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市,离忱羽大学不远处的悦凡街,泊明区,灵藩和灵薰所居住的地方。
醒来后,灵藩眨了眨惺忪的睡眼,有些慵懒地伸了伸懒腰,却仍旧呆呆地坐在床上,一点儿都没有想要起床的意思。
“昨天,好像和天星他们在一起玩的太疯了,”灵藩一边用左手捂住嘴巴轻轻打了个哈欠,一边又用右手慢慢揉了揉眼睛,“不知道灵薰她起来了没有。”
想到灵薰昨天和自己等人在一起的情况,灵藩不由得感觉心里一阵温暖。因为他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到,灵薰在陌生人面前,表现出如此开心和开朗的样子。
“也许,灵薰她说的很对,”想起昨天回家路上灵薰对自己说的话,“哥哥你交到了几个很好的朋友呢”,灵藩慢慢露出了一丝衷心的笑容,“生活,总是会这么的让我们意想不到。总有一天,我们会失去自己曾经所拥有的,总有一天,我们会得到自己现在所没有的。得到、失去,总是处在一个无限的循环当中,如果不能够看透这些,我们永远,都会只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使房间显得格外的明亮透彻,灵藩试着伸出手接住一缕光束,有种温暖的感觉。他开始有些羡慕这些阳光,更羡慕可以活的像这些阳光一样温暖的天星那些人:“有一天,我也可以和灵薰一起,变得和他们一样吗?”
洗漱完毕,灵藩慢慢地走进了客厅,但让他感到吃惊的是,还不等自己坐下,就看到灵薰已经在一张沙发上端端正正地坐着,而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居然是陆天宇。
“父、父亲……”灵藩低着头轻轻叫了陆天宇一句,没有坐在他的旁边,也没有坐在灵薰的旁边,而是依旧笔直地站着,“您怎么,会在这里?”
陆天宇严肃地看了一眼灵藩,又伸出胳膊打了个手势,示意正站在餐桌旁边的仆人暂时离开。
“我三天前,就已经来到这个地方,而且在见过那个叫做离劫的人之后,我并没有离开立刻离开,我现在来你们这里,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陆天宇把两只胳膊平摊,躺在沙发上微微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后,又慢慢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灵藩问道,“你有没有,遇到过一个叫做南宫娜雅的女孩子?还有,上次和离劫在一起的那个叫做唐远的男孩子,你对他们这两个人的情况,了解的有多少?”
听到陆天宇的话,灵藩微微吃了一惊,心里也不禁开始思索了起来:“父亲他,为什么会知道那个人叫唐远?又为什么,要将他和一个女孩子一起提起?那个叫做唐远的,和那个女孩子有什么关系?或者说,他们两个和父亲之间,有什么关系?”
看到灵藩沉默不语的样子,陆天宇知道他是在思考自己刚才所问的问题,也在犹豫着该怎样回答。想到这里,他不禁皱了皱眉头:“看来,果然还是不能太过信任他。”
悄悄地观察了一遍灵藩的表情后,为了防止他猜到更多的东西,陆天宇慢慢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既然你们在这里过得都还不错,那我,也该回去了。毕竟,公司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见陆天宇转过身要离开,灵藩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灵薰,却发现她的脸上满是犹豫和不安,心中顿时禁不住难过了起来:“我现在,是在做什么?明明和自己说好了,要向父亲他问明一切的,为什么当真到了这个的时候,却又反而害怕了起来?如果一直这样畏首畏尾,那我究竟要拿什么,来把灵薰留在身边?”
“父亲。请先等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灵藩开口叫住了陆天宇。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陆天宇轻轻问了一句,却并没有回头,他觉得,自己应该,已经猜到了灵藩会问自己什么问题。
灵薰一言不发地看了一眼灵藩,又看了一眼陆天宇,心里不由得担心了起来:“哥哥、爸爸,他们为什么,要这个样子?难道就不能,好好地说一次话吗?”
而不等灵薰开口劝二人一句,灵藩就已经开始认真地问起了陆天宇:“我想知道,最近被讨论的颇为激烈的“大学校长失踪事件”,您是不是有听说?”
听到灵藩的提问,陆天宇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满是不满,并且还微微带着一丝讶异:“你这么问,就好像你是在,怀疑我一样……”
“不,没有……”轻声回答了一句后,灵藩慢慢低下了头,但在心里,却已经开始思考了起来:“父亲他,为什么会对这个问题如此敏感?难道说,大学校长的失踪,真的和父亲有关系?”
想到这里,灵藩不禁感觉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自己该怎样继续问下去,但是,考虑了一下眼前的情况后,他还是静静地看着陆天宇,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以父亲的人际关系和能力,或许会知道这件事情的一些详细情况,所以才会这么问。”
“这样啊。”陆天宇低吟了一句,便慢慢转过头,不再去看灵藩:“那件事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说着,语气又渐渐变得深沉了起来,“我希望你也不要忘了,你到忱羽大学的任务,是要调查那个叫做蓝心铭的女人,在她的背后,有着什么样的势力,而她和林义堂,究竟又有什么关系。当初,本来是想让你接近林义堂的女儿林凤语,以此来得到有关他的情况,虽然你最后失败并不全是因为你的错,但是这一次,如果再出现什么情况的话,你应该清楚后果会怎样。你若是不想再给我们添麻烦,不想让灵薰遇到危险,就最好好好完成你的任务。”
稍稍停顿了一下之后,陆天宇见没有听到灵藩的回答,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对他已经生效,便依旧没有回头,只是不紧不慢地继续施压道:“还有,如果你再不能提供给我有用的消息的话,我就会把灵薰带走。因为,如果继续把她留在这里,我很担心,你不能够保证得了她的安全。”说完,便将双手轻轻插进裤子两侧的兜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客厅。
看着已经消失在门口的陆天宇宽阔挺拔的背影,灵藩和灵薰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上去送别,而是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灵藩记得,自己从记事的时候开始,就和父亲不是很亲近,甚至有一种,莫名的抵触。而至于灵薰为什么没有送别父亲,他觉得,自己也很清楚。
“哥哥,你刚刚为什么,要那样和父亲说话?还有,为什么要那样问?”等到陆天宇离开以后,灵薰才转过头望向灵藩,语气之中带着略微责怪的意味。
灵藩静静地看着灵薰,一时之间一句话也说不出,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如何说。毕竟,灵薰眼中的父亲,和自己眼中的父亲,并不完全一样,也许,其实还有着非常之大的不同。
“灵薰,”深深地思考了一会儿后,灵藩一动不动地看着灵薰,认真地问了一句道,“如果,父亲他犯了很大的错的话,你会怎么办?”
