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三年八月二十一日,一场狂风暴雨迎来了夏季,北京被笼罩在一片火热之中。
我望着紧锁的门窗如坐针毡!除了练功以外,闲极无聊时,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自己从攻破景山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
当时的景山寿皇殿空无一人,哪里有黄典的影子?经过紧锣密鼓的地毯式搜索,谁都没有找到黄典的任何踪迹,每个人都大失所望,垂头丧气!
王辑将西城的事务交由林指掌管,准备自己班师返回海淀。
徐嬴思念父母,决定回家探视,和我们约定将来在海淀重聚。
大队人马开拔离开西城的时候,我仍然有些不甘心,渐渐落在了队伍的后面。
我想:“搜查寿皇殿的时候人太多了,我连脚都塞不进去,会不会有什么线索被大家忽略了呢?”
我越想越不踏实,转身就往寿皇殿走去,毛球紧跟在我的脚边,寸步不离。
杨国追上来问:“唉?拼哥,你干吗去呀?”
我说:“我想再到寿皇殿里去看看!”
杨国不屑地说:“哎哟!我的哥呀!人家都搜了个底掉了,您还去那?”
我说:“我没亲眼看过,就是放心不下!”
杨国说:“好吧,你不看不会死心的,咱就去一趟,我看你是破案破上瘾了!”
寿皇殿并不只有正殿,还有左右山殿、东西配殿、神厨、神库、碑亭、井亭等其他建筑,四周垣墙是方形的,正殿覆盖着黄琉璃筒瓦,重檐庑殿顶。我们在正殿内、前后廊和东面的绵禧殿转了半天,一无所获。
杨国有些烦躁地说:“咱们再看这最后一间了啊!”说着他用手指了指院子西面的衍庆殿,然后说:“看完咱就得走了!”
我点了点头,快步走进衍庆殿。
这座大殿北侧的内室有一张大床,褥子平整,被子零乱,可能这里就是黄典的卧室。我在屋里敲打墙壁,跺踹地板,甚至钻到床下,都没有发现异样之处。我灰头土脸地从床下出来,看着正用茫然目光望着我的毛球,不禁哑然失笑。
“哎呀!我怎么那么笨啊!”我突然大叫!
杨国被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啦?”
我惊喜地说:“毛球!”
还没等杨国明白过来,我就已经抱起毛球,把他轻轻放在了大床上。毛球在大床上嗅了一通,然后从床上一跃而下,向门口冲去!
杨国也醒悟过来说:“真是的!我也没想起来!”
我们紧跟在毛球身后向院门跑去,不想一头和从门外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来人怒斥道:“谁呀?这么不长眼!”
我想:“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我正要发作,抬头一看,连忙把已经冲到嘴边的顶撞话语生生咽了回去,改成了:“师叔!是我!”
林指余怒未息地说:“你们不跟着大队统一行动,在这干什么?”
我谨慎地说:“我们在追查黄典的下落!”
林指不以为然地说:“就凭你们?哼!”
我说:“我的毛球已经找到线索了,我们就是在追他,所以才冲撞您的。”
林指说:“往哪去了?”
我说:“出门往西去了!”
林指说:“还不快追!”
我说:“麻烦师叔派人跟我师父说一声!谢谢您!”
林指厌烦地说:“知道了。”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杨国和我偷偷互做鬼脸,拔腿便跑。
毛球在前面捕捉着留在地面上的信息,一路出离景山西门,由文津街向东进西安门大街,经西四、西单,出宣武门、广安门向西,走卢沟桥路、程庄路、刘庄子路,进入城内街。行不多远,只见一座木结构城楼,上书“顺治门”三个大字。
我暗问体内的高时:“这是什么地方啊?”
高时说:“宛平。”
我们继续前行,从厚实、坚固的城台下穿过瓮城,可以清楚地看到城墙四周外侧有垛口、望孔,下面还有射眼,每个垛口都有盖板,防卫相当森严。毛球放慢了脚步,亦步亦趋,最后停在了一座古刹的山门前。我定睛观看,门上悬挂着“兴隆寺”匾,门外有两尊石狮,甚是雄伟,门前有武士把守。
毛球作势要向门内闯去,我赶忙将他拦住,抢先对武士拱了拱手说:“大哥您好!这里面住的是什么人啊?”
武士说:“这你都不知道?丰台郑头领啊!”
我心中一惊:“怎么误打误撞到了郑族的地盘?嗯?不对!明明是毛球寻着黄典的踪迹把我们带到这里的!难道……”
我和杨国对视了一眼说:“我是昂霄会王会长的二弟子李拼,有重要的事情求见郑头领!”
武士仔细打量了我们一番,面带不解地入内通禀,不多时回来说:“请进!”
我们跟随武士进入院中,但见中间是一座大殿,内供佛祖释迦牟尼,两侧分列十八罗汉,相貌栩栩如生!后院里禅房中灯火通明!我注意到毛球开始还兴致勃勃地这里闻一下那里嗅一通,后来就失去了目标。禅房书案后端坐着一位中年汉子,顶部头发凌乱松散,多角眉,桃花眼,朝天鼻,嘴型宽大,耳垂大而下垂,不怒自威。
我想:“黄典会不会就在兴隆寺?这汉子是不是郑族?他和黄典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把总部安排在这么个小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