都好,就是没酒,这一路上可把老子给馋坏了,走走走,我茅十秋带你们去开荤。”茅十秋一看见这望海楼,鼻子便不由的抽动起来,似乎离了老远便闻到酒香,当即兴奋的叫嚷起来。
“不行,师父说了,不许你饮酒。”容妙春此时却是一脸的不高兴,厉声拒绝道。
“师妹,我就喝一杯,好不好,绝不多喝!”茅十秋凑到容妙春的身边,七尺大汉居然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陆凌不禁暗笑。
但容妙春却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纤纤的秀眉扭成一团,道:“不行,你说什么都不行,你喝起酒来谁还管得住,到时候耍起酒疯来,我可收拾不了。”
陆凌一看这情形,便知这茅十秋的过往必然劣迹斑斑,否则素来性情温润的容妙春,不会如此决然的驳了自家师兄的面子。
“容姑娘,这望海楼地势高耸,濒临苍穹海,眼界开阔,倒是一处观海的好去处,你放心,这回由我看住茅十秋,咱们浅尝辄止,可好?”
容妙春看了陆凌一眼,迟疑一下后,勉强点了点头。
而此时的茅十秋,眼中的感激之情简直要漫过那苍穹海,但茅十秋那副粗豪的形象,做出这样的表情来,却让陆凌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狠狠的瞪了茅十秋一眼。
茅十秋急忙见好就收,接着便迫不及待的窜入酒楼,喊道:“小二,楼上可有雅座,好酒好菜给我尽管上,老子有的是银子。”
一名容貌奇异的也蛇国人,打扮倒是一副小二的样子,此时一溜小跑上前,操着一口极不流利的晋语,道:“这位客管(客官),鸭座(雅座)倒是有,可印子(银子)是什么,我们旧楼(酒楼)可不收。”
“你居然连银子都不知道是啥?那你开的什么酒楼?”茅十秋一听便有些恼怒,这世道难道变了,啥时候连银子都花不出去了。
“小二,别听他瞎讲,你先给我们找一处雅座,然后上几样好菜,再来一壶酒,我这里有几枚铜贝,你给我催着点,快些上。”陆凌说话间,拿出了几枚闪着铜光的奇异贝壳,递给了小二。
“好俩(好咧)!”
这小二接过铜色贝壳,立马喜笑颜开,热情的将陆凌四人往楼上请。
四人很快便被带上三楼,这几枚铜色贝壳当真起了极大的作用,这小二麻利的将一桌碗碟撤下后,便将四人安排在了这桌靠着窗边,抬眼便可望见海面的好位子上。
四人方一落座,茅十秋便不由惊讶的问道:“许白,这也蛇国的酒楼也太奇怪了,不收银子,居然收那些破贝壳。”
“那是海外小国统一的制钱,分为金贝、银贝和铜贝,对应着咱们的金子、银子和铜板,你跟那小二说银子,他哪里懂!”陆凌无奈的摇着头。
“什么都不懂就别上去丢人现眼,无知!”楚萧突然冷冷的瞅着茅十秋,一脸不屑的讽刺道。
茅十秋干咳了一声,一时间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连忙将目光投向自家师妹,但容妙春却将俏脸瞥向了一边,一副你活该的样子,显然还在生着气。
就在这时,旁桌上,有一名奇装异服的大汉举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便是一咧嘴,喊道:“这什么破旧(破酒),喝的我满嘴渣子(渣滓),居然要三银贝一户(一壶)。”
却不想酒杯蓦然被一只粗壮的手夺去,大汉一转头,便见一名长相雄壮的女子正颦着粗眉,满脸横肉的脸上透着不快。
这名女子当真只能用雄壮来形容,此女长得虎背熊腰,四肢粗壮,若不是穿着打扮、行为举止如同一名女子,真是极容易让人误以为她是一名大汉。
茅十秋在一旁看着,突然咽了口唾沫,再看向容妙春时,徒然觉得自家师妹真是可爱极了。
“小梅(小妹),你干嘛抢我的旧杯(酒杯)!”那名奇装异服的大汉喊道。
“这壶绿蚁新醅不久,芳香醇口,除了望海楼,别处根本就买不到,如此珍品,你不懂品尝,便不要糟蹋。”
说着,这名女子动作优雅的拿起温热的红泥小炉,给自己倒了一杯,用衣袖轻遮,浅尝了一口。
这一细腻的饮酒动作,让许多看向女子的目光都不禁大讶,再加上女子方才说话之时,那温润悦耳的声音,与这副容貌实在反差极大,显得极为矛盾。
更何况,陆凌四人这一路走来,发现每个人所说的晋语都发音古怪,但这名女子的晋语却说的极好,几乎让人误以为她便是晋人,这让四人不由又多看了她一眼。
就在四人看的出神之际,一声鼻子抽动的声音突然传来,然后便听一道细腻阴柔的声音说道:“好香!”
