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事有蹊跷维尼急回国,酒店经营高层起分歧
李维妮头一天晚上就接到父亲的电话,要她赶紧回国,父亲什么也没有说。这让她更加担心,是不是中杰逼得太紧了,如果父亲这个时候做出决定,那自己就前功尽弃了。这一回去,还会不会再来,越想越觉得可怕。昨天喝多了酒,跟林涛讲的那些话,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想跟林涛商量一下,可他又没有回。一晚上没有睡好觉。第二天到了酒店,仍不见林涛,呼他也不回,只好自己走了。
李维妮紧赶慢赶也是两天后才到家。见到自己的母亲才知道戴丽丝情况很不好,已住进医院半月了,连话都不能说了。
母亲告诉她:“那个家伙,这个时候提出召开董事会,把律师都找来了,看样子是要继承戴丽丝的股份。让你父亲让位了。”
“这个混蛋,他以为自己会得到什么,到时候鸡飞蛋打,被别人算计了还不知道怎么死的。”维妮愤然道。想想又问:“如果他真的继承了股份,那我们什么办?父亲有没有说起过?”母亲摇摇头,“他的事,我哪敢问半句,我看你们也不要瞎折腾了,象老大一样,早点出来做自己的事,你父亲老是说要守业,都这样子了,还守什么,不如让那家伙败了,大家都干净。”正说着,外面有人在问:“姑姑在不?”维妮母亲对她说:“你舅妈来了。”
维妮一听,果然是王桢柯的母亲,心想她来干什么?舅妈一进门就看到了维妮,“这丫头回来得好快啊!”维妮连忙和她打了招呼,舅妈问起王桢柯情况,维妮没好气地说,“他现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豪的大能人啊。”舅妈笑道:“这家伙,下次回来,看我不好好拾他,看样子是欺侮妹妹来了,当初要他就到他老子的公司,他嫌弃小了,要到都豪这样的大公司来,他那点本事,谁不知道,还敢充能啊,你千万别给他好颜色。”
这舅妈与母亲自小一起长大,自然是找她来聊天的。李维妮不想陪她们闲聊,只应付了几句。不及休息,直接又去了医院。
看到戴丽丝消瘦到已完全变形,插着氧气,双眼紧闭。想想这风云一世的女强人也倒下了,维妮不禁潸然泪下。紧紧抓住她那已是皮包骨的手,百感交集。又详细向医生了解了情况,更为担心。毕竟已经七十多岁的人了,这一场病来得凶猛,看来也就剩一两个月光景。
再说那边的董事会已经开了一个上午,中杰汇报完中国大陆的情况后,就把律师叫进来,要继承戴丽丝的股权,请董事会商定。见中杰咄咄逼人,中成十分气恼,责问道:“你难道就不能再等几天,等太太咽了这口气,你再要这个权也不迟。”
中杰笑道:“三哥你是知道的,我到现在为止一股也没有,太太又只顾着你,身体又一时好一时坏,已经都这样一年多了,我们也不想她早走,既然她现在连话都不能说了,我把律师请来,一起做个判定,大家商量着今后的打算。父亲当年都给你们分了股份,唯有我没有,是因为我的母亲还在,现在她已连话都说不出,也不知道还有几天……”话说到此,还显出几分悲痛,擦了把鼻涕,又说:“我在公司无名无分,我申请继承了太太的股份,当个董事也就罢了,还是三哥您来当家,大家都听您的。再说您也快六十了,维仁还不知道好得过来好不过来,维妮这丫头迟早是要嫁的——”
中成怒道:“闭住你的臭嘴,这个家我也不想当,有像你这样的人,这个家迟早是要散的,只是太太还在,我不能违背她老人家的意思。只要她不在了,你也不要赶我,我自己会走!现在的事,不都是你说了算?我也不干预你。”说完起身离开了会场,又去了医院。
中杰在后面叫到:“那您让维妮回来!”在中国,维妮就像一颗钉子,横竖看不顺眼。你大哥说让权,可维妮跟她哥一样,会心甘情愿吗。
李中成只有一双儿女,儿子李维仁本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连戴丽丝都赞赏有加。甚至私下里说他是公司第三代接班人。
在第三代中,老大老二那边的子女,都事业有成,不想掺和进来。中英远嫁,其下已是外姓,不会来争,只有中杰下面还有两儿一女,大的才刚进高中。小的那个还只有六岁多。维仁在四年前一次车祸中失去女友,精神上出了问题,一直还在美国治疗。这让戴丽丝也大为伤感。而维妮是个极要强的,大学毕业就一直帮父亲打理公司,对中杰毫不客气,大家也都觉得有戴丽丝的影子。中杰才觉她有些碍手碍脚。
