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很快就过去了,来到大四,每个人都忙着准备实习、毕业论文的事情。
中文系的实习任务是教学实习,为期一到三个月,学校的实习说来就那样,有灵活性的完成,听学姐说只要提交符合实习鉴定所需所有材料就可以,主要有实习单位的盖章证明加上一些附带表格即可。按黎世家里的关系她完全不用去实习,直接拿全材料上交就可以了,但她还是想去体验一下。
黎世在暑假的时候就已经联系好实习单位,一开学就去那个中学报道,有些偏僻的县级中学,大门算是宏伟,里面的设施基本齐全,给她的第一印象不错。她要担当一个班级的见习班主任和语文任课教师。
一开始,黎世很有干劲,每天早早到教室,在孩子们的早读声中打哈欠,然后去吃早餐,课间休息十分钟后观摩任课老师上课,两个星期后黎世自己站到了那个讲台上,真正意义成为一位“老师”,一天里上完两节课就没事了,日子还算清闲。
黎世没带笔记本电脑,没带几本小说,在第二个周末就无聊透顶了,连用手机上网都用到腻,原本她打算实习三个月的,考虑到实际情况,她有撤退的打算了。
无聊的把手机丢到一边,无力躺在由办公室临时改装成的简易宿舍的铁架床上,黎世意识越来越模糊,几乎要睡着了,却被突然响起的信息铃声惊醒。
看完信息黎世又把手机丢开,不确定的深吸口气,又抓过手机看一眼,确认信息内容是:黎世,你在哪里,有空一起吃顿饭吗?
信息来自张颂。
黎世把手机捂在胸口,心跳加速,他又冒出来了。可是她没记错的话,上次见他是他和他女朋友十指紧扣的笑谈他为什么用“无名”,他就是拍照者,却一直不告诉她,那他的迟疑他请她吃饭后还是不说的目的又是什么,黎世不喜欢把事情复杂化,唯一的解释他心理有问题,再说她没有责怪拍照者的意思因为确实没带给她负面影响,只是需要撤下来并且删除掉底片就可以。
他是不是应该在被逮到欺骗她的当天或者第二天就找她说明呢,当天是不大方便毕竟女朋友在旁边,事实是几个月过去他都没有再找她,现在却忽然给她来条信息约她吃饭。
为什么一直耿耿于怀他当时和女朋友在一起的事,黎世知道自己重视这点比他的隐瞒更甚是不对的,可提及他自己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反应,他们相扣的手犹如刀刻在她的印象里,磨灭不去。
大概二十分钟后,黎世回了信息:我在实习,远在几百公里以外。
他回复:那什么时候回来?
她回:还不确定。
……
这样你来我往的,发了很多条,直到晚上检查学生的就寝时间,黎世匆匆跑到学生宿舍区,爬上男生四楼的宿舍命令他们保持安静各归各床,呆了五分钟下楼爬上女生宿舍四楼、五楼,被她们拉着问了一些大学生活如何的问题,跟她们闲扯一会儿后黎世回到自己宿舍。
看看时间,二十三点,她洗了澡躺到床上,星期一早上要全校集合升旗,她没有再回张颂的信息。
太阳升起,落下,黎世呼一口气,又过了一天,没曾想在她出外吃饭的时候遇到其他班的老师跟她说班上有人打架呢,桌子掀翻了,有个男生都抡椅子了,吓得她丢下刚吃两口的饭迅速跑回校。
黎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到现场一片狼藉,书本散落了一地,两个男生被其他男生拉开正在互相谩骂,班主任在开教师例会,没有办法联系他,黎世只能自己看着处理,叫他们收拾好课桌打扫干净后把他两揪出教室谈话。
黎世是独生女,不清楚对兄弟姐妹的感觉,只好摆出一副知心老师的样子跟他们讲大道理,半个钟头过去了,他们还是不愿意和解,任她说得口干舌燥倒想自己替他们向对方道歉然后了事了。
事情的缘由,不过是男生A在傍晚时轻推了男生B一下,回到教室男生B就伸出脚拌了男生A,男生A爬起来就开打了。
黎世常常被男生的打架理由雷倒,一点小事而已。
能想到的大道理都讲完了,两个人毫无反思,黎世第一次集中讲那么多话还感觉特无能为力,这让黎世实习以来第一次深思教师的意义,看着他们一个个稚嫩的脸庞她想告诉他们很多经验希望他们不要经历自己曾经走过的弯路,可是此情此景她发现自己不能这样子把自己的想法经验说给他们听就以期得到响应,经验绝不是靠传授而是要自己经历的,黎世信了。
结果,等班主任开完会,下来找黎世问了基本情况,听完之后无关紧要的点头,然后一边一个勾着一个学生的脖子走向暗处,两分钟之后他们出来跟她道歉说没事了。
黎世看着三个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时还是没反应过来,怎么班主任两分钟就能解决了?他们不需要向她道歉吧?想起班主任那副客套的神情,黎世忽然明白,他一直对自己有所保留,并未完全的把学生交给她。
她看到了实习结束的前景,她该回去了,刚好剩下一个星期的时间填写毕业鉴定表让学校盖章,到她离校刚好够一个月。
坐了6个钟头的班车回到市里,正值高峰期,黎世被困在出租车里一个多小时后才终于回到学校。
倒在宿舍那张自己的小床上,黎世大叹幸福,让室友们笑得不行,她们有些在市里实习有些已经搞定实习鉴定盖章,黎世是最早实践完实习任务的。
“黎世,你知道这次实习对你最大的影响是什么吗?”老大依然在看她的天天向上,黎世从床上伸出头看下去,“什么?”
“让你变朴实了。”
“哪个朴实?”
黎世还没问完,底下的人笑成一片,笑得她不得不翻身下床查看,一个个戳上她们的头顶,还不停止,她都要怀疑她们是笑抽筋了。
“是……是……村姑进城的朴实啦。”老大捧着肚子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句子告诉她答案。
黎世冲到镜子前,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肤色镀上了一层不一样的色彩,她现在看起来要黄不黄要白不白的,两眼无神,头发干枯毛躁,确实是朴实。
“我两个星期内都谢绝访客,你们要负责养我,还有,四儿你的洗面奶在哪儿,借我用用,我还要做个面膜……”
在黎世手忙脚乱的时候其他几人笑得更甚,她一直都不肯承认自己是在乎外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