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旷野之地,一名小卒正在破口大骂,把曹操的女系亲属齐齐问候了一遍,骂得脸红脖子粗,依然不见解恨,倒不是他对曹操有多么愤恨,只是身为一个小兵能够骂一名雄踞一方的诸侯,心里肯定爽快无比。身后,颜良正在认真擦刀,刀被擦拭的光彩照人,不见一丁点鲜血,只是被他用作擦刀布的东西已经满是鲜血,皱皱眉头,将脏布扔到地上。
今天已经斩了两名敌将,只是颜良心中仍然不踏实,更不满意,两名无名之辈,在他手上走不了三招,他根本没问姓名,也不屑去问。只是,颜良今天眼皮不停地的跳,让颜良心中很是烦恼。加上上午的两名敌将,败在他手里的已经不下十人,敌将越来越不堪,他却越来越担心。别人只会认为颜良是一个莽夫,却不曾知道,一个莽夫是不可能走到这个地位的。
“嗯!”颜良突然眉头一跳,嘴角不经意间露出微笑,对阵身前骂战的小卒喊道:“回来。”同时,一甩长刀,眼睛动也不动的盯着前方。
不顾骂战小卒的郁闷,颜良的亲卫也同时做好备战姿态。跟随颜良时间已久,根本不用多余的言语,只需要颜良的一个动作他们就已经能完全领会其中意图。静静等待,一时间十万大军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颜良拖着长刀静静等待,终于,前方泛起了尘烟。
一身绿色衣袍,头戴绿帽,红面长髯,身后立着一杆大旗,一个‘关’字分外显眼,不由得让颜良皱皱眉头,关羽,想不到他在这。刘备已经投靠袁绍,他的两名兄弟却不知所踪,现今居然发现关羽在曹操阵营,不由得让颜良多想。料想刘备应该不会对袁绍不利,而关羽则是刘备的结拜兄弟,若是两人失散也应该尽力寻找刘备才是,又如何会投靠曹操,难不成没有料到刘备的去向?想到此处,不由对关羽看轻几分。
两人离的越来越近,颜良手中也做好了准备,只是眼皮不停的跳,不对,不像是关羽。身形稍显矮小,不甚高大,最关键的是,他手中用的居然是枪一柄黑枪,而不是他的青龙偃月刀。不管他了,既然不敢以真面目露面,而是假借关羽之名,想来也不是什么英雄人物,就算是关羽亲自来了又能有怎么样,肯定不是那个人,他肯定不会假扮关羽,因为不屑去做这样的事,如此说来,不管是谁,一刀砍死就行了。
两人相距不足一百步,颜良也一马当先,冲向阵前,手中大刀拖地,暗暗发力,同时两眼一动不动盯着来人。只剩下八十步,大刀慢慢抬起;六十十步,单手抬刀,已经做好准备;四十步,颜良猛然发现不对,对方的胡须好似有些作假;三十步,来人一手拿枪,一手轻掩胡须,手慢慢落下,红脸一部分竟然变成白色。二十步,胡须被来人揭起一部分;十步,颜良终于发现对方身份。五步,心中惊骇不已,手中无力;三步,反应过来,努力扳回局面;两步,勉强做好迎敌姿态,大刀双手抬起。一步,两人刀枪相交。零步,掉落马下。
罗奔轻轻一笑,将脸上的胡须粘紧,一手握紧青釭剑,对着倒在地下仍旧喃喃不语的颜良砍去,手起刀落,一枪挑起头颅,扔给身后曹纯,“子和,颜良头颅交给你了,按照计划行事。”
曹纯一手接过颜良头颅,点头应承道:“末将明白。”
“嗯!”看着依旧惊骇不已的袁军,罗奔轻轻一笑,转身回马,身后周一等人立刻跟随离去,只留下曹纯和一干人马。抬头望向一旁,尘土飞扬,那里,正牌的关羽来了,罗奔嘴角微扬,心中暗道:“正品上场了,也该我这山寨下台了。关羽,斩颜良诛文丑,你逃不掉的。”
另一方面,袁军一方面惊骇对方来人竟然一合斩了自家主将,另一方面又诧异对方为何转身离去。终于,有一部分人反应过来,指挥着军队向敌将发起攻击。向着敌人离去的方向追击,慢慢的,竟然在一个岔道发现了那个人,颜良口中的关羽。不对啊,对方不是从这里走的啊?不管了,既然已经见到关羽,哪里有放过的理由,剩下的几名颜良副将勉强指挥着军队向关羽冲过去。
关羽很是郁闷,本来只打算将颜良打败,放他一条生路,同时劝他离去,没想到一见到对方竟然二话不说直接上来,真当我关二哥是好惹的?算了,找准颜良给他一个教训就是,不过颜良是哪个来着?