中成离开了会议室,大家也就散了。中杰寻了个没趣,说了声散会,也便匆匆出来。律师在后面跟了来,问:“怎么办?”中杰也不知道如何办才好,想了想,说:“先等等吧。”手机电话响了,电话是中成打来的,中成的语急很紧急,“快到医院去”,不待细问就挂了电话。中杰忙对律师说,“走,跟我去医院。”
原来,维妮开始以为戴丽丝不能动了,在她身边坐了很久也舍不得离开。连日奔波有些累了,竟然打起盹来。忽然听到一个苍桑的声音,“是维妮回了啊!”才知道戴丽丝只是睡着了。惊喜交加,眼泪哗哗直流。
戴丽丝抓住她的手,说,“傻孩子!”维妮破涕道:“刚回来,别人说您病得严重,几天都没有说话,让大家担心得不得了。”戴丽丝道:“我很累,懒得跟他们说话,你来了,我就好了,你哥什么时候回?”“应该快了。”“那就好,也是个苦孩子。”维妮又问寒问暖,见她是很疲惫,就说要回去炖汤给她喝,戴丽丝就说:“我还真想喝你妈做的汤。”
维妮忙去问医生是否可以喝汤,医生说可以。就打电话让母亲做了她喜欢的梅子鸡汤,叫上中杰的家人一起到医院来看她。正好父亲也来了。父亲一看戴丽丝精神好多了,还在喝汤,忙打电话叫中杰快来。
中杰一进病房,看到戴丽丝居然坐起来,正在喝汤。迟疑了一下,赶紧扑过去,满含泪水道:“妈妈好些了!”
戴丽丝缓缓道:“来看我死了没有,是不是?”又指着律师:“你把他叫来干什么?”中杰回着一看,律师就站在身后,忙示意他出去。又突然想起来什么问:“妈妈您能说话了?”戴丽丝努目而视,“谁说我不能说话了,大家都盼我好,只有你盼着我死,是不是?”中杰急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母亲,哪里会有这这种心。见母亲误会了自己,忙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说:“是儿子说错话了,做儿子也希望你能长命百岁,不,要活两百岁。”
“我也活不了百岁,”顿了顿,戴丽丝说道:“你们都出去,中成和中杰留下,我有话跟你们说。”
大家就在室外候着,大约一个小时,中杰出来,又叫律师。律师却因先前的无趣,离开了。只好打电话让他再来。维妮心想,是不是要立遗嘱了。可能是戴丽丝觉得自己不能支持多少时日,总是要有个交待。
律师来了,进去不到二十分,就出来了。对大家说,你们进去吧。于是,大家又进去了,戴丽丝看上去很累,又躺下了,闭着眼睛不做声。中成便小声对大家说,我们都走,让奶奶休息。戴丽线也轻轻摇了一下手,示意他们都走。
就这样,戴丽丝好一天,歹一天,一直在医院里。维妮每天都去看一看她,帮她做做按摩。而关于遗嘱的事,没有一个说,也没有一个人问。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特别是中杰,变了一个人一样,什么也不说了。反而是跟着中成,两人经常一起在办公室,一关半天。大家都有些奇怪。
维妮也不敢问,心里记挂着林涛那边的情况。可是,戴丽丝这种状况也不好离开。这天晚上,维妮终于忍不住跟父亲说:“我想到中国去,那边的情况不知什么样子。”
“我已跟中杰商量好,中国那边,你暂时就不要去了,有桢柯在那边。正好要安排你去美国接维仁,就这几天你说起程去吧,另外,你还要到新西兰去一次,却见一见你姑姑。”
维妮一惊,急道:“桢柯负责中国区,那还不要翻天,不行,我要去!”
父亲叹了口气,说道:“翻不了天,很多事情,你还不知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林涛,他的情况中杰已跟我说了,这个人做事有冲劲,也很敬业,但还是太年轻了。桢柯负责中国区,也只是暂时的,他还是你表哥,你不放心?”
维妮心想这不是羊入虎口吗?他是中杰的儿子,整个中国区都交给他,还不是他母亲从中斡旋的。但是,这一点父亲也不知道的,他会不会被蒙在鼓里。那天,母亲说了,不能跟第三个人讲,特别是父亲,如果讲了,会出大麻烦。如果中杰不去,中杰也不会让自己去,那也只有他合适了,但因此为林涛担心起来,忙说:“桢柯是容不下林涛的。他会想办法把他排挤掉,连一个小县城也会呆不下去!”
