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阳没出现,倒是有两个帮助天景把戏演得更足的人出现了。
玄明和太子正好路过,一眼望见这个古怪的场面,就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天景哭得抽抽噎噎,玄明登时急了,一叠声追问缘由。一个快嘴宫女指了指在虎翼手中无可奈何的贺云海,“听天景公主介绍,那人是齐朝来访的太子,但奴婢看他就跟疯子似的,急吼吼闯来就要和公主说话,公主当然不允,他竟然就上来动手动脚的。”
宫女既这样说,又见天景哭得委屈,玄明吸一口气,最后向清和核实:“是这样吗?”
“是。不过你别……”清和知道玄明的脾气,可是再想拦他已经来不及了。玄明大步走过去,从虎翼手里扯过那个倒霉家伙,他可没有那么多顾忌,直接一拳打出,加一声怒叱,“像你这样无耻下流之徒,也配为一国太子吗?”
玄明的年纪要比竹竿小很多,但他自幼习武,勤学苦练,不曾有一天懈怠过。那一拳的力气,岂是一个长期沉迷于酒色之中的家伙所能承受的。
贺云海连退了好几步,跌倒在荷花池边,捂着被玄明打中的右胸,好半天才喘过气来,但一时也没有力气站起,他现在是完全清醒了,也完全后悔了,可是,清醒和后悔完全没有用。
天景看着玄明把竹竿打倒,暗暗高兴。从她在乾镜湖边第一次看见竹竿,就觉得他那副不可一世的德行很欠打,后来目睹了他打贺云阳耳光,这笔帐就一直在她心里记着呢。这次整他的计划,唯一让她遗憾的,就是不能打他耳光。打耳光这种事,一定要打出气势来才行。可是以她和竹竿的身高之差,她踮着脚伸长胳膊才能够着他的脸,这样打他耳光也太没气势了。
可现在竹竿被玄明打倒了,靠着荷花池喘气,这样居高临下,气势十足的机会,她怎能放过。
她又抽噎了两声,拭着泪道,“我刚才差点被他抓到,哼,我要报仇!”
清和还没弄清楚她说的报仇是什么意思。她已经施施然走了过去,对着竹竿的瘦脸左右开弓就是两记耳光,打完之后拍拍手,把刚才玄明的话又说了一遍,“像你这样无耻下流之徒,也配为一国太子吗?”
此时贺云海正是欲哭无泪呀,此时他真的希望自己不是齐朝太子,他这次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父皇如果这样丢齐朝皇族的脸,丢贺氏的脸,该是何等的暴怒。
锦阳帝正在和贺云阳下棋,他久闻这少年棋艺高超,上一次来,都没有时间对弈一局,现在他正好有时间,就命人把贺云阳请来,二人铺开棋盘,各执黑白,慢慢地聊天下棋,倒也惬意。
一局棋刚走至中盘,锦阳帝正专心考虑一个劫该怎么打才能有最大的赢面,忽然一个内侍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在他面前站定,刚想说话,看看与他对坐的贺云阳,又闭了嘴。
贺云阳何等机灵,立刻就要起身回避,锦阳帝笑道,“无妨。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
内侍咽了口唾沫,怯怯道,“皇上。外面……太子殿下,玄明殿下,清和公主和天景公主都来了,他们是……”他又看了看贺云阳,“他们是带着齐朝太子一起来的,他们说,他们说……”
锦阳帝抬手阻止,“好了,朕这就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云阳,你也一起出去吧!”
贺云阳点头起身,心里苦笑,这个连环整人大法自己免不了要被牵进去,总得跟着太子丢脸。
锦阳帝看到外面的阵仗,有些吃惊,贺云阳看到自家太子气息奄奄的样子,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也挺吃惊。
“父皇……”天景不等锦阳帝开口问,先委屈哽咽的叫了一声,然后向竹竿一指,“父皇,刚才女儿差点让这个家伙轻薄了,请父皇为女儿做主。”
锦阳帝看看垂头丧气的贺云海,再看看玄明清和愤愤的样子,心里也就猜出了五、六分,但还是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天景流着泪,又把追绒绒首遇竹竿,荷花池再遇竹竿的过程讲述一遍。重点强调两次遇见这位齐朝太子都不像好人,而且越来越不像好人。
然后清和又上前作证,又把贺云海鄙夷了一番。
锦阳帝冷冷望着齐朝太子,问道,“你为何要对天景无礼?”
这个问题,贺云海在被他们押来的路上就一直再想,想来想去的答案是,“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锦阳帝被这句酷似挑衅的回答彻底激怒了,“好一个你也不知道!我早就听闻你性格轻浮,举止不端,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哪!你以为这是在哪里?你以为天景是什么人?这些,原来你都不知道!朕问你,到底有什么是你知道的!”
贺云海的头埋得更低,他当然不是存心挑衅锦阳帝的皇权。他是真不知道,怎么一见到天景就被迷得魂不守舍,不能自己?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像是在雾里,糊里糊涂的。
“父皇息怒!”大渊的太子上前一步,躬身道,“儿臣以为,此番与齐朝联姻之事,还请父皇三思。齐朝太子的人品实在低劣,若父皇把女儿许他为太子妃,实是对我大渊皇族尊严的伤害。”
“对啊父皇,哪个姐姐都不能嫁给他,他,他就是个坏蛋!”天景扯着他的袖角恳求,“父皇,哪个姐姐嫁给他都肯定会受欺负的呀!”
清和幽幽开口,“父皇,这位太子殿下在大渊皇宫之中,在您的权威之下,都能做出这种卑鄙无耻的事,一旦回到了他们齐朝,他会如何,简直不敢设想。父皇,女子一旦嫁错了人,那是终身的不幸啊!”
玄明是最后说话的,“父皇,我想说的他们都已经说了,反正,我也不赞成您把哪个姐姐嫁给这样的人!”
锦阳帝叹息一声,看也不看竹竿,只对贺云阳说话,“云阳,贵国太子的人格品行实在令朕失望,而且,你也看到了,朕的儿女们都反对这场联姻。朕觉得,大渊和齐朝两国的友谊固然重要,但朕的女儿能否幸福同样重要,令兄实难为我大渊之婿。联姻之事就算了吧。明日,我就将寄国书与你父皇说明这件事。现在,你带着令兄,回去休息吧!”
贺云阳躬身再三致歉,在带着他的“令兄”转身出门之时,丢给天景一个眼神:连环整人大法,真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