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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夜色如水,清月当空。

高高的谷堆上,独自坐着一个少女。

从远处望去,小小的一团,在浩瀚的夜空下,显得格外孤小。

人们都说,明月寄相思。那么,我在此处凝望皓月,远方的你,是否也正在凝视着这黑暗中唯一的光明?我对你的思念,是否也会如这月色一般,穿过迷雾和阴霾,在你的眼中清明可见,在你的心上光辉萦绕?

猫小三有点笑自己多情,什么月色,什么相思,不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在这个世界上,自己什么都没有,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没有爱人……以至于今时今日,面对这样好的月色,自己却无可牵念。

但问世上,还有什么,比孑身一人,无可牵念,更为悲凉?

猫小三有点无力地躺在谷堆上,忽然感觉周遭的一切都那么无趣,喜也好,悲也好,都是别人的故事,自己永远像一个旁观者,无法参与其中,只能远远望着,叫好也好,叫骂也罢,不过是自嘲的游戏,没有任何意义,等到大家都演罢离场,才发现,自始自终,自己仍是一个人,孤独地面对着整个世界。

曾几何时,我那么坚定地相信,和那些活得轰轰烈烈的人一样,在这个世界中也必然有属于我的故事,精彩也好,平淡也罢,我都会用我的一生去把它书写完整,只有这样,才能不负为人,不负此生。

所以,我愿意相信你们的话,愿意相信我的爹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客,他们走南闯北,行侠仗义,他们不屑财权,义薄云天,只要有他们走过的地方,奸恶无处藏身,善良的人们不必再受压迫,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从六岁开始,生活在桃源村,不否认大家对自己的爱护、疼惜,但心中总是涌动出不可抑制的欲望,想要逃离这个温暖的堡垒,想要到更广大的世界中去找寻值得自己坚持和守护的东西……随着年岁渐渐增长,来自外面那个世界的呼唤越发强烈,自己开始频频逃出村子,这才发现,原来陌生空气中那种日夜诱惑着自己的味道,叫做自由……直到三年前,大家看到被困在桃源村里,笑容越来越少的自己,终于松口,让自己可以自由出入马尾镇……

该知足了吧。大家为了自己已经退让了那么多。

可是……可是,这是我自己的人生不是吗?

我有权利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不是吗?

猫小三忽然觉得全身的热血都在这一刻沸腾起来,心头上的悸动慢慢化为胸中的勇气,一个未成形的想法在脑海里渐渐浮出水面……

一直以来,我都那么想要了解自己的过去,只是苦于无处寻踪,如今,这张地图就是最好的线索!江湖再大也有边际,或许……或许我可以找到自己的爹娘也说不定啊!

猫小三一个激灵坐起来,爬下谷堆,向着自己的小屋跑去。

事不宜迟,既然决定,就要马上行动,想得太多,碍手碍脚,反而不利。

猫小三回到屋中,撤出一张花布铺在桌子上,一边嘀咕着干爹教过自己的江湖必备物品口诀,一边飞快地翻找东西,很快就整理成了一个简易行囊,接着,打开抽屉,拿出大家曾经当做生日礼物写给自己的女侠实用手册,心中忽然涌出千万个舍不得,便把这小小的册子贴身揣着,最后,带上那个始作俑者的油纸包……

留下“大家保重,吾赴江湖,勿念”的字条,背好包袱,猫小三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图纸。

如果这是命运的安排,那么,我接受。

深深呼吸,潇洒地转身,猫小三骑上小花,一头闯进了如墨的夜幕中,隐没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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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响起微微的叹息。

“这样放任她去,真的好吗?”一枝花泪眼婆娑地望着猫小三消失的地方,担忧地问。

“这是她的命,不是我们可以阻拦的,”干爹望向夜空,“嫂子曾经托付于我,让我把这地图,当做寻常物品,放在她日日可以看见的地方,却不告知她来由。若是她命安稳,自然无需理会那地图所蕴藏的玄机;若是她命曲折,终有一日,她会循着那踪迹,走上属于她的命途……”

“话虽如此,可是这孩子自小被我们护着长大,不懂得世道艰险,如今一人在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一枝花说着又涌上股泪来。

“姐姐稍放宽心,”二娘安慰道,“这孩子福大命大,既然老天上次不夺走她的性命,自然会庇佑于她!”

三叔略微思索,道:“而且,依照现在的情势来看,说不定真要应了那家伙的卜算呢!”

爷爷赞同地点点头,道:“这些年,我们费尽心机,在这边陲之地,隐姓埋名,与世隔绝,想要护这孩子一生安稳……唉,谁知,人算不天算,我们困得了她十年,却困不得她一生……看来,那家伙的卦是要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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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微凉,在猫小三的耳边呼啸而过。

从今往后,再没有大家的护佑,真真正正是自己独闯江湖了。

猫小三心中有些小小的忐忑,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走进外面的世界,又想到自己不辞而别,不知明早大家看到字条是何表情……猫小三不禁有些忧伤,但随即,她又振奋起来,自己又不是不会来了,等到自己弄清了身世,也找到了自己想要追寻和守护的东西,或许还能在江湖上成为家喻户晓的猫女侠……到那个时候,自己必定要回来,让大家为自己骄傲!对,这就是所谓的衣锦还乡吧!

想到这里,猫小三傻呵呵地乐了,小花也似乎感受到她的好兴致,应着欢叫了两声。

“对嘛,怎么能把咱家小花忘啦,”猫小三爱怜地摸着小花的头,“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这不还有你嘛!可是……嗯,我觉得,只有我们两个,还是有点不太保险……女侠手册里不是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咱们算两个,还差一个……”

猫小三摇头晃脑地想了半天,商量着和小花说:“虽然那混球有些狡猾,不过眼下也找不出更合适的人来,不如,咱俩就先将就着?”

小花打了个鼻响,似是调侃,好像在说,你早就想好要去投奔人家了吧!再说,人家还不一定相得中你呢!

猫小三见自己的小九九被识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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