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来水让我躺着,他不让水刺到我的眼睛。
他没说什么,可是我知道,他努力要让我自己感觉到他的好,他的爱,让我离不开他。
只是,太晚了,太晚了。
我们之间,就只剩下这么些时间。
是否找到哥哥,我都不会再回来这里的。
“你叫什么名字?”我淡淡地问。
他手一紧:“你现在还不知道我叫什么?”
好像忘了,就是忽然想,我只知道他叫六王爷呢。
“龙翊初。”他有些冷然地吐出三个字。
这三个字太优雅有礼了,不适合他,他是强盗,是土匪级的霸道之人。
“你本身就一个迷,不过我想以后有的时间,让你一五一十说出来。”
我心一惊,他看得清楚,不过我不会告诉他的。
“皇上过三天就要到宁城来。”他忽然告诉我这一句。等了好久,我没有什么反应他又说:“书书,后天你眼睛能看见了,我们就成亲。”
“这样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成亲,我想都没要想过。
“好个屁。”他粗鲁地说:“你是让我暖床,再不负责任地一脚把我踢开吗?为什么要成亲,张书书,你有没有心的,这一次我不会再叫你滚,也不会再理智地由得你来了,不成你也得成,成你也得成,端看你选择什么样的心情来对,我告诉你,这一次你是把我惹急了我再也不会放开了。”
他怎么蹦出这些话,一连串的说个没完没了啊。
不成也得成,看来他真的爱惨了,爱急了,爱到死胡同里去了。
扬起手指,触摸到他的脸,我细细地摸着,如果不去想以后,现在真的好幸福一样。
全身的细胞,无一不是放松而又安稳的。如果再多想别的,会很难过,很自责。
“你爱我的身体,还是爱我的人。”我淡淡地问着。
他却有些气愤,揉着头皮的手一紧:“想我掐死你还是爱死你。”
太肉麻了,遇上个比自己更狠的家伙,只能无力。
男女之间那事,我不要他负责,他不是更好吗?怎么他赖死要我负责了?
我没钱没人没权没势,就只有臭清高,他却稀罕得紧,什么也不说,要在小胖子来之前,把我娶了。
难道没有人告诉他,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以后吗?
难道他不知道我是怎么又跟他在一起的吗?哥哥啊。
这个是横着的一根刺,让我心痛的一根刺,我这两天很少想到他。
屡屡想到,心就会带着一种狠狠的自责之痛,那不如选择什么也不想。
我是自私习惯的人,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谴责我。我不是天使,我是恶魔。
掬起来,细细地洗着发:“书书,我会让你做个最幸福的人,以后你也不必再努力去寻找什么,我会好好爱你的。”
“爱就是看她过得开心。”
“那是无能的人,才会这样放开手。”
唉,忘了他的霸道,不是我能说得服的。
那莫愁呢,我也不知道,由得他去,等我眼睛好了,我就会离开。
我都不给我自己这个梦,他怎么就给他自己这个梦呢?真的还可以一起吗?
洗完发,他用干燥的布给我擦干水,让我在窗边吹吹风,说是有事要去一会。
在外面一边交待人去办做喜事需要用的东西,一边去传莫愁。
真的令人匪夷所思,为了我,他要休妻。
他这么紧张做什么呢?莫愁怎么说,也是他的正妻,也是太后的侄女,要说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背上又隐隐地灼痛了,我伸进手去轻挠着。
他进来:“别抓。”
“有些痒。”也不知是不是起什么疹子。摸摸还又是平坦光滑的一片。
他坐在我的身边,让我靠着他,一手抚上我的背,轻轻地扫着,那样轻,似乎怕刺痛我一样。
不过那痒,却是减少了一点。
想必是吃了太多燥热的东西,身体有些过敏了。
“今天中午,想要吃什么?”
“随便就好。”吃什么都无所谓,懒得动一动。要放任,就彻底地放任自己依赖着他好了。
细碎的吻,落在我的脸侧,他宠溺地说:“小懒猪,越来越懒了,要是想睡了,就睡一觉,好好休息,眼睛才会早些看到。”
我们是不是很怪,可以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可以这么相处。
怪得就像是做梦一样,总是不相信。
只有他略略提起搜寻哥哥的事,我才会很不安。
“书书,真希望你能早些看得见,我想看见你的眼里,是不是有我。你也瞧不到我的眼里,满满都是你。”沙哑的声音,带着丝丝切切的柔情。
“为什么会是我呢?”
