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指?”大块头步惊凡低头自语,貌似有些耳熟,应该是有人跟他过招时提及过,他仔细回忆了许久,忽然听到身旁枯瘦如柴的老者点醒道:“少侠,莫非是梦剑堂的入门弟子?”
徐铭微微一愣,但是却把视线着重看了一眼双膝跪着、满目诚恳的小儿奴,尽管后者面相颇为猥琐,但他仍是以该有的礼数,回道:“奉我为主,可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一听有戏,小儿奴连忙擦去硬挤出来的泪水,破涕而笑,争取给未来的主人留个好印象。“主子,麻烦用你手中的宝剑将小的手上这块铁锁砍断,顺道放我们这些苦难的兄弟出来。”他贼兮兮的乞求道,极力给人营造出辛酸的错觉。
放他们这帮囚犯出来?徐铭摇摇头,对于这点他可从未想过,甚至都没这打算。按照他和大叔的约定,等大叔赶走所谓的‘奉妖教’匪徒后,然后一起把这车囚犯送回扬州,交由当地的守官处置。抱着这种想法,斩杀几名试图夺回囚车的盗匪之后,徐铭倒是落得清闲,就在不离囚车不远处,安静地凝视真正的战场。
“吃老子一刀!”一把大砍刀倏地从他侧面偷袭而来,葛玄烨的嘴角露出轻蔑的弧度,身影一晃,却是飘至百步开外,惊得这位盗匪老大目瞪口呆,不禁为之咋舌道:“这家伙的轻功咋如此了得?”
也就在他短暂失神的瞬间,只见葛玄烨随意扬起手中的佩刀,眼中唯有两个穷凶恶极的盗徒。也不见葛玄烨出招,只闻劲风屡破,刀芒闪动,携以奔狼之势奔狼的两人顿时身形一滞,四目瞪圆,脖颈处飙洒热血,随后在众人面前缓缓倒下,至死未出一声。
“这家伙还是人吗!?”其中一个恶徒只觉后背发怵,默默后退了两步。
“他娘的。”有个偏瘦的恶徒,狠狠的啐了口痰,“论刀法,我一直以为只有五大门派之一的霸刀教,掌门辰墨的至尊霸刀最逆天,岂料今日遇到个比霸刀更强的刀客!”
“老大,我们撤吧?”风淡云清,杀人于无声,实在令人胆颤心寒。
盗匪老大眼里的狠劲依旧未褪去,心有不甘的斜睨向守在囚车旁边的潇洒书生,尤其是囚笼的四名囚犯,他的眼角不由青筋突起,厉声喝道:“本来就是图个杀戮的滋味。那帮畜牲虽然不值钱,但是如果就这么走了,以后我们奉妖教怎在江湖立足!?被一个‘绝世刀客’吓跑咯?又非霸刀教的掌门,传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他一声狂喝,抡起破坏性十足的砍刀,眼眸燃烧着熊熊火焰,暴掠而出!
见老大火急火燎的冲出,剩下的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深知老大此生的心愿便是拜入‘封命教’,荣耀成为教内四大护法之一,然后带领他们雄霸天下,扬名立万。眼下,这位运刀出神入化的中年男子,却是奉妖教成立至今最大的障碍,如果轻言放弃,日后让他们有何脸面拜见天下第一邪教——封命教。到时只会落得一阵讥讽。
他们皱眉思虑的间隙,忽然听到人头攒动的当中,有人怒喊:“老大乃是山神下凡,神之庇佑,天命非凡!撕碎那个嘲笑我们的杂种!杀!”
众人随即忆起老大昔日刀斩黑蟒、率众占山称王的那会儿,意气风发,连附近的官兵都畏之三舍,他们顿时竟是坚定了心中的念头,附声喝道:“杀!”
“杀!”
“杀!”
······阵阵震撼人心的吼叫声,充斥于天地间,冲撞人耳的极限!本以为会很快结束的大块头,猛然抬起头,眸子神采奕奕的瞥向书生,似是在恳求后者,让他加入着这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不出所料,徐铭选择无视,倒是紧了紧手中的【诡香】,一旦突生紧急,他也好冲进去帮助大叔。
面对八方来敌,气势汹汹,尤以眼前这个发疯似的盗匪头头首当其冲,葛玄烨难得皱眉,恍惚回到当年陪伴王爷群战各派豪杰,他微微一笑,思绪拉回现实,目光在人群中寻找,似乎在寻找一击溃军的节点。
锋芒毕现,他迅捷侧身躲开此刀,砍刀如附骨之疽,立刻直追而下,毫不留情。铛的一声,佩刀与之相抵,葛玄烨猛然惊觉周围尽是奉妖教的狂热教众,一双双燃起熊熊烈焰的目光,让他竟生起一种寒噤。毕竟他是真正经历过生与死考验的,很快便恢复平静,下一瞬,他斥声怒喝:“踏燕纵云梯!”
虽深陷众人包围之中,但他的轻功于此刻堪称如入无人之境,每登上一个无形的台阶,他手中的刀尖就会一颤,随之飙溅出一条优雅的血弧。当然,并非出自他的身上,而是匪徒。一路杀出,其间到底有多少美妙的血弧迸出,他已数不清,只知道自身黑衫染了大半血红,已是一个血人。
就在盗匪老大欲给葛玄烨最后一刀时,一道极为认真的声音自他背后突兀响起,“如果你再敢往前一步,【诡香】可就不会留情咯。”这一瞬,他犹如坠入冰窖,浑身瑟瑟发抖,不敢回头。因为一回头,就会看见倒下去的弟兄们,他并非绝情之人,失去他们意味着风光不再,他的心中骤然一痛。
徐铭看到葛玄烨的腹部隐然有抹血花,毕竟独战百人,纵使武艺超绝,也难免受伤流血。“大叔,没事吧?”他倍至关切的道。
“这点小伤不算大碍。”葛玄烨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脸色稍显苍白,浅笑道。
“他该怎么处理?交给官府?”【诡香】轻抵在盗匪老大的后颈,逼得他索性丢掉威猛的大砍刀。徐铭见此,收剑于鞘,略微思考:“那些官兵是你所杀,如今要你去官府认罪,你肯吗?”
“我的主人,别跟这种桀骜不驯的人谈情面,换做是小人,直接将他就地正法!以给死去的众位官爷报仇!”既已知晓主人的这位大叔绝艺了得,小儿奴自然得是主动献计,以求得到肯定。
对于这个看似忠心不二的仆人之言,徐铭仅是一笑带过,并未当真,随后转眼盯着始终目眦欲裂的凶徒,“依照律法,杀人偿命,更何况你杀的乃是我大唐官兵,当斩不赦!”
“要杀便杀,随你百般折腾,但老子就是不去官府!”他很傲气的道。与其被狗官摆弄,倒不如趁现在死的一了百了,反正送官府也是一个‘死’字,豁出去了。
徐铭突然转移话题:“齐天,去推车,莫要再做耽搁了。”
“齐天?”一念到这个名字,盗匪老大,也就是徐铭口中的齐天,不由得全身一震。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使用了,以至于他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深知小王爷怪脾气的葛玄烨,有些哭笑不得,“我家小王爷,既然要你去推囚车,便是不打算送你进官府,让你白白捡回条小命。”此言一出,齐天顿时懵了,压根就想到这位书生......
小儿奴也是一惊,连忙囔囔道:“听见没,我家小王爷......等等,小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