“能不能处理好关系,那就要看他的造化,看他的本事了,如果因为桢柯容不下他,就会出状况,那如何能保证公司的大局,今后如何能担当重任?”父亲看着维妮,又补充道:“这是一个过渡期,公司的经营准备做一个大的调整,你现在,安心把书读完,等到了明年,
话到说到这个份上,也没有别的办法,大约是在戴丽丝去世之前,谁也不想离开了,这是一个过渡期。到底他们商量也什么样的过渡办法,如果失去中国区,那自己不是成了一个闲人了吗?
父亲似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你担任总公司的董事,这是大家的意见,过几天,再召开董事会,担子会更重,。”
“中杰呢?”维妮问。
父亲笑笑道:“他当董事长,这是奶奶的意见。”
维妮大惊失色,这不是如他所愿,“那您呢,他当董事长,我当个董事还有什么意思!”
父亲愠色道:“你怎么老是跟他过不去,你要以大局为重,公司是我们的大家的公司,不是哪一个人的,难道他当董事长,公司就会跨了不成,现在国内业务逐渐萎缩,他经营的中国区不是好好的?大家不团结,不齐心协力,我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卖了,分了,过日子去就是了!”怕话气重了,又无不感慨地说:“爷爷当初创业,打下一片江山,不能败在我们手里啊。”
维妮见父亲一说到爷爷,眼圈泛红,也不好多说。毕竟这戴丽丝还是要向着自己的骨肉,在临去之前还是要做好安排。只是担心这今后的日子如何过才好了。
第二天一早,维妮想给林涛打电话,但转念一想,自己如何跟他说呢。最近一段时间,林涛总是在自己的脑际中,挥之不去。甚至都有些坐立不安了。回来的匆忙,那天打了十几个电话,却没有找到他。他父亲来了,陪他去玩也是应该的了,但不能连自己的电话都不会啊。
过了几天,维妮正准备出发去美国接维仁,维仁却打来电话,不用接,自己已起启回国了,这是一个极大的好消息,李维仁应该是好了。这样全家人高兴得不得了。
再说,那天送走严俨,林涛听说维妮急忙回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下没有底,有些不安,做起事来也就有些心烦气燥。便约杜清晚上吃饭。杜清却说:“是不是和王总一起?”林涛诧异道:“他也请你吃饭?”
杜清一听,知道其中有些蹊跷了,便说:“那我跟他说我有事,不去了,我们兄弟也有好久没有喝酒了。”林涛忙说:“没事,你去吧,看他找你什么事,我们下次再约。”杜清便很不好意思,说:“好吧,我明天再向你汇报。”林涛笑道:“你这家伙,跟我少来这一套。我问你,你和俨儿是不是真的结束了?”
杜清一惊,躲开他的眼睛,反问道:“你和洁宁又怎样?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恨你的,但是不准你欺负她,你知道,我们没有什么结束不结束,这是注定的。”林涛道:“你怎么办?”杜清道:“我还没想好呢,等我想好了,就随便找个人结婚。”林涛也不过是想把话说穿了,以免今后见面大家觉得尴尬。
两人正说着,曹子昕进来了,见杜清在,欲言又止。杜清便说声先走,出去了。曹子昕这才对林涛说:“林总,我可不可以换个岗位,我到行政室来。”
曹子昕一直在餐饮部,已经是主管了,林涛听她说想调到行政部来,不知她有什么打算,便问:“行政室干什么?”
曹子昕红着脸说:“让我跟你当个助理,不知道可不可以?”林涛没有回答他,拍拍她的肩膀,邀请她道:“我请你吃晚饭吧,我们好好聊聊!”
“真的?太好了!”曹子昕高兴道:“平常你都是和李总在一起,我们都不敢约你!”林涛笑道:“这就我不对了。”曹子昕也说:“就是,你脱离群众了啊!”
等子昕下班,林涛便接了她一起去吃饭。见林涛基本同意调动,曹子昕便一定要陪他喝白酒,边喝边聊,却总要提维妮,咬定说他们是一对儿,要他果断出击,趁热打铁。让林涛心里好一阵踌躇。她说:“你不知道女孩子的心,我看李总对你也非常好,只是嘴上不说,你知道为什么?”林涛问:“为什么?”子昕笑道:“就是等你先说啊,你一天到晚忙工作,感情上一点都不用心,我们都替你急,早就想跟你说了。”
曹子昕酒量很好,几杯下去了,没事儿似的,林涛问:“你自己的事什么样?”一说这个就有些后悔,怕触动了她对志文的思念。曹子昕却看出了他的心思,回答道:“没事儿,我会调整好的,来,我再敬你一杯,你是我大哥,有你关心我,我还怕什么!”说完,又一饮而尽了。
子昕又说:“我看你和王总有些矛盾,平时又不好跟你说,那一定是他吃醋了,老要找你麻烦,你干脆和李总明确了关系,让他死了这个心也好。”林涛见她说这件事,就有些不快,也喝了一杯,说:“你不知道,你不要瞎猜,你到了行政室来,就更不能多说了,有些事,看到只当没看到,看到了也不要说,更不要去琢磨。”子昕笑道:“哥,我也就是跟你说了,哪里还会在外面去说,你们要是关系好了,一起把酒店做大了,我们不是都好吗?”
