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如约而至。十月末的南方金秋稻香,天朗气清,那天日子很好,阳光照射充足,校长在台上发言,底下的c大学生目光灼灼,似有荣光。是少年的模样。
大约到深秋了,风总是从四面八方的角落里涌来,或是在门窗间穿堂而过,携风裹夹着少女的裙摆,卷起地上合欢树下枯黄的叶子,扫过林似锦的脸颊。
秋日的清晨如此短暂,太阳跃上回归线,欢愉的光线洒在校园里,日头正好,最后终于宣布第一天的活动开始。校园里一时弥漫着各种食物的味道,清恬芬芳,连带着林似锦这种不爱凑热闹的人都活跃了几分。
外文系办的是特色咖啡厅,虽然没有夸张的服饰造型,但是外文系的美女随便一抓都是一大把,肤白貌美,高鼻梁,甚至绿眼睛的都能给你找出几个。这种姿色自然大受一众校友欢迎,毕竟c大以理工科出名,男生居多。
林似锦负责的主要是前期工作,眼下店里并不需要帮忙,林似锦乐得自在,看准机会就开溜了。
李念在哲学系的烧烤摊前面逮到林似锦,一个女人正张牙舞爪的对付满盘的烤贝壳。李念觉得好笑,林似锦整张脸埋在贝壳里,脸都没贝壳大,委实滑稽。
烧烤摊人气不错,价格实惠,而且占地面积宽敞,很多三三两两的小情侣都选了位置,也有结伴的几个男生喝酒吃烧烤。
“大白天吃烧烤,服了你。”
李念用手拖了下裙尾,放下包,在林似锦对面坐下。对面的林似锦正用筷子戳着最后一块贝壳肉,“嘬”吃完才抬起头不紧不慢地回了李念。
“你来了啊,这几天去哪儿了,都没见到你。”
林似锦没招呼,她不太爱跟李念客气,眼睛一边看着李念等着答案,手又伸向了下一个烤熟的活物。
林似锦一直觉得这类烤贝壳,烤鲍鱼,牡蛎,蛤蜊蘸上韩国的甜辣酱,配上辣白菜,一口韩式烧酒,人间真的没有比这个更美味的了。
还不用特意去外面的餐馆人挤人,一个人占一个桌子,别提有多惬意,最近一周的郁闷都随这四溢的香味化作秋风。
“是啊,吃这么认真当然见不到我。”李念狭长的眼尾一扫,取笑林似锦。
林似锦也不顾手上脸上的酱料,笑得开怀,露出一口白牙。林似锦的妈妈总说,我们家丫头虽然脸长的不那么出挑,好在牙不错,她老人家还是满怀安慰的。
“擦擦”李念抽了纸巾,递给林似锦。
林似锦左手接过,也没多问,自顾一番挑拣,把熟了的食物都细心地挑到盘子里,然后递给李念。
李念熟捻地接过餐盘,眼睛停留在林似锦白皙的脸上,琥珀色的瞳仁似有思忖。林似锦一直都是这样,不争不抢,也从来不会多问不该问的东西。李念有时候会在某个瞬间期望林似锦胁迫着她把近况告诉她,因为这样的林似锦太冷清了,好像把谁都不放在心上。
秋风送爽,麦浪层叠。因为李念这样的大美人光顾露天小店,不多一会儿,小店就陆陆续续坐满了人。年轻的少男少女本是高谈阔论的年纪,你来我往窥探一二,渐渐人声嘈杂起来。
林似锦从食物中抽空抬头看着对面一本正经,丝毫没有受影响的李念,整张小脸苦哈哈的,却敢怒不敢言。
“叮铃铃…”林似锦的电话铃声漂浮在半空,谁都没有注意。
林似锦看了眼手机上陌生的号码,并没有多想地接起来,右手正往嘴里送烤肉。
“嗯,您好。”
电话接通,电话那头的人倒是一愣,这是在吃东西?
半晌。?“是我。”回过神的人语气清冷。
“咳咳咳。”林似锦的咳嗽声在热闹的路边摊都显的突兀。
李念一抬头,一个眼风扫过去,似要一探究竟。
林似锦被李念看得尴尬,周围的人也间或投来好奇的目光。
电话这头,林似锦一听便知道是顾思远。猝不及防加上做贼心虚,一口气没上来,满脸呛的通红。
“你在哪儿,林似锦。”
“在学校,怎么了。”林似锦低下头,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刻意地避开了李念的目光,一边放下筷子,自己给自己顺着气。
“吃东西?”顾思远语带揶揄,林似锦似乎能想像到对方脸上的戏虐。
“嗯。”
“我在大同街22号,你过来。”
林似锦觉得有口气噎着了,明明是个小鬼,竟然这么傲慢无礼,又加上对面李念越来越灼灼的眼神,林似锦突然壮着胆子,对顾思远说“我跟我朋友在一起,走不开。”
“呵,所以,你为了个女人不管我?”
顾思远冷笑着挂了电话。留下电话那头的林似锦真的一口气噎着,半晌都提不上气。风又穿堂而过,吹来李念审度的目光还有顾思远凉凉的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