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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少游陪儒生拿了月饼看望老黄,老黄和儒生在门前闲聊几句,三人一起前往将军府和将军走走来往。从将军府出来,途经一间武器铺,少游进去试了几把剑,很是欢喜。老黄说,少爷如果要剑,老黄可以去军营里拿一把,托人送府里去。少游说当真?老黄说当然。儒生摆摆手说,算了,军营里除了将军,没有人用剑。若是刀和枪,我想少爷也不会想要。少游说,那是当然,行走江湖的大侠哪个不是仗剑天下,用刀用枪的,要么是土匪,要么是镖师,我不兴那些个劳什子。老黄愕然,少爷怎么对江湖这么了解。儒生笑道,不过是看了些江湖小说。不过我也觉得不要买剑,买了剑又要学,学剑又要请老师,还要每天一早的起来练习,比读书还要不易。少游恋恋不舍的放下那把漂亮的剑。

回到府里没几天,老黄托人送来一个匣子,打开来看是把剑。少游自然是十分欢喜,跟儒生说下次和老黄叔喝酒且要好好感谢他。儒生接过剑细细审视,倒是把很硬朗的兵器,仔细想想大概是老黄托人让军营铁铺打制,剑刃特地磨秃,没有韧性,却很刚硬,制式上军队气比较浓,没有丝毫书生气。儒生说,是把好剑。少游开心的说,师傅都这样讲,那肯定是把好剑。拔剑拿来玩耍,挥了十几次便觉得手臂酸痛,毕竟还是孩子。儒生说,我教你一点剑术。少游惊道,老师也是大侠?儒生笑着说,不是每个会剑术的人都是大侠,神州有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不过太过繁缛,很多读书人就学些剑术防身健体为用,也算是追六艺之精神。少游说,那真是好。儒生便耍了一套剑法,撩砍削拨刺,剑画圆圈一环接一环,少游只看得眼花缭乱,心想自己何时也能如此就好了。儒生收剑站定,将剑交还给少游,说这套剑法是与一名游侠学的,名曰回风舞柳剑,七七四十九手,虽然不是中原的有名剑法,但是养生上倒是那些杀人的剑法所不能比。

春去秋来,一晃过了年,少游一面读书一面学剑,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耍的很是娴熟,经常与府上的护卫过招,不过仅限拆招,毕竟少游年纪还小,自然是敌不过那些身长力强的府兵。去东城门看望老黄时也和老黄对过几次,老黄的枪法是军营中所教,招式简单,主要是为打仗准备,以供日常的训练。年前老黄总是能一枪撂倒少游,后来少游苦思冥想,日夜勤练剑术,年后又打了一次,少游避重就轻,以十会降一力,堪堪拆了数十招才一个不慎落败。儒生说,军队的枪法变化小,全靠力气,不过你的进步还是很可观。少游说,想到大人们的力气我就头疼,又比不过他们,只好动点歪心思。儒生说,他强任他强,既然挡不住,就让他强,不与人做正面争。我听说武当派有套太乙游龙剑,走的正是以会降力的路数。不过从来没有见过。你的心思倒是与那套剑法不谋而合。末了,儒生对少游说,练剑只是日常的消遣,读书还是不能放松的。少游连说知道了。

少游这几日学的是汉赋。读到曹子建所做《洛神赋》中,“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放下书来,细细思想,问说,世间真有这般如仙的女子吗。儒生说,信则有。不过这些貌美的描写大都有夸张,不能全部当真。少游说,这倒是。想来世间的人都是一双眼睛两只耳朵,哪里有如此美貌如仙不落俗尘气的。哪怕是真的有如此放置四海而出类拔萃当如太阳般耀眼的才能这么突出,即使真有,那这文字恐怕不能描绘一二神韵。

儒生却道:“也许曹子建写的并不是真的人,而是他所爱慕的人在他心中的样子。要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他那里,情人眼里出洛神,也没什么奇怪的。”

一个仆人匆匆走进院里,对儒生说门外有人,说要送信给儒生。儒生犹豫片刻,和少游交代一声便和仆人一同离开。少游在院子里折了一段树枝,以枝代剑练起剑术姑且做消遣。但见树枝在他手中做扫撩劈刺,行云流水而又剑势霸道,和沉重的铁剑感觉更加得心应手,剑刃所至尽是心力所至。少游心思,果然还是自己年纪太小,气力不足的缘故,若是能舞铁剑如树枝,打赢府里的护卫岂不是信手拈来的易事?

