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身边人早已不知去向,空气中只留下他身上那永远挥之不去的龙涎香。
这大暑天气里,夜里干的很。琴寒哑着嗓子唤来随侍的丫头,喝了杯水。顿时觉得精神好了许多,这才起身穿衣。
此时内务府差了管事姑姑来伺候琴寒,顺道为她补习一下宫中的礼仪规制。
琴寒自幼性子大咧,起了身,由着管事姑姑为自己画了个薄薄的淡妆,挑了身还算清雅的粉红色衣装穿在身上,娇俏可人的很。
侍候完了琴寒,管事姑姑这才去收拾床榻。
床榻上铺着厚厚的百子添福的锦绣缎被,下面是淡红色的褥子。管事姑姑伸手往被里摸去,拿出了一方白色的锦帕,上面是刺目的血红色。
管事姑姑面色暧昧冲琴寒笑了笑,将帕子收在袖中,这才抱着被子往外面走去。
琴寒有些茫然,事情本不该是这样的。
那方帕子她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那本不是属于她的东西。昨夜的洞房花烛,轩辕凌只紧紧的拥着她,她便在他怀里睡了一夜,今早起身,她身上穿的依旧是昨夜未及换下的中衣。
就算她真的和轩辕凌发生了什么,那帕子上也不该有血的。因为她的身子早在数月前,在后上坡上的小木屋里,给了别人。
那方帕子定然不是外人放进来的,昨夜这里只有她和轩辕凌,会做这事的人,也只能是轩辕凌,也许,他是在护着自己吧。
琴寒坐在宽大的竹窗一旁,轻薄的乳白色纱帐随风微起,露出淡蓝色明媚的天空。
事情就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发生了。原本向往爱情的琴寒此时此刻再没了那份天真烂漫的心境。
这皇宫是月司澄让她来的,也是她心凉如水后,自己愿意来的。既然来了,就要适应这里的生活。
这宫中说好也好,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说不好也不好,人心叵测,勾心斗角。人生简简单单几十年白云苍狗。总之,心如止水的过下去,总有过到尽头的一天。
大婚过后,这宫中再次恢复平静。作为一个皇帝,纳一位嫔妃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轩辕凌是皇帝,为了权衡朝堂势力,除了勤勉有加之外,在这后宫,也要做到雨露均沾,才是上策。
婚后的生活很平淡。轩辕凌十天半月才会来潇湘宫一次,偶尔在潇湘宫就寝,大多时间只是略微坐坐,看着琴寒躺在软榻上念着札记,也不多话。
这样平静的日子,琴寒也乐得享受。那方帕子的事情,琴寒也不曾问起轩辕凌。毕竟过去的事情,何必再提起来,免得两人都尴尬。
中秋夜宴来的突然。
琴寒一向不爱敷衍别人,自入宫以来,皇帝也未表现出对她过多的疼爱。潇湘宫更是门可罗雀。
琴寒是在中秋夜宴开始前,才收到皇后娘娘懿旨,去参加宴席的。那时的琴寒已让小厨房准备了几道她平日爱吃的小菜,做了五仁的月饼,准备自斟自饮,小酌几杯。
凤坤宫突然遣了人来,这中秋佳节,举家欢腾,琴寒不好拒绝。只得不情不愿的去赴了宴。
宴席并不奢华铺张,前段是听戏,永远一样凄凉的爱情故事让琴寒提不起精神。后面才是夜宴热闹的所在,各位妃嫔使出浑身解数,表演各自才华,只为博得皇帝一笑。
因为是新晋入宫,比不得早就跟随皇上的老人,琴寒的位子排在了距离轩辕凌甚远的角落里。她不了解宫里中秋的习俗,只能有样学样的随着人家喝酒助兴,好在角落里并无太多人关注,她也就随性捡着瓜果吃起来。
宫中的妃子环肥燕瘦,才艺高绝,晚宴进展的很顺利。轩辕凌也很开怀的饮着各位妃子们递过来的清酒,同众人说说笑笑,共话家常。
夜深了,夜宴渐渐平静下来。此时不知是哪位妃子想起了几月前才入宫的琴妃,惊呼道:“这不是琴妃妹妹吗!早前听闻妹妹乃是京中第一美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今儿我们重重姐们总算可以开眼,观赏一下妹妹的风采了。”
后面有好多人随声附和。
举目往轩辕凌望去,只见他也是期许的模样。琴寒自知推脱不过,又不想太出风头,只得拿了琴,挑了首雨霖铃,缓缓的弹奏起来。
一曲落毕,琴寒盈盈道来:“妹妹琴艺不佳,让众位姐姐见笑了。”
“此曲甚好,怎可说琴艺不精。”是轩辕凌赞许的话语。
琴寒不置可否。就刚才的弹奏,也只有轩辕凌敢说好。
琴寒再次拜了皇帝,退回自己的位子坐下,心中依旧忐忑。她可不习惯大厅观众之下表现自己。那种万众瞩目,却又有人时不时用刁钻刻薄的眼光看着自己的感觉当真不大美好。
夜宴直到戌时才结束。轩辕凌随皇后娘娘去了凤坤宫。
琴寒拖着疲惫的身子独自往潇湘宫走去。
自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在举目无亲的地方过这个本该团圆的节日。宛若银盘的明月照耀着这富丽堂皇的皇宫,却照不亮琴寒孤寂无助的内心。那相传可代人传递相思的月亮不知可否将自己的思念带到月司澄的心中,不知此时的他是否也同自己一般,在皇宫外面,月亮的那一端想念着独处宫中的她。
琴寒苦笑一声,也许他不会吧。在他心中,儿女情长本就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