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园虽无人居住,却时常有人过来打扫。
此处,依旧与十年前一般无二,被照看极好的暮庭苑更是姹紫嫣红。
当冯公子利落且帅气地翻过,爬满粉红蔷薇花的围墙,潇洒地跳下,平稳地落地。
穿过火红枫叶灿满枝头的柏油路,便乘上停在不远处的迈巴赫扬尘而去。
南城三月的天气似摇篮里幼婴的脸说变就变。方才还艳阳高照,闲云满天,不多时又乌云卷来,细细绵绵。
此刻,在细雨飘摇春色里的交大似泼墨画卷中,浓妆艳抹的少女不甚娇羞。
弯弯向上的飞檐下一串串铜铃,摇荡着清脆悦耳的曲音,悠扬而空灵,庭中如泪痕般斑驳的湘妃竹丛挺拔而葱葱。
临明亮的落地窗而坐,于交大内,最诗情画意的半温书香图书馆,看了足足三个小时《诗经》却仍津津有味的朱梓言。
在将崭新的泛着薄薄芸香草的书页翻到《南有嘉鱼》这篇文章,仅默读两行:
南有嘉鱼,烝然罩罩。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
南有嘉鱼,烝然汕汕。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衎。
便将干花书签夹到此处,合上厚重的《诗经》,揉了揉饥肠辘辘的肚子,打着浅浅的哈欠,偏头看了眼,已人迹寥寥且显空荡的图书馆。
便慵懒若猫般斜倚在桌前,左手托腮,轻吐了口气,仔细的将《诗经》翘起的书角捋平时,闷闷地嘀咕,“这宋真宗赵恒的《励学篇》中所云: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当真是有些画饼充饥,奈何我自八岁上学,寒窗苦读十一载,温习功课昼夜不分的考进交大,莫要说这千钟粟,就连半粟也未曾裹肚过,更别提什么黄金屋与颜如玉,连个土肥圆都没瞧到过。”
说到这,怅然若失地站起身,拿起《诗经》走回到B区,第三列古籍书架前,将书重新放回原处。
当脚步轻轻地离开浩如烟海的半温书香,朱梓言定定地站在被雨水打湿的台阶上,淡看了眼翻着鱼肚白的天空。
便戴起粉色卫衣后面连着的,有一对恶魔角的帽子,想也未想地淋着蒙蒙细雨,朝一点五食堂小跑而去。
这素有烟雨江南之称的交大,不仅学富五车的学霸遍地跑,就连卿卿我我的情侣都不胜枚举。
这不,一路上,朱梓言不仅,闻到雨后更加清幽绵长的白玉兰香,还嗅到来自,共撑一把雨伞或有说有笑、或勾肩搭背翩翩走过、或三三两两散落在校园各处,泼洒而来的阵阵狗粮味,当真是: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朱梓言缩着双肩,两手抄兜,一幅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走圣贤路的呆书生模样,形单影只地走过星月湖上架着的那座三孔石拱桥。
走过飘了一地金色梧桐叶的小型篮球场,随着从各处而来的人潮,直直地走进熙熙攘攘,已香气扑鼻的一点五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