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手?!
我下意识的就想甩手扔掉,然而松了手那手却还是紧紧抓住我,我一急立刻用另一只手抓那只手的手腕,想把它拽下去,可是我一接触到手腕就愣住了,清晰的脉搏跳动从指尖传来,这是个活人的手?!
祁思和小柳儿看我愣住了都急着要过来帮我拽下这只手去,我一手止住了他们,顺着那手往下细看,发现确实不是断手,只不过只在洞口外露出这么一截而已。
我想了片刻心意一定,重新握住那只手往外拉。
小柳儿大惊,“你干什么啊?”
我只道,“是活的。”手上继续使劲,一开始只是一只手的重量,随着更多的身体部分从洞里出来,重量在加大,我手上也越来越吃力,对小柳儿说,“来帮忙。”
他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走过来,“是你一定要救的,出了什么事我可不救你。”
我说别废话,快救人。两人一起把那个不轻的人弄了上来,一直拖到湖底的平地上,我说,“看来里面是连重量也没有的啊,这个人埋在黑暗里的身体一点重量也没有。”
小柳儿却突然回到洞口前,想了想问我,“你刚刚说的什么来着?”
“什么什么?”
“噢我想起来了,嗯……反正也不会有好多好多的明器。”说完他一下就把手伸进洞里,等了一会儿拿出来,手里什么也没有。
我和祁思全都无语的看着他,他尴尬的咳了一声,笑道,“看来只有乌鸦嘴才灵啊,我还以为这个洞有求必应呢。”
祁思忍无可忍的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我无奈的摇摇头,懒得管他,就把那个人脸上的淤泥抹了抹,俯下身子细细看他,我不禁一愣,好年轻!
那是一个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年纪的青年,身材颀长,骨骼匀称,周身没有一点多余的赘肉,看上去是个保持良好锻炼的人,皮肤是被晒的浅浅的古铜色,应该是个亚洲人。我细细看他的脸,他现在昏迷不醒,脸上的神情说不上安详,甚至有一点冰冷的感觉,棱角分明的脸似乎天生不会笑,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我把手放在他脖子上,还好,虽然脉搏有点微弱,不过还算平稳,应该只是有点虚弱。
刚刚讨饶成功的小柳儿凑过来,用刀背在他脸上浅浅划了一下,哼道,“倒是一副好皮相,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毒啊。”
祁思也过来看了半天,忽然伸手把他额角的头发撩开,对我们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我过去一看,只见他左边眉角有一道浅灰色的不规则印记,一直延伸到发际中去,我站起来离远了看,觉得像是一小簇斜着燃烧的火焰。
祁思伸手揉了揉,不太肯定的说,“大约是刺青或者胎记之类的东西。”
我看他的衣服,上面也满是污泥,我仔细辨认了一下忍不住喊道,“这是阴阳法衣!”宽袍广袖,确实是的,只是已经破破烂烂,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祁思皱起眉头,“是阴阳师吗?”
“不知道,是哪家的?”
祁思摇头,“阴阳师并不都是五家的,也有散户,只是势力零散而已。”她蹲下将那人翻了个身,从他背后拿下一个长长的东西,用白布包着。
祁思把那块布拿掉,露出来一个金属质感的白色东西,我忍不住说出口,“剑?”
小柳儿接过来反复看了看,摇头道,“不,恐怕是把长刀。不过有点厚啊。”他伸手拔了拔,却没拔出来,他咦了一声,笑道,“还没有你柳爷拔不出来的刀!”
他大喝一声,牟足了力气用力往外抽刀,刀鞘和刀柄还是紧紧连接,完全没有松动的迹象,祁思一把拿过来,抓住刀鞘,让小柳儿拔刀柄,两个人都用尽全力还是没有用。
“我看看。”我拿过刀来,细细看着,这把刀通体洁白,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触手冰凉,上面雕着精致的纹路,却不知道画的什么。
小柳儿看了看我,说,“别白费力气了,就凭你。”
我心想怎么也得试试,然后积蓄了全身的力气用力一拔,我以为会拔不出来所以用力很大,但是刹的一声,那刀居然应声而出,因为我用力过猛差点让我甩出去。
小柳儿和祁思顿时睁大了眼睛,我不禁有点得意,心想怎么也算让他们惊讶一次了。
小柳儿啧啧了两声,笑了,“哎呦,至尊宝拔出了紫霞仙子的宝剑可是要以身相许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我踹了他一脚,回过头来继续细看那把刀,那刀身居然也是白色的,祁思一楞,从腰间摸出她的长枪来,凑过来一比对,我发现她的枪头竟然也是白色的,刚刚都没注意。
我惊讶的问,“你这枪哪来的?”
