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逸目前的状况,我不用打听,也能灌满一耳朵。他被停职了,他的账户被冻结了!
NV想拿间谍的事来逼柯风驰就范,获得高额的利润;柯风驰想拿间谍的事逼焦逸就范,成就认祖归宗的愿望。于是乎,间谍似乎只有就范,才是出路!
也许焦逸把出国的行李都准备好了,又生生地被我拖了回来,在心灵上接受比鞭笞还要残酷的刑罚。
在所有人的眼里,我就是一个小肚鸡肠的小人,是一个损人不利己的浑蛋!我不在乎所有人,但我唯一在乎的那个人,他也应该是这样想的吧。
夜深了,我像个脱了壳的灵魂,飘到那个曾经熟记于心的小区,站在门外,守望着那束灯光,那个被困在笼中的灵魂。
俩保安不时向我遥望,但我早已没有了当日冒充焦夫人的快乐,他们没有来驱逐我,因为我始终站在他们的管辖范围之外。只是九号楼六单元802那盏灯光不灭,我的脚步就不会听从大脑的指挥离开。
大门上突然亮起两盏大灯,把我站的旮旯地带都照得亮如白昼,我看到焦逸飘然而至,他慢慢走了过来……我甩了甩头,站着也能睡着吗?怎么竟然做起梦来了!
“来了怎么不进去?你有焦夫人的名号,他们怎么敢拦你?”焦逸露出洁白的牙齿。
真实感惊醒了我,我不假思索地扭头就跑。
“庄姜……”焦逸紧赶两步,捉住我的一只胳膊。
我心虚得不敢扭头,只奋力挣扎。
他稍一用力,我整个人就像根轻飘飘的草一样被他卷入怀中……我低着头,抬着手,在他圈定的狭窄而无法逃离的空间里,不知所措。
“庄姜,不要折磨自己,我没怪过你。”他钳住我的另一只手臂。
泪又潸然而下,除了摇头,就是哽咽难言,只勉强称得上清秀的一张脸,被我毁得形象全无。
他修长的手臂一揽,我混着鼻涕、眼泪的东西就全都蹭上他含着淡淡古龙水香的雪白衬衣,“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乱了!”
“我……我没想这么做,我没想到……会是这样,这不是我的本意,我……”趴在他温暖的怀里,我突然笨到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我知道,别说了,我都知道。”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抚。
“你都知道?”我猛然推开他,愣愣地看着他,如果他有答案,我心里的罪过也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轻一些,“那你有对策了,是吗?”
他的手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对于我这种出人意料的反应,显然是有点哭笑不得。我才惊觉了,原来人家只是安慰,我却当真了。
回过神来,悔得肠子都青了,本来挺温馨感人的一幕,全被我搞砸了。好想再钻进他的怀里,把他的手放回原处,再念一声“般若菠萝蜜”,强迫性地让他忘掉刚才的情景,然后再重头浪漫地开始。
但事实上,我知道我们回不去了,在我这样的女屌丝面前,浪漫真是个稀罕物!
“我们算扯平了,是吧?”焦逸似乎很贪恋以前我们相处时的氛围,我看得出来,他总是在努力地营造好气氛。
“没有,”我摇摇头,“你不知道我有被虐倾向,你设计我,我觉得你手段高明;我伤害你,就算是无意,我也觉得天理不容!”
焦逸双手插在裤兜里,他含笑的眸子看着地面,“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他的笑比哭更让我心如刀割,他要是肯骂我一通,我心里可能会更舒服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听……”
我突然闭紧嘴巴,如果我把柯风驰的深谋远虑告诉他,以焦逸的清高和自傲,认子计划铁定会泡汤,NV已经容不下他,我再断了他认祖归宗的路,该让他去往何方呢?