林涛心想,她也说得有些道理,如果,我们上面都这样斗着,酒店还怎么办?下面的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各自站队,那还有什么合力。自己是不是也有问题,对王桢柯也掺杂了太多的个人感情了。既然,曹子昕都这样说,那些部长们会怎么样?便问:“你还听到一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些议论,说你们是三角恋,说李总想脚踩两只船,这都是些无事人没事儿瞎说的。”子昕见林涛面色微动,马上意识到自己又多说了。
林涛不说什么,见也喝得差不多,便结了帐。将子昕送回去,独自一人来到办公室,也不开灯,只坐在阳台上,抽着烟,看着隐隐的远山,隐隐的江岸,思绪万千。
严俨回去了,李维妮也回国家,突然感觉到莫名其妙孤单。许久以来,一直往拼命地工作,什么也没有想。为什么今天却有一种恐惧感。自己努力做的这一切,如果离开维妮,还是什么,没有她,自己又算是什么?自己事业都系于她一人,如果她走了,我该怎么办?
越来越安静,渐渐都能听到江水流动的声音。江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冷战,这才进去,也不想回去了,就在沙发上躺着,渐渐进入了梦乡。
梦中却见维妮推门而入,急急忙忙,说声“快跟我走”,便拉着他往外跑。林涛惊恐道:“去哪里?”维妮只不做声,只是拉着他跑,跑着跑着,似乎到了一个荒原,又似在一个山岭之上,突然,脚下一滑,就往悬崖下掉,人似在半空之中,维妮却在山岭之上,越坠越越深,维妮也越来越模糊。林涛大声喊着,声嘶力竭,维妮或只是不应,心下焦急,也就醒了。只觉头痛欲裂,口干舌燥,地动山摇,动弹不得。勉强起来一看时间,还只到三点。心想还是回去,这种状态怕是无法上班了,早上被别人看到不好,干脆回去休息一个上午。便踉跄下楼。回到住处,孤单更甚,推了一下维妮的门,没有锁,却没有人。便喝了一大杯水,又蒙头睡了。
再次醒来,已经日上三竿,果然,精神好多了,除了饿得发慌外,没有其他异样。心下想,这酒只怕再也不能多喝了。
林涛吃过午餐,匆匆来到酒店,正要进办公室,看到杜清拿着一叠资料往会议室跑,便问:“开什么会?”杜清疑惑,问道,“你不知道吗?王总通知召开一个紧急会议。”
林涛心里震惊,维妮刚走,这王桢柯就要主持工作了不是!开什么会居然不让自己知道。杜清有些尴尬,含糊说:“一起去。”林涛说:“我不去,你去开会吧。”便会到自己办公室。
一进门见自己的CALL机在办公桌上。最近一段时间,自己总是丢东落西的。便拿起来看,又有许多寻呼电话。一看时间,知道已无法回电话了,也就作罢。
林涛坐在办公室,桌上一堆文件,随便翻了一下,心里还是不踏实。老想知道他们开什么会。什么紧急的事,连总经理也等不及了,由总部派来的调研员来主持会议。其实,王桢柯的身份,都豪中国区副总裁,林涛也是清楚的。照说,中国区有七家酒店,规模都不小,他去哪里调研不好,却偏要到这个小县城来,显然是针对自己来的,不把自己赶出去,决不罢休了。但林涛一想,我与他有什么仇恨,值得他这样?莫不是针对维妮了,维妮这次回去,不知与之有没有关系。难道他们上层真有什么问题?
正想着,王桢柯推门进来,“刚听你老同学说你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和维妮度假去了呢!”
林涛笑道:“说笑了吧,跟李总回国度假也应该是您。”顿了下,酸溜溜地说,“听说,你们在开部长会议,不是要免了我吧!”
王桢柯呵呵一笑柯道:“把你免了,维妮不会找我拼命才怪,有一件紧急的事,本来要和你商量的,找不到你,只好把部长们召集起来讨论了一下。既然你回来了,我们先商量商量。总部来了一个通知,你先看看。”说着把一份文件给林涛看。林涛拿过文件,只瞅了一眼,就如电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