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天御剑飞行的速度并不快,张小枫知道他是故意放慢了速度,否则他们这些人只能望尘兴叹了。
出了青云镇,江云天往东边御剑而去,那正是青云山的方向。此刻在江云天身后,跟着成千上万的人,一群人声势浩荡地朝青云山而去。青云山离青云镇不过三四里远,但平日里青云山总是弥漫在淡淡的雾气中,偶尔有人误入其中,无不会迷失方向,最后稀里糊涂地转了出来。因此耆老乡民便称青云山是仙家秘地,其实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但是今天,当张小枫一群人来到青云山脚下时,看到的景象却不一样了。雾气早已散去,连绵起伏的青云山脉可以尽收眼底,其中有五座鹤立鸡群一般的高大山峰,张小枫知道那就是青云五脉了。
进入青云山后,行进的难度大大加大了,虽然山道修得十分整齐,山中景致优美,但上山路总是要比平地前进耗费体力的,何况正值正午,阳光异常毒辣,才刚走一个多时辰,就有不少人掉队了,他们气喘吁吁,甚至有人直接瘫倒在了山道上。又过了一个时辰,掉队的人更多了,据张小枫估算,现在已经有三分之一左右的人掉队了。爬山路对于张小枫而言倒不是一件难事,和林天星一样,他从小就很喜欢打猎,这锻炼出了他出色的体能。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的江云天突然停了下来,张小枫这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块平地上,这块平地异常的开阔,地上铺着白玉砖,一旁矗立着一个石碑,上书三个大字:升仙台。这就是升仙台吗?张小枫喃喃自语。
“很好,你们能够坚持到这里说明了你们身体条件很出色,我要恭喜你们通过了第一关,不过这只是第一关而已,想要成为晋天门的一员,这可远远不够。”江云天舒朗的声音响起,“这里是晋天峰山脚下,今天天色已晚,你们先休息一晚,明天会在这里举行正式的升仙大会。”
随着江云天话音落下,不知何处突然走出了十个穿着青衣的晋天门弟子,他们两人一组,引导着众人往不远处的晋天别院走去。晋天别院是晋天门专门用来接待客人的别院,别院很大,足足有一千多个房间,一下子接待五六千人虽然有些拥挤,但也不至于住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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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枫和林天星两人没有分开,所以他们就被分到了一间房间,在天字院甲五号,一同住在一起的还有二人,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叫做牛大力,一个书生打扮的少年,叫宁羽,他们这个房间只有四个人,这倒是颇为幸运的,因为人数最多的房间足足有七个人。
用过晚饭后,众人早早就躺下了,养精蓄锐,争取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明天的考核。时辰还早,谁也睡不着,月光穿过木窗洒下清幽的光芒,远处传来不知道是什么昆虫的叫声,在这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也不知道明天的升仙大会是什么样子的?”望着那一轮明月,张小枫的声音中有几分期待,也有几分忧虑。
“我听别人说过,升仙大会一般有三道程序?”宁羽说道。
“哦,快说来听听!”林天星好奇地问道。
“我听说有三道考核,第一是根骨资质测试,第二是悟性测试,第三是品性测试,只有通过了这三道考核,才能成为晋天门的弟子。”
“听起来似乎好难的样子?”牛大力瓮声说道。
“晋天门是天下正道领袖,自然不是那么好进的,我听说升仙大会的淘汰率高的惊人,我们这五六千人,能有五十人通过这三道考核就不错了。想成为晋天门的弟子,难度不会比金榜题名小多少!”
“这也太夸张了吧!”林天星哀叹道,“我现在很是怀疑自己能不能通过考核了,如果没通过考核,就这样狼狈回家,有何面目面对江东父老呀?”
林天星就是这样的人,待人和善又喜欢说笑,不过他这番话说笑的意味倒是不多,张小枫也很忧虑,要是没能加入晋天门,那么自己在父亲面前的那番话可就成为笑柄了,还想成为一个行侠仗义、除魔卫道的大侠呢?结果呢,在第一关就铩羽而归,那可真没面子!
一时间再也没有人说话,气氛有些沉重。
“哈哈,没事,俺爹说了,凡事尽力就行!”牛大力大大咧咧地说道,爽朗憨厚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牛大力的话犹如暮鼓晨钟,给了张小枫等人当头一棒,是呀,只要尽力而为,便不会有什么遗憾了,又何必执着于得失呢?