少游沉心于练剑之中,却听到一阵口哨声,抬头一看,一个二十岁样貌的人正坐在院墙上,右手的剑搭在肩上,一脸笑意的看着他说,小鬼头运剑浮躁,好似无根之萍摇摇摆摆,难道是师傅藏了真本事,只教剑法没教口诀吗,要是真摊上这样一个师傅,倒不如当我的弟子,你看如何。少游初听他叫自己小鬼头,心中不平正要发作,又听他讲“只教剑法没教口诀”,回想读过的小说中好像是有秘籍口诀、内功心法之类的东西,最后听他说不如拜他为师云云,又是不平。须知他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少年轻狂怎能轻易服人,道:“你是何人,在我府家院里做什么,难道是自己囊中羞涩觊觎我府上的金银想做梁上君子吗?”少游鼓着气连连发问,说完之后觉得脸颊火辣,心想肯定是脸红了。少年见他一本正经的说着天花乱坠的事情,很是好笑,却又想的确是自己不请自来的坐上人家的墙上,算是理亏,清清嗓子,也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回答说:“我叫段星河,身上的盘缠的确是已经花完了,不过我可没有偷人钱财的习性。”转念又是笑道,“你小子很有意思,跟我很投缘,要不结拜个金兰,不用你当我徒弟,当我小弟就好。”少游自然是对此嗤之以鼻,只见那少年一跃而下,说,既然你也学剑,我也学剑,那咱就用江湖的规矩办,打一场,谁赢了就听谁的,怎么样。少游说可以,等我拿了剑回来和你较个高低,转头就跑到房中取了兵器,心中已是把这场比试幻想了好几遍,回来却看到儒生和那人正在谈话,不禁叹了口气,很是懊恼这场比武打不起来。

原来是儒生在门前取了信,听那送信的商人说有个带剑也随他们一路出了关入了城,也是要见你。儒生纳闷并未见到这少年,掏出一点碎银子,送走商人回到院中,便见到段星河独自站在树下等少游回来。那少年见了儒生,脸上又是一笑,说:“我知道你。”儒生不为所动,问他是谁。少年说名叫段星河。儒生问,是点苍派的段氏?少年说正是。见儒生知道苍山段氏,少年满心欢喜,本以为儒生还会继续问些什么,却见儒生已经在和那小鬼交代事情。少年又是清清嗓子说:“听说你在关外,正好我游历江湖无事情做,便来找你。”儒生说:“如何?”少年说:“当然是比剑啊。”少年又说儒生当年的剑术玄妙无比,威震江湖,自己仰慕,也想看看是不是如同传言那样厉害。儒生问:“你见过?”少年自然是没见过,实情交代说听家里老人讲的。儒生笑道,我的剑法很简单,刚刚少爷练的就是。少年心想,儒生这个家伙看起来忠厚老实的,却也是个江湖老油条,空有剑招没有口诀,再厉害的剑招又有什么用。又想到江湖上的人收徒弟总是会留一手真绝活不教的风气,莫名的老气横秋起来,在心里又把那群“为老不尊”的江湖前辈们谴责了一遍。儒生知道他不信,就从少游手中拿过剑来,对少年说,这套剑法名为回风舞柳剑,共七七四十九手,我演练一遍,你看仔细。对少游说,你也看仔细,虽然已经学的熟练了,但是仔细看,说不定能有新得。随即一招接一招的演练出来,半盏茶的工夫便演练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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