“如何知道,早在宫里之时,只怕已经对你上心了。”
他现在是用情,用爱来锁住我,诱哄着我。我抓住他的手说:“我想睡一会,你再叫我起来用午膳好了。”
虽然晚上的时候,他没有再疯狂地要我的身体。
但是在他的身边,我睡得不踏实,老是梦到哥哥。
他拍拍我的肩:“那等你睡醒之后,我再叫你。”
神思有些迷蒙之际,他悄悄地出去,合上了门。
我侧过脸,吹着窗边的风,指尖滑出丝被,五指之间空空如也,如此的惘然。
外面传来哭泣的声音,还有他压低的声音:“莫愁,你先回去,别在这里吵。”
“为什么不要吵,王爷,我是你的妻啊,你说你要娶妻,你把我置之于何地,为什么这么久了,你心里还是只有她,你以为她会真心和你在一起吗?她跟你在一起,她只是为了找到她哥哥,你囚禁不了她的,你们不可能的……”
“啪。”清脆的一声响,让莫愁止了声。
他冷然地说:“我的事,不用你管,我会身太后呈上休书,张书书本王是娶定了,爱我也罢,恨我也罢,就只要娶她。”他说得如此的坚执,那边的莫愁越发委屈地哭。
疯了一般的关系,我叹着气,这种关系,不会太久的。
强娶之心已有,不用等两天。
我的眼睛啊,快点好,千万不要让我困住啊。
他霸道,他爱我,他温柔至极。
只是这份爱太迟,爱太重,不是我能承之之重的,我不仅对不起莫愁,更对不起哥哥,还有,也没法让自己安心的。
这样的爱,姑且叫做避避,安安,眼睛一好,就像梦一样,再美的梦,也要醒来。
辗转反侧地翻为翻去,背上好热,也不知是怎么了。
等了好一会,莫愁是哭着跑开了吧,我才睡着。
错过了午膳之时,素来生活严谨的他,也没有叫醒我,任我睡够了醒来再吃。
又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是傍晚了吧,阳光带着灼热的温度,从纱布的底下可以看到一些光色,是氲热金红,灿烂地让房里都生辉。
挺热的,我转个身,缠着头发的布散落开来,一头的青丝,带着淡淡的清香之气。
这米虫一样的生活,过得还挺快的,不是睡就是吃。
以前在宫里,也过过这样的生活,但是那时太空虚,太没有安全感了。
我想,是因为我没有得到那份放在手心是的爱,如今是有,但是,有些不太敢相信是真的。
淡淡的桂花香,吹入在窗口。
我睡眼惺松,疲倦地躺着,慢慢地梳理着自己的心情。
就给自己两天时间,好好地享受这一份迟来的爱,梦醒来,以后再也不要再回头了。
太伤人,我伤不起,他也伤不起吧。
我总是不太明白,他爱我什么,为什么那么爱我。
我真的就是那么的唯一吗?我知道自己的条件,我貌不美,性格也不是顶好,只有哥哥的那份爱,才是最纯然的,从小就开始爱着,带着一种相依,一种感激,渗杂着一起长大的爱情,那很单纯的,他的心里就只有我,不需要怎么去猜测。
而六王爷,他说爱,听到十分,心里却只能信个七分。
这是女人特有的直觉,它告诉我,不可以爱他十分,不然就会伤得血迹淋淋的。
爱有多迷人,伤就有多痛人,女人应该要晓得为自己保留几分****,他日也不会一无所有。
“让我进去。”冷冷的一声女音,突兀地响起。
我听这声音,似是莫愁的。他不是让六王爷叫回去了吗?怎么又来了。
“六王妃,没有六王爷的命令,我们不能放任何人上去。”
“大胆,你们这些狗奴才,有眼无珠的东西,我堂堂六王妃,想要上去便是上去。”
“对不起六王妃,我们真的不能。”
“你们就守着那狐狸精吧,今儿个,我就偏要上去。”她争执着,似乎在推挤着,声音有些喘气。
我嚼着狐狸精三个字,要是我真是就好。
那样就是能通灵的,本事高深的,就不必困在这里,也能顺利地找到哥哥了。
这三个字,也代表着我和莫愁之间的姐妹之情,正式地完结了。
我笑笑,有些伤感,将脸埋在被子下。
六王爷冷然的声音入耳:“莫愁,你怎么又来了。”
“我不服。”她委委屈屈地说着:“我哪里不好,是不如她美,是不如她温柔吗?为什么你非要她,你也不能把我休了。”呜,呜的哭声,又响了起来。格外的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