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篇(枫和娜雅)
回忆二等待
“你是,从别的地方搬来的吗?”我跟在娜雅旁边不知所措地走着,再次随口问了一句。
“嗯,”娜雅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从一个,有点远的地方。”
“嗯……是什么地方呢?”我没有看娜雅,只是轻轻地继续问了一句。
“我……我不想提起那个地方。”娜雅微微低着头,表情有些阴暗,语气里,也满是悲伤和不安。
“这样啊。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不要说了。”我怕触动娜雅内心里伤感的往事,便傻傻地笑了笑。
只是,当我刚想要说些其他的事情来转移话题的时候,娜雅却又出其不意地问了我一句。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从那里搬走吗?”娜雅静静地看着我,脸上微微露着一丝笑容。但是我,却清楚地感觉到,她的笑容,有多么的不真实,而她的内心里,又有多么的不安。
“是为了,躲开什么吧?”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回答,但当我回过神的时候,我却已经听到了自己的回答。
娜雅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脸上挂着和我内心里一样的疑惑的表情。
“你很聪明,”娜雅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露出些许赞赏的神色道,“我本以为,你会摇头,或者说‘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回答,只是,一种感觉而已……”我静静地看着娜雅,没有因为她的赞许而感到高兴,反倒,隐隐约约有些不安。而她接下来的问话,让我更加确定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感觉。
“既然你有这种感觉,那你为什么,又想要接近我呢?你难道不害怕,会遇到什么危险吗?”娜雅微微低着头,声音有些低沉,让我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可是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想要做的,又是什么。如果,可以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去努力,那么其他的东西对于我来说,或许并没有那么重要。
“也许吧,也许我,我会害怕,可是我,我想要保护你。我能够感觉得到,你内心里的不安和孤独,那些苦痛,折磨着你,你想反抗,可是却做不到。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站在你前面,帮你挡下它们。我想,看到你的笑容,发自内心的笑容,就像,天使一样。”我轻轻地眨了眨眼睛,不敢再去看娜雅。她的难过,让我伤心,但即便如此,我却什么都做不到,哪怕是让她微笑。
“你为什么,要这样关心我?”娜雅沉思了一会儿后,慢慢问了我一句,但语气语调,却和之前有些不同。
“我……”我轻轻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娜雅。让我感到有些讶异的是,她在疑问,脸上带着一副普通女孩都会有的,单纯的表情。于是我知道,娜雅她,也一直都在努力着,努力地让自己坚强,让自己,可以像一个幸福的普通人一样,尽管有些时候,不得不学会放弃。
“我……我喜欢你。”我尽全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去看娜雅,也尽全力让自己冷冷静静地去说这句话,但等我说完以后,却仍旧感觉,自己似乎是像经历了大半个世纪。
“你……”娜雅轻轻张了张嘴巴,没有把话说完。我的话,显然是在她的意料之外,看着一脸惊讶的她,我微微感觉,自己的举动,似乎有些不妥,只不过,终究,我还是想不出一句话,来转移自己刚刚所引起的话题。
“喜欢?”娜雅认真地看着我,脸上满是疑惑,“我们,也只不过刚认识而已。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太过唐突了吗?”
