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收起西施壶,连忙起身,手脚麻利的将数盆姹紫嫣红却甚是碍事的墨兰往后挪了挪,拎起折叠椅坐到朱梓言旁边,乐滋滋的从黑色背包里取出折叠桌,摆上棋盘与棋盒。抬起头,笑眯眯地问:“小姑娘,你这单收入微薄的生意都做完了,是该陪我这老人家下棋解闷,挣点外快了吧?”
朱梓言眸里小火苗熊熊燃烧般盯着那两抹逐渐消失在稀疏人群中,直至看不真切的背影,许久才闷闷地轻叹了口气。当坐回到板凳上时,却又姿态从容,不携半片云彩。
她垂眸瞧去面前已摆好的棋盘,深知无法逃脱,唇角不由,微微扯起一抹淡淡笑意,极平静地说:“既然,欧阳爷爷如此盛情相邀,我又怎么好一再推辞,只能乖乖遵守诺言,将这盘欠着的棋局如期奉还。”话落,纤细如雪葱的两指自楠木棋盒中,捏起枚乌漆发亮的黑子,利落地落入到棋盘中央。
欧阳宿从地上拿起西施壶,心满意足地品了口尚有余温的云雾茶,顿觉这苦中带涩的味道甚是香甜。他执起莹润如玉的白子从容淡然地落到黑子前方,默默瞧去伸手探入棋盒中,夹了枚黑子落到白子后方的朱梓言,深褐色的眼眸微敛,不由计上心头。
于是,用商量的口吻说:“小姑娘,我看这天色尚早,就只下一盘恐辜负了散金桥上的美景良宵。不如,痛快地杀上三局,我再多付你一倍的外快,好不好?”
朱梓言执黑子的手微微一顿,暗暗地瞄了眼经过摊位前,寥寥可数却行色匆匆的路人,抿了抿唇,捏在手中的黑子缓缓扣上棋盘,落在白子右侧。
她凝起秀眉,面上露出少有的认真,沉思了片刻后,惋惜地摇了摇头,淡淡地说:“外快虽好,但近些日子,学校查寝甚严,未请假晚归者不仅会被通报批评,还要罚抄《交大校规》三百遍。所以,说好一盘就一盘,多一盘都不行。”
欧阳宿瞧着她一副神情凄楚,不似说谎的模样。不由,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执起白子悠悠然地落到黑子后方时,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左腕上的银色腕表,当尖细的夜光指针已显示时间二十点十分。
他神情中尽露惋惜地抿了抿唇,随后,缓缓地说:“既然如此,那一盘就一盘吧,我也不好强人所难。不过,这交大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范校长,居然是这么个迂腐之至的家伙,确实是可恶透顶!”
说到这,他浓眉微蹙,一脸嫌弃地嘀咕着说:“这种将三千条校规加到四千条,还把刻板无趣的《交大校规》当圣典的榆木疙瘩,我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人才一表,从而一厢情愿的拼命提拔?真是老眼昏花,悔不当初!”
朱梓言一面分神盯着摊位,一面慢条斯理的将黑子轻扣于棋盘上,闻言,不由神色迷惘地抬起头,略带歉意地问:“欧阳爷爷你说什么?许是周围嘈杂,我并没有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