四人连忙一转头,便发现一名身材欣长,面容俊朗的中年男子,凑在陆凌的身旁,正伸出鼻子闻着什么。
这让四人不由一惊,尤其是陆凌,他功力已达极境巅峰,居然也不曾感应到中年男子的靠近,实在是不可思议,这名中年男子的修为难道比他还高。
陆凌的目光不由带了一丝审视,但随即又变得古怪起来,这中年男子靠的似乎……太近了些,近乎贴在他的胸膛上,让他有些不舒服。
“哎!小兄弟你可别误会,我说的好香可不是说你,而是你身上的宝贝,不瞒你说,我这鼻子极为通灵,但凡谁身上有宝贝,我都闻得出来,小兄弟你身上飘着如此浓的香气,必然是一位多宝之人,我最爱与你这样的人交朋友了。”这名中年男子这时站直了身躯,似乎看出了陆凌神色上的古怪,急忙解释了一句。
四人的目光此时聚焦在中年男子身上,这才发现他的身后尚站着一名体态纤弱,俏丽可爱的小侍女,手中捧着一柄长剑。
这名小侍女的俏脸上,此时布满了红晕,显得有些害羞,似乎是被中年男子方才的举动给弄出来的。
而这一楼层之上,那些高谈阔论的酒客,徒然听闻陆凌身上有宝,不禁露出贪婪的神色,手中抓紧兵器,似乎想要动手。
“你们这群贪婪的家伙,宝贝可不是那么好得的,想好了再动手,小心别把命丢在这里。”中年男子目光一扫,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老子不森(信)这个穴(邪),我偏要司思(试试)!”
一名目光炯炯的大汉突然飞身而起,手中一柄阔刀呜呜抡起,掀起一阵狂风,凶猛的劈向中年男子。
但一息之后,一阵清风拂面,众人再一看时,却发现那名大汉的阔刀已然掉在地上,被一柄长剑指着喉咙,一动不敢动的僵在那里。
“你不信?”中年男子目光冷然的注视着大汉。
“森(信)……森(信)了。”大汉的目光此时充满惊恐,磕磕巴巴的答道。
“信了就滚,别在这碍眼!”
中年男子收了剑,大汉急忙抓起掉在地上的阔刀,连滚带爬的逃下楼去。
陆凌注视着中年男子,心中不由暗惊,方才中年男子出手之时,他竟没看清那柄剑是何时落入中年男子手中的,接着剑光起时,他也仅看见了一抹虚影,中年男子的剑便已指在了大汉的喉间,这名中年男子的出手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就在这时,又有一名莽汉站了起来,手中持着一柄巨锤,威武的喊道:“我来挥一挥(会一会)你!”
说话间,巨锤便凶猛砸出,带着一股可怕的恶风,宛如猛虎在咆哮。
但楼内清风一起,这柄巨锤便在半空中止住,接着莽汉连同巨锤便一起飞了出去,瞬间落回到自己之前坐着的座位上,巨锤也被莽汉顺势撑住。
而中年男子手中的长剑,竟然连一丝颤动都没有,简直将举轻若重的境界发挥到了极致。
“你……”
莽汉惊愕的注视着中年男子,接着冷汗便簌簌留下,脸上惊骇莫名,急忙拎着巨锤便冲下楼去。
这一楼层的酒客们看到这一幕,纷纷大惊起来,接着连忙站起,不分先后的便向楼下涌去,这一楼层瞬间便为之一空。
只有那名长相雄壮的女子,连同他身旁的大汉,似乎没注意到这些,依然在那里自饮自酌。
“小兄弟,对不住了,方才是我失言,居然给你惹来些麻烦。”中年男子这时收起了剑,面上露出一丝惭愧。
“无妨!这些麻烦不都被兄台给解决了吗?”陆凌面无表情的答着,目光深邃,有些高深莫测,让人难以猜出他心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