“我知道。”我轻轻回答了一句,不再去想该如何解释自己方才的冲动。如果说,冲动的结果会让我受到惩罚,那么我,愿意去接受。
“你知道吗?”我慢慢眨了眨双眼,看着娜雅认真地道,“喜欢一个人,如果告诉她的话,结果也许会让自己难过;但如果不告诉她的话,结果,一定会让自己后悔。对于所有人来说,最开始的感情,都是一场赌局,输赢的几率,都是二分之一。但现在的情况对于我来说,有着三分之二的优势,若我不能把握,那只能说明,我在感情里,是一个懦弱的人,也注定了,我不会得到自己所想要的感情。”
“你,有点奇怪呢……”娜雅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一丝自然而然的笑容。我微笑着,在心里慢慢松了一口气:这就是,我最想要看到和留住的,娜雅的笑容,不管经历过多少苦痛,都依旧拥有着自己的那分纯真。
“娜雅,”我静静地看着娜雅,开始有些微微的紧张,“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好啊,”娜雅安静地看着我,脸上始终带着一种自然的微笑,“如果中考结束以后,你还和我念同一所高中的话,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给我,一次机会?”听到娜雅的话,我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到她开开心心地背着手离开,我才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心里止不住地开心。从娜雅的个性上看,她是一个对待感情很认真的女孩子。而对于我而言,我所认为的感情,并非是要让其他的人如何羡慕或者满足自己一时的好奇心,我只想要,找到一个人和自己真心相爱的人,陪着她,一起走下去。
我不知道,娜雅以后,会不会喜欢上我,但是我明白,自己喜欢她,想要陪着她,一起走下去。
而正当我开始慢慢地沉醉于自己所设想的未来生活里的时候,一个对于此时此刻的我来说,非常重要的问题,却突然闯进了我的脑海里。
努力地思考了一会儿后,我连忙抬起头,大声地冲着正在慢慢离开的娜雅问了一句道:“那你,想要考去哪所高中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是想,考去这里最好的高中了。”听到我的喊话,娜雅缓缓转过身,微笑着回答了一句。
一阵轻风抚过,慢慢带起了娜雅将要及腰的长发,和着她身上的浅紫色轻纱衣,瞬间便占据了我眼前的大半个世界,我感觉到,自己再一次,因为喜欢她,而怦然心动。
伴随着一阵铃声的响起,娜雅温柔地理了理自己的长发,和我摆了摆手之后,便再次转过身慢慢地离开了操场。
我呆呆地看着娜雅离去的背影,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但我最终,却还是没有勇气跟上她一起走。眼前的这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让我在高兴之余,还有些措手不及。可是,在我的内心里,我又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似乎,很喜欢这种不期而遇的惊喜,但对于它的结果,我却微微地感觉到,自己好像并不是特别地期待。
人类,在很多时候,都会遇到很多矛盾,因为人类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渴望幸福,怀疑幸福;恐惧痛苦,承受痛苦,永远都摆脱不了,自欺欺人的诱惑。但是,在经历了失去一切自己不想失去的东西之后,人类终究,都会接受自己,承认矛盾,无论,内心里会不会因此而只剩下失落感。
在我进入初三以来,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其他人一样,产生如此强烈的紧张感。它压迫着我,催促着我,去和其他的人竞争,去和自己竞争。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战胜别人,但我明白,我一定要战胜自己,为了我所深爱着的人。
将近一年的时间过去以后,我和娜雅,依旧保持着最原始的关系,虽然也曾一起出去散步,吃饭,但我从来,都不敢对她有非分之想。而娜雅,似乎是很满意我的这一点,因此,每次我邀她出去,她都会欣然应允。只是我,却渐渐失去了一开始的勇敢,再也不敢,告诉她自己喜欢她。因为在我的内心深处,一直都记得,自己还没有,达到她当初所要求的那样。
在中考前,中考时,中考后的那段时间里,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中,直到那一切结束,我才开始,慢慢地从一场朦胧的睡梦中醒过来,而当我得知了自己中考的成绩之后,我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又进入到了另外一个梦。
“你,很厉害呢。”这一天,我约娜雅来到云光中学的操场,在草坪上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后,娜雅由衷地夸奖了我一句。
“那,你现在,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我撇开所有的话题,开门见山地问道。
“好啊,可以啊,”娜雅轻轻地笑着,语气有些调皮,“我现在,可以给你机会追我。如果等我们高中毕业,你和我考上了同一所大学,那个时候,你如果还喜欢我的话,我就答应,和你在一起。”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娜雅,没有微笑,也没有难过,只是感觉,她似乎,在有意回避我的问题。但是我明白,自己喜欢她,无论她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我都会答应。如果,这是她的选择,那么,我愿意等她,不管,要等多久。于是,我静静地看着娜雅,慢慢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枫,”在临走之前,娜雅背对着我,轻轻地说了一句,“我知道,这样做很不公平,可是我……”
“没有,”没等娜雅把话说完,我便站起身急忙打断了她的话道,“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不公平。喜欢一个人,本来就需要付出,需要等待,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你知道吗,枫,”听完我的话以后,娜雅慢慢地转过身看着我,有些感动地微笑着道,“如果,一个人爱你的话,他不一定,会去愿意等你;但是,如果一个人愿意等你的话,那么他,一定很爱你。能够遇到你,枫,我真的,很幸福......”
看着娜雅渐渐远去的背影,我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好像,还是没有勇气,去牵她的手,跟着她,一起走,就像,一年前一样。
“就这样吧,对于我来说,这也许已经是,再好不过了。”我抬起头安静地看着天空,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
在即将到来的三年里,我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也不知道,娜雅会怎么样,可是我,愿意用眼睛去发现,用心去聆听,接下来这几年,时光轻轻迈动脚步的声音;慢慢地等待着,娜雅她将会给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