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羽知道此人必是马狂帐下四大天王排行第三的龚文哲。据说此人深得廖红尘信任,甚至得到其部分真传,是四大天王中最有智慧的人物。其人办事稳重,心思缜密,名头不在温良之下。
只听龚文哲道:“大哥,你信不过我当信得过先生。现在霸王束手,骡马帮已经易主,大势所趋,还望三思。”
温良变色道:“你们杀了霸王?”
龚文哲道:“霸王三天前就已经被囚。我们放出消息,骡马帮中听从霸王和你的兄弟都已经归顺先生,你纵然回去,也是走投无路。”
温良沉默良久,道:“你们究竟有什么企图?这莫非都是廖红尘的计谋?”
龚文哲看了那个姓邱的一眼,那人道:“大局已定,说了也无妨。”
龚文哲点了点头,道:“我们加入了一个组织,这个组织名叫天行宗。天行,取‘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之意。这个组织究竟如何,小弟也不甚清楚。但先生为之谋划十年之久,先生加入骡马帮,就是为了今天一战。”
“今天一战?”温良奇道,“难道不只针对骡马帮?”
龚文哲道:“最近各路江湖人物齐聚龙陵,或明或暗,各有目的,但现在恐怕都在我们掌握之中。但具体情况我也不明。”顿了一顿,又道:“目前我知道的就只有滇中武林的马狂、康俊和房天骛,天府劳氏的刘潜和劳心、劳力昆仲,还有九城的核心人物和太史阁的太史公葛老夫子。此外各路成名人物更是多不甚数,如漠北胡杨,江南安家,东瀛忍者和饮海宫的势力都夹杂其中。”
温良素知龚老三为人,深知其非信口开河之徒,闻言不禁动容道:“你们到底有多少实力?如此深谋远虑,就为聚天下豪杰而一网打尽?”
那姓邱的道:“天行宗深浅如何,那恐怕没几个人知晓。我邱成义自信也算个人物,但仅仅忝为十二地支一个小队之长而已,手下也只是十八个人。你这龚三弟也是未组的队长。十二地支上尚有天干十组,每组十六人,据说都是由少宗主亲自操练,配以战阵,每个人都可以独当一面。天干地支之上还有五个战将,四个统领,三位元老。十二人以勾股弦之势,暗中操纵乾坤。话已至此,个中内情,还是温兄自己揣度。”
温良默然不语,木羽心中却是震惊无比。以邱成义、龚文哲这等人物都只是跑腿角色,那这天行宗该是什么样的势力?如此庞大一个组织,十年潜伏,今日一旦发动那情势不可料想。而这小小龙陵乃是边陲弹丸之地却酝酿如此风云,又是为何?心中惶惑,有千般疑团不清,万种谜题待解。但内心深处隐隐有一种感觉,仅仅一堵墙而已,只要破了这个障碍,一切迎刃而解。可是一旦思索却又空空荡荡,迷迷糊糊,全无着力之处。
思忖间,只听温良一声长叹道:“我温良大好男儿有用之身,不求名,不为利,只求个心安理得。马狂待我不薄,他如何,我便如何吧!”说罢一拳击打在自己胸口,呕出大口鲜血,人缓缓坐倒,束手就擒。
龚文哲一声叹息,俯身点了他周身几处大穴,负在背上,出了门去。邱成义让手下把温良一行扶了出去,转过身来盯住木羽。
此时屋内烛火已残,火塘柴禾将尽,光线慢慢暗了下来。木羽看他黑色劲装上画着一匹健马,知道地支应生肖,此人当是午组无疑。邱成义突然笑了笑,道:“看来我们真是有缘,在这种地方都能碰面。”
木羽笑道:“恭喜阁下,一年不见,时来运转飞黄腾达,当不会与我这等小人物在赌坊取乐了。”
邱成义道:“这都是拜阁下所赐,若非你在短短两个时辰就卷走了我刀口舔血两年的积蓄,逼得我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放弃在黔中逍遥快活,跑到这鬼地方来活受罪。”
木羽笑道:“这是什么话?天行宗气大财粗又怎会亏待你。”
邱成义冷笑道:“你还是那么善逞口舌目中无人,恐怕今日由不得你了。”
木羽还是微微一笑,道:“就凭阁下九子连环追命丸?”
邱成义道:“在下的追命丸自然不成,不过三十六挺八箭连发的硬弩不知可不可以?在下倒想看看。”木羽道:“你激我出去?”邱成义一笑,慢慢退了出去。
屋外雨势稍缓,半空中笼罩着云雾。烟雨蒙蒙,值丑时荒鸡之更。邱成义立在雨中,面色凝重,表情复杂。他身后一人道:“头领,此人是谁,值得出动午、未两组弓弩手?”邱成义摇头不答。
那人不敢再问,只有等。可是他膀子都举得酸了,还是不见木羽走出小屋,忍不住又道:“都快半个时辰了,那小子难道跑了?”
邱成义冷笑道:“他岂是那种临阵脱逃之徒,何况这小小一个屋子,四面八方都是我们的人他又没有翅膀,如何逃?”
那人讪讪道:“那为何不见人影?”
邱成义冷笑,突然高声道:“阁下这么久还没想出法子,想做缩头乌龟不成?”
没有人回答,只有潇潇雨声,雨又渐渐大了。
邱成义又叫了两声,依旧没有人声。他心中疑惑,忖道:“这小子神鬼莫测,狡猾非常。他不出来莫不是想诱我进去,暗下杀手,好让弓弩手投鼠忌器?”
虽然觉得“投鼠忌器”用在自己身上颇为不妥,但心中烦躁,也来不及细想。他曾吃过木羽大亏,心有疑忌,惊弓之鸟,不由越发烦躁。对身后道:“进去看看。”那人唯唯诺诺,却不移动。邱成义大怒,道:“为何不去?”那人期期艾艾,道:“既然,既然那小子有些门道,不妨用招魂弩吧。”邱成义转念一想,逼着他去万一有个不测反倒长他人志气寒自家兄弟的心。遂道:“既然如此,还不准备?”
招魂弩是一种特制弩箭,用纯铁打造。箭头设有倒钩,箭尾则是绳索,远远射中物体往后一拉便如鱼钩一般。当下只听得“喥喥”几声,几支利箭已经钉在门板上。随着一声”啪“响,门板倒飞,屋内一切尽收眼底。邱成义定睛细看,但见烟火余烬,小屋空空如也,却哪有半个人影?
邱成义大惊,一招手,弓弩手缓缓逼近仔细搜寻,始终没见着木羽影子。
一人道:“莫非地下藏有暗道,偷偷溜了?”
邱成义道:“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几人应声进屋搜索,因外面雨大,所以众黑衣人都没有火把,小屋内火已经熄灭,一片漆黑。
突听一人“啊”一声惨叫,一团黑影冲破房顶,斜斜飞去。邱成义一声冷笑,但闻弩箭“嗖嗖”,已经有十来支箭钉在那黑影上,黑影“啪”一声摔在泥水里。众人大喜,走近一看均是一愣。这哪里是人?只是一块木板而已。
邱成义眼看中计,大怒,吩咐四下搜索。可众黑衣人战战兢兢折腾半天,连个鬼影都看不到。均是口中叫奇,心下暗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