“大力,还是你看得开,我这么多书看起来都是白读了!”宁羽笑道,之前他的确有几分担忧,他出身宦官世家,酷爱读书却又不喜仕途,在一些珍本古籍中他得知了修士的存在,心中颇为向往。
三个月前前,家中逼他成婚,想以此来逼他收起闲心专心仕途,宁羽那里肯,况且他对于那个未婚妻一点感情也没有,于是趁着家人不注意,宁羽便偷跑了出来,在途中偶然听游侠少年说起升仙大会,便辗转来到了青云镇。这次机会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他可不想错过。
在途中他偶然听别人说起升仙大会,才知道这既是个机会,也是个艰难的考验,心中不免有几分担忧,现在听了牛大力的话,忧虑为之一空,大不了就回家娶妻参加科举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力说得对,明天尽力就好,天色不早了,大伙儿都睡吧,养好精神,明天可容不得一丁点儿懈怠。”林天星最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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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云山这些少年们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和不安,期待着升仙大会之时,同样是这个夜晚,在那西南十万大山深处,空桑山山腹中,却又是另一番情形。
那具水晶棺材被挪到了角落里,现在这里摆放着一张椅子,一张由骨头制成的宽大的王座,这些骨头也不知道是人骨还是兽骨,在沧桑岁月的浸润下泛出幽幽的色彩,这些骨头交织着如同蔓延生长的荆棘,这一把骨椅造型邪魅精致却又不失沧桑大气,正是魔道圣物之一的“荆棘王座”。
荆棘王座已经是如此奇异耀眼,但这里最引人注目的却不是它,而是坐在上面的一个白衣公子,他有些慵懒地坐在王座上,却散发出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任何人的目光都会被吸引过去。
他身形修长,一头黑发肆意地披散在肩膀上,一双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似乎很平静,但又像活火山一般随时会散发出天崩地裂的能量,谁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包括站在他面前的那个黑衣老者。
“我睡了多久了?你又是谁?为何我会出现在这空桑山中?”他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但他的语气又十分自然,一点也不突兀,看来他早已习惯了发号施令。
“宗主您已经睡了五百年了!”
“五百年吗?”他呢喃道,神色一时变得有些恍惚,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目光注视着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不是愚钝之辈,自然知道宗主的意思,于是他继续说了下去:“老朽是冥王宗轮回使上官寻。”
“哦,你跟上官骨是什么关系?”
“回宗主,上官骨是属下的祖父。”说到这儿,上官寻的语气不自觉大了起来,上官骨,那是他的祖父,也是他所敬仰的人。
原来他的孙子都这么大了吗?时间真是残酷呀!白衣公子心潮起伏,上官骨是他最为信赖的属下之一,可惜……
“五百年前发生在星辰岛的那场大场,圣教损失惨重,我冥王宗一脉更是几乎伤亡殆尽。当时宗主大人您身受重伤,回到冥王殿后,您施展无上大法将自己封入轮回馆中,并说自己总有一天会醒来。”
“这些我都记起来了,说重点。”
“之后的三百五十年一切都很平静,冥王宗由轮回使、黄泉使、审判使、忘川使四人共同掌管,静候宗主醒来。在我当上轮回使没多久,大概就是一百五十年前,宗内出现了一个惊才绝艳的少年,他只用了五十年就成为了整个冥王宗修为最高的人,属下惭愧,不是他的对手。此人修为高了,原本隐藏起来的野心逐渐露了出来,他拉拢了黄泉使和审判使,想要登上宗主之位,属下自然不同意,但是时任忘川使神秘消失,属下以一敌二,落了下风,不久那人就登上了宗主之位。属下担心他加害教主,于是就带着轮回棺来到了这十万大山深处的空桑山。如今宗主终于醒了,属下也不负先人所托了。”
听完这些话,白衣公子神色平静,面无悲喜,然后他闭上眼睛沉思,良久,他才轻笑道:“惊才绝艳,是吗?我倒要看看他惊才绝艳到了什么地步?”
上官寻心中一震,是了,在这位被誉为圣教千年一遇的旷世奇才面前,谁又敢自称是惊才绝艳呢?要知道这位宗主,江冥魔尊,当年可是能够以一己之力带领冥王宗对抗九幽派和拜月教的呀,有江冥魔尊在,那个家伙也就不值一提了吧!看来,我冥王宗,不,是整个圣教中兴有望了。想到这里,他单膝跪下,大声说道:“请宗主重归圣位,兴我圣教!请宗主重归圣位,兴我圣教!请宗主重归圣位,兴我圣教!”
激昂而又狂热的声音回荡在这空旷的洞穴中,几只栖息在岩缝边的乌鸦,被惊得振翅高飞,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万里无云的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