“你也觉得,大学校长失踪的事情,和父亲他有关系吗?”听完灵藩的提问,灵薰没有回答,而是不满地反问了一句。
看到灵薰的反应,灵藩不禁感觉有些担忧,自己从以前到现在,虽然也有见灵薰在自己面前生过气,但却从来都没有,让自己像这一次这样紧张过。他开始慢慢地感觉到,灵薰和自己的观念,正在一点一滴地背道而驰,让他更担心的是,如果这种情况再持续下去,难保有一天,灵薰和自己,会成为相互敌对的两个人。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灵藩一脸紧张地看着灵薰,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怀疑。”
“我知道,”灵薰一边说着,一边轻轻低下了头,“可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果,那件事情真的和父亲有关,哥哥,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才好……”灵薰说完,终于控制不住内心里的无助,用双手捂住脸庞后,难过地哭泣了起来。
“如果那件事情真的和父亲有关系,我不会让父亲继续错下去的。”灵藩坚定地说了一句,但却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去安慰灵薰。他已经变得不太清楚,现在的自己和灵薰之间,究竟处在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之中。自己明明是为了灵薰,才做出这种决定,但是现在看来,自己的这种决定,却反倒是伤害了她。一时之间,灵藩的内心开始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不管哥哥你怎么认为,就算父亲他和那件事真的有关系,我也不想,因此而让父亲他受到伤害……可是我,”迟疑了一下之后,灵薰又轻轻擦了擦眼泪,“我也不想看到哥哥你为难的样子。如果哥哥你真的要调查那件事的话,我恳求你,也千万不要让父亲他受到伤害。如果父亲因为那件事而名誉受损,就会失去他自己这些年来辛辛苦苦所得到的一切。”
“灵薰你放心,”听完灵薰的话之后,灵藩才知道她原来并非想要阻止自己,而是在担心自己和陆天宇,不由得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我会阻止父亲他继续错下去,也不会让你和他,受到任何的伤害。”
“谢谢你,哥哥,”灵薰安静地看了一眼灵藩,微微笑了笑,便转过身向客厅门外走去,并在走出客厅时,又假装不经意地轻声给灵藩留下了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从半年前开始,父亲他好像,就很在意在潜光县里早就已经废掉了的分公司,好像那里,有着什么让他很在意的东西。我也是,由于几次偶然,从父亲和部下以及员工的电话聊天里发觉到的,但是一直都没有问他。”
停顿了一下后,灵薰又突然对着灵藩露出一张可爱的笑脸道:“哥哥,灵薰这次要先去学校了。可是你要好好吃饭哦,不可以挑食知道吗?”说完,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便转过身慢慢地离开了客厅。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吃饭的。”虽然灵薰已经走出客厅并随手关上了门,但灵藩还是忍不住红着脸大声答应了她一句。
在餐桌旁边坐下之后,灵藩开始仔细思考起了灵薰刚刚所说的话:“在潜光县的分公司?那里,会有什么吗?”
试着将陆天宇方才的言行举止,灵薰刚才的话以及大学校长的失踪联系起来之后,灵藩开始逐渐在头脑里形成了一种假设:“如果大学校长的失踪果真和父亲有关的话,那么,结合灵薰刚才所提供的线索,父亲有可能是将他们关在了潜光县的废弃分公司。而从灵薰所说的“父亲对于这些很在意”来看,似乎父亲已经遇到了和自己对立并且能力不弱的人,否则,他也不会亲自来这里催促我。而他之前之所以会答应灵薰和我一起在这里上大学,想必,和父亲对立的势力,应该就是在这个县里,或者是附近,而父亲他,想让我来当诱饵,引诱那些人行动。那么哪些人,会是唐远他们,还是会是心铭老师她们,抑或是其他的,我还没有发现的人?”
只是,回想起自己刚刚对灵薰做过的承诺,灵藩又努力地摇了摇头,逼迫自己不再去想一些麻烦的事:“我现在,只要将大学校长的事情处理好,不让父亲继续错下去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只要是和灵薰无关,就也和我没有关系。”
“只不过,父亲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或许遇到了棋鼓相当的对手,想必他就更加会重视“自己手上有大学校长”这张牌,如若他果真将大学校长关在潜光县的废弃分公司,即便现在对手还没有发现,但父亲也一定会在那里严加防守,”谨慎地地思考了一下后,灵藩不由得又微微皱了皱眉头,“我如果现在一个人去那里的话,说不定,不仅救不出人,恐怕到时连自己都会丧命……”
想到这里,灵藩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开始玩弄起了餐桌上的叉勺筷子,而就在将所有的餐具一起敲响的一刹那,在他的眼前,似乎闪过了一丝曙光:“对了,也许,可以请他们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