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回来后,“主创们”都甘于平静,好像都没有“拍续集”的欲望,这种束之高阁的平静,憋得我相当难受。
几次三番从柯风驰那儿出来,我都是一脑门子的汗,但每次话到嘴边,都又强塞了回去。以我目前的身份,也只相当于御前一个奉茶的小宫女,于是乎只能憋着,我知道自己是丢工作丢怕了。
“庄姜,我想让你去NV找个人!”柯风驰终于先我一步提到了NV。
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他让我去NV找的人,还用问是谁吗?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我都可以明目张胆地去接近他不是吗?我感激地看了一眼柯风驰,您真是太英明神武了。
“你去找温辛。”
“啊?”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怎么了?”轮到柯风驰失色了,也难怪,我的反应太过激烈。
“没,没什么,我就是奇怪,找他干吗?”我连忙掩饰自己的失态。
柯风驰审度了我片刻,唇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想找谁啊?”
我神色一慌,在他面前,我似乎就是个透明人,五脏六腑有什么动静,都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所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嗫嚅:“我以为……您更关心焦逸一些,所以……”
“关心他的不止我一个吧?”柯风驰今天看起来完全不像老板。
“当然……还有柯娆……”我就算头低到能舔到自己的肚子,也不能忘给自己找个挡箭牌。
柯风驰适可而止,正色道:“我让你去找温辛,只有一句话。”
我乐于他转换了话题,迅速抬起一张职业化的脸,“您吩咐。”
“告诉他我和焦逸的关系。”
“实话实说?”我不明所以地看着我的老板,这不是天大的秘密吗?
“嗯,最好还能给他点证据。”柯风驰很认真地点头,我确信他不是开玩笑。
“为什么?”我一时猜不透老板的心思,嘴比脑子快的毛病又犯了。
“庄助理,这个时候,我需要的是执行。”柯风驰绷起脸孔,我立即发现,老板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是。”我畏惧地回缩了自己的一条腿,立正,向后转,齐步走。
“我想帮焦逸。”身后传来一声悠长的声音。
不用回头,我相信,他说话的时候肯定还在干着别的事情。这种故作不经意的关心和解释,我在焦逸那儿见多了,我唯有慨叹,血缘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我比DNA鉴定更确信自己的判定:他们真是父子!
我相信柯风驰是真的想帮焦逸,因为我对“虎毒不食子”这句话深信不疑。至于怎么帮,我只能粗浅地觉得,是给焦逸一个背景,让觊觎他的人有所顾忌,让陈东建就算想打狗也要看一下主人。
这条新闻很有爆点,如果是捅给媒体,简单直白到只是几个字而已,但要想把这条新闻卖给温辛,而且让他无条件相信,还是得让我死点脑细胞的。
我给温辛打了个电话,约他在雪岛咖啡厅见面,他虽然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满口答应了,我知道他答应的原因,是因为我是柯风驰的助理,仅此而已。
我明知道温辛依然会掐着点去,但我还是早到了,不是要显示对他的恭敬,而是柯老板说了,今天的费用可以报销。
我慢慢品着咖啡,喝一口,放一点糖,喝一口,再放一点……等下次来,尤其是守着别人的时候,我就可以直接优雅地告诉服务员:请给我放3颗糖,谢谢!
温辛比预定时间早了两分钟,也算给足了我这个小助理面子,不然以我在NV“被轰走”的身份,想见这位几乎是内定副总裁的温先生,恐怕真的是难于上青天!
虽然我没抬眼皮,但我依然可以感觉到他在第一眼看我的时候,明显一愣。
我慢慢抬起眼皮,轻轻举了举杯,同时唇角滑出一丝淡淡的笑,算是打过招呼。
温辛眼中的诧异很浓,藏也藏不住,“几天没见,你……变化很大!”
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因为旁边的茶色玻璃上明显映出了我的自信和优雅。我没有异讶于自己的反常,只是有一种顿悟:原来优雅这东西,在我喝着最贵的咖啡却不用自己掏一分钱的时候,也可以有。
“是吗?”我暗自冷笑,没有人知道我最大的特长就是装蒜,影视剧看多了,装个贵族对于我来说只是小意思。
“你找我,不会只是叙旧吧?”
我瞬间变贵族的事情,显然不属于他关心的范畴,单刀直入,也正是我所期待的。
“也算是叙旧吧,因为我对NV的恨,只有温总监最了解!”
话一说完,我就感觉自己演得有点过了,因为从温辛的瞳孔里,我看到了他对蛇蝎女人的定义。
“你……”温辛的脸上有一丝诧异,还有一丝恐惧,做贼心虚的表情全写在他脸上了。
我赶紧弥补自己的过错,要是这男人被吓得落荒而逃,我就白费脑筋了,“要是我早听您的话,也不至于被焦逸害得那么惨,不是吗?”
确定我的攻击目标只有焦逸一个人后,温辛频频点头,有吞了安神丸一样的镇定,“你想怎么样?”
“也许是老天垂怜我,不用让我等那么久,就给我送来一个绝好的机会,这次我要致焦逸于死地,让他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我努力释放所有的恨意,好让温辛相信我就是一个有仇不报非君子的小人。
“什么绝佳机会?”
温辛果然是个捡破烂的高手,一下子就能从一大堆废物中找到宝贝,他精准地找到了我话里的重点。
“焦逸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故意把神秘感放到最大。
温辛的瞳仁闪了闪,目光一紧,“什么秘密?”
我心中冷哼一声,果然上钩了,“关于他的身世。”
“什么身世?”温辛话跟得越来越紧,声音越来越低,和我的头的距离越来越近。
我确定线已经放得够长了,趁机放出答案,“他是柯风驰的私生子。”
温辛的两条眉毛都皱到一起了,这个答案正如我所预想的那样让他纠结。
“这个谣言早就有。”
停顿也只是两秒钟,他故意甩出一种无所谓的姿态,但我知道他的潜台词是问我有确凿的证据吗。
我适时把柯风驰交给我的证据往前一推,不用加旁白,此时无声胜有声。
审视完了证据,他又重重地看了我一眼,对于他仅存的10%的疑虑,我只需再高昂一下我的头颅就一切搞定,因为我身上贴着柯风驰助理的标签,想要拿到这种证据,只要有脑子的人都会认为这是举手之劳。
“这个……有什么用吗?”温辛嗤之以鼻得很假,我明显闻到他想杀价的味道。
“你不要就算了!”我毫不犹豫地伸手拿回。
“等等!”温辛连忙抓住我的手,眼里闪烁着狐狸一样的狡猾,“你的条件是什么?”
条件?我眨了眨眼睛,要是让你知道本小姐是倒贴,估计这东西就不值钱了,于是我还得假装咬牙切齿地说道:“别轻饶了焦逸!”
温辛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们的交易圆满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