“我只是弄巧成拙了!”出口一半的话瞬间改了内容。
“他们比我还恶毒是不是?”焦逸微扯唇角。
我突然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有幽默感了,颇有我庄美女自讽的境界。
“半斤八两吧!”我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打击他,“我一向是恩怨分明,所以该恨的,还会恨!”
焦逸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不想让我走,才用了这样极端的方法来挽留我,就算是探监,也总比天各一方的好,看来是我太自作多情了!”
我怪怪地瞪了他一眼,“焦总监,几天没见,你的迷幻术退步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焦逸苦笑,“这世上的事,真真假假哪分得清,假的像真的,真了反而像假的!”
我沉默不语,他说的话很有哲理,虽然我没听懂,也没有理由胡乱糟蹋他的含义。
“你怎么会在这儿?露水这么重,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焦逸的语气略带责备。
我差点又沦陷在他的温柔里了,赶紧低下头,咬了咬牙,才又把积聚了怨气的眼睛对准他,“来看你落败的样子,好解气啊!”
焦逸笑着摇了摇头,“要不是他们告诉我你在这儿站了好久,你还真没有机会看到我落败的样子。”
果然有人告密,我的气又来了,“你的本事还真是大啊,到处都是眼线,就连我这么不起眼的人,往这儿一站,还有奸细给你报信!”
焦逸无奈地笑出声来,“人家不是奸细吧,小姐,你站在人家的地盘上呢!要说你不起眼,我还真不信,我从这门口过一次,人家向我问候你一回,还说焦夫人答应给他们小费……”
我的脸悄悄地变红了。
正不知如何应对,他又不动声色地补了一句:“噢,对了,小费,你老公已经帮你垫付了!”
我又羞又恼,这臭男人,揭穿人家的把戏还要拐弯抹角,要不是本小姐智商高,谁听得懂你这让人脸红心跳的冷幽默!
感觉脸颊发烫,未免心事被他窥探,我不由得呵斥道,“快走吧你!”
“遵命。”焦逸乖乖地转身。
失落感油然而生,我整个人就像被掏空了的躯壳,灵魂已然随他而去。
“喂……”不经大脑的声音也离我追随他而去。
他背着身挥挥手,“回去吧,我的车被收起来了,没有办法送你回家!”
“我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去柯氏上班?”我自知这是句废话,但就算是废话,事实上也轮不到我来问。
焦逸猛然顿住脚步,微侧过半个身子,“替谁问?”
他的问话让我措手不及,“替……替我自己。”
“真的?”他颇有兴趣地往回走了几步。
“嗯。”我郑重点头。
“为什么?”他面含喜色。
“你什么时候去,我什么时候辞职。问问你,好提前写辞职报告。”
我的笑话很冷,冷到让他面部肌肉瞬间凝结。
其实说这话我有点负气,但这是他的症结,每每提起,似乎都能触痛他的心,而我却有一种痛并快乐的感觉,所以总是不由自主地想戳他的痛点。
“庄姜……其实,对你那样做,我……我……我是为了……”焦逸好看的脸皱成一团。
他的纠结重新打开了我心底的一扇门,我突然觉得,这纠结的背后应该还隐藏着一个真相,一个我渴望的真相。
“为了什么?”我紧张地催问。
“为了……”焦逸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狠狠地咬了咬牙,把在喉咙里的话又使劲咽回了肚里,“什么也不为!”
“不可能,我要你说实话。”我执拗地命令他。
“为了拿到天展的合同!”焦逸仿佛后悔了,他懊恼地用力握了握拳。
我像个强力弹簧,一下子就把他的错误答案弹了回去,“不是这个。”
“就是这个。别胡闹了,快回去!”焦逸也急了,他似乎怕我闹起来后会很难缠,“庄姜,有的时候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复杂,而有些时候事情也不会那么简单。比如现在,你大可安心待在柯氏,在……在你还恨我之前,我是不会去柯氏的!”
“为什么?”他的话我听不明白。
“没有为什么!”焦逸扭头大踏步地走了,把我像麻烦一样甩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