不远处土山之上,曹操驻足观望,见关羽已经冲向敌军,对着身后程昱笑道:“云长已经冲入袁军之中,此时袁军皆处于怒火之中,见了敌人哪有放过的道理。而且云长又性格高傲,不屑于解释,战场之上就是解释也来不及,到时候以云长的性格肯定又是一场厮杀,倒时,就假戏成真了。”
“嗯,主公说的是。”身后程昱点点头,观察着场中战况,“只是关羽带的人毕竟少,此时,还需主公大军压境。此时颜良已死,敌军勉强集合起来而已,一旦遇到厮杀,定然溃不成军。”
“说的不错。”曹操收回了心神,对着身后探马吩咐,此时曹军诸将早已集结好,只等曹操发令,一声令下,顿时万军齐下。配合前方正与冲锋的关羽,一举冲向袁军。
袁军此时毕竟主将颜良已死,只是靠着其余副将毕竟威望不足,但仍能够勉强成军,只是见到漫山遍野的曹军之后,其余的副将就再也压制不住,军心溃散,溃不成军,而且又有几名副将冲向前去,要替颜良报仇,斩杀关羽,关羽虽然不想杀颜良,但对于一些无名小将自然不会客气,一刀两断,鲜血淋漓。袁军一看关羽如此英勇,而且又想起来自家将军是被人家杀的,顿时不敢应战。
此时恰好曹仁、夏侯渊等人已经赶到,带着身后兵马正好趁势追杀,此时袁军一看敌人大军来袭,哪敢回头,只好拼命逃跑,越是如此,袁军败得越快,每况愈下,一蹶不振。
土山之上曹操看到这一幕大喜过望,抚掌而笑:“颜良被杀,其余之人皆是无胆之辈,不足为虑,此战必胜。”
“话虽如此,仍旧不可大意。”身后程昱看到曹操大笑,不免提醒,“主公勿要大意,袁绍六十万兵马除此之外还有五十万,再加上袁绍兵精粮足,占据四州之地,四世三公,底蕴不小,现如今不过是除了颜良,对于袁绍来说还不足以伤筋动骨。而我军不过十五万,就算加上刚降的张绣,最多不过二十万,因此,对袁绍依旧不可小觑。”
“嗯。”曹操点点头,神情稍微收敛,“仲德说的是,操受教了。不过此次虽不足以使袁绍伤筋动骨,但却挫其锋锐,使其不敢小瞧我等,此次仲德功不可没。”
“哪里哪里。”程昱摆摆手,“此次首功当是夏侯将军,他甘愿替他人做嫁衣,还请主公好生安抚。”毕竟罗奔怎么说也是曹操麾下头号红人,程昱可不想让对方对自己产生敌意。
“这是当然。”曹操有些遗憾的摇头,“只是这次确实亏欠他了,天下此次都知道是关羽斩了颜良,却不知是夏侯兰一个回合便将颜良刺死,操定然不会亏待他。不过,现如今还有一事更为重要。”说着指了指已经杀退敌兵正要返回的关羽,轻轻一笑。
程昱顺着曹操手指方向看去,也是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土山之下,关羽满脸疲惫之色,倒不是他身体累着了,只是心中疲惫罢了。这次本来只是打算退掉颜良大军,毕竟十万大军只凭曹操现在的兵力恐怕仅仅能打败罢了,没想到现如今竟然使得颜良十万大军全线崩溃,十不存一。而且关羽久在军伍之中,也知道剩下的一成逃兵肯定不敢回去,回去之后定然因为军法被处死,这么说来十万大军就变得全军覆没。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居然不见了颜良。
要说颜良也是久有威名,虽说关羽看不上,但也不认为会是一个临阵脱逃之人,可现在居然不见了人影,不能不说怪异。
“关将军,此次您劳苦公高,曹纯在这里替天下百姓谢过将军了。”
一道声音将关羽唤醒,曹纯不知何时跑到他的身前,居然还替他牵着马。关羽立刻下马,对着曹纯拱手道:“曹将军过奖,此次还是诸位之功,关某不过是马前卒罢了。”话虽如此,仍旧是满脸傲色。
“哪里哪里。”曹纯一手仍旧牵着赤兔马,一边对关羽笑道:“这次关将军居功至伟,曹公定然会替关将军向天子讨赏。”
关羽摇头,“哪敢,此次指望报丞相之恩。”然后装作不自觉的将赤兔马牵回手里,他可不想让曹纯替他牵马,一方面因为对方是曹氏宗亲,另一方面是因为方才曹纯作战勇猛,他也颇为赞赏。将缰绳放在身后小卒手上,对着曹纯一拱手,“关某先去见曹公了,曹将军,后会有期。”接着一手取下赤兔马脖子上挂着的人头,拎在手上,向着曹操的方向而去。
曹纯仍是满脸笑容,片刻后笑容收敛,对着身后副将扔过去一颗人头,“去,把这个东西扔了,最好别让关羽瞧见。”
“放心吧将军,一会定然将人头埋起来,关羽这辈子都不会见到这个人头。”接着又对曹纯谄媚一笑,“将军好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颜良的人头换上去了。”
曹纯轻轻一叹,“怪只怪他太习惯将人头挂在马脖子上面了。”
身后副将赞同的点点头,这是这个时代武将的通病,也只有罗奔的马从来不挂任何人头。因为太多了,挂不过来,因此,慢慢的罗奔身边的人也沾染上这些习性。
“还有,有一件事你要记住。”曹纯突然强调道:“是关云长斩了颜良,这件事天下皆知,你不得乱说。”
“末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