她皱着眉并不看我,模糊道,“故人送的。”
我也不追问,伸手想去碰碰刀刃,却一把被祁思按住了,她说,“别动,这刀锋利不比平常的刀,小心把手割断。”
我心想哪有这么严重,却也不敢碰了,四下看没有什么不妥,就又收回刀鞘里,道,“这刀应该是这个人的吧,他怎么会在这个洞里面呢?他又在里面有多久了?”
小柳儿还在细细看他,说,“应该不会太久,不然早就饿死了。”
我说,“也说不准,这洞里这么古怪,根本就像虚空一样,谁知道人在里面还有没有生理活动啊。”
“又或者,”小柳儿回头看着我,“他根本不是人。”
“不可能!”我和祁思异口同声的说,“他绝对是人。”
小柳儿还是很怀疑,“你们确定吗?”
祁思解释道,“当然,要是连是不是人都分辨不出来,我这阴阳师也不用做了。”
我点点头,他身上透出的气息有些阴沉有些冷,不过确实是活生生的人没错。
“好吧,”小柳儿耸了耸肩,看起来却还是充满戒心,“只好等他醒来再细问了。”
忽然黑暗中,我听见非常轻的噗的一声,疑惑的回头一看,不禁大骇,汗毛都竖起来了,那洞里的黑暗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漫了出来,现在已经没到我的脚跟了!
“我靠!快跑!”小柳儿大喊一声,率先一脚踩了出去,回过头冲着还在呆愣的我说,“你个乌鸦嘴,要是真没到膝盖我们就完了!娘的老子再也不带你下斗了!”
我心一急把那包刀的白布抖开,把刀和那人一起绑在我后背上,抬脚就要走,一转眼却看祁思还在愣愣的看着那黑暗漫过她的脚踝,一脸沉思的样子,我过去拉了她一把,“看什么呢!快走啊!”
她好久之后才有反应,茫然的转头看我,似乎魂不守舍,那边小柳儿却等不及了,过来一把拉了祁思向外跑,她这才踉踉跄跄跟上去。那湖壁都是淤泥,踩上去湿滑无比,真是下来容易上去难,何况我还背着一个大活人,直压得我喘不上气来,两个人的重量太大,我一踩上烂泥就整块的掉下来,如此几步根本就没上去,后面的黑暗却像油水一样漫过湖底,渐渐又到了我脚跟。
小柳儿用一把匕首做支撑,不知怎么的就上去了,他伸手一拽把也爬的很艰难的祁思拉了上去,低头对我喊,“扔下他!带着他你上不来的!”
“那怎么行!”那不就跟我亲手杀了他一样吗?
他啧了一声,沉声道,“我们倒斗的有一句俗话,‘活救死不救’,你明白吗?”
我急道,“他是活的啊!”
小柳儿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我能活着出去我就救你,但是如果我自身都难保了,那就自己的命自己救吧。”
我咬咬嘴唇,还是摇摇头,手脚并用的往上爬,脚陷进烂泥里,我再用力抬另一只脚时整块泥巴都滑了下去,我扑倒在地,直接滑到了湖底,抬头发现黑暗已经没到小腿,马上就要淹过膝盖了,我急蹬几步,脚下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一贯的抬着膝盖,然而脚下都被黑暗淹没了,我看不到情况也感觉不到,只知道自己一步都没有前进。
糟了!我抬起头无助的看着祁思和小柳儿,小柳儿的目光非常冷,他看着我摇了摇头,“活救死不救,你也不例外白符,真抱歉,我没义务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