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想,要是那些大魔导师上下自己的法师塔都用脚走的话,那么也不至于被剑圣们嘲笑为“会思考的尸体”了。
事实证明,一个各方面都被强化了十倍以上的身体,并不足以应付一个没有尽头的楼梯。
“你赢了。”月停下了全力的狂奔,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开始诅咒起这座魔法塔的主人。
“呵呵呵呵,又是一个濒临绝望的灵魂。”一个阴森森的笑声在他耳后响起。
月回过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只剩下半边身子的幽灵,问道:“什么意思?”
这个幽灵先用手把掉到下巴的眼球塞回眼眶,然后怪笑道:“你.”
月出剑横斩,打了个哈欠:“算了,突然又不想听了。”
“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你想要用剑杀死一个幽灵?这么蠢的事,连穴居人都不会做啊!”幽灵嗤笑道。
“额,但是你在流血。”月面无表情道。
“哦,小伙子,你得明白,一个幽灵是没有血可以..”幽灵低头一看,不禁尖叫了起来:“怎么可能?”
月拄着断剑,看着不断飘向半空的那些惨白色光点,笑道:“要是继续这样下去,你就要沦落成那种只会流口水的怨灵了哦。”
幽灵见阻止不了自己灵意的流失,一狠心,将那大半截灵体直接切断,缩成了一个圆球,然后张着大的不像话的眼睛说道:“你那把剑是什么东西?!”
“剑就是剑,还能是什么?”月收剑入鞘,回答道。
幽灵懊恼不已:“唉,谁能想到一头猪居然是老虎假扮的呢?”
“嗯?”月作势,又要拔剑。
“看起来这笑话不太好笑,对吗?”幽灵讪讪道。
“你要知道,这个该死的楼梯已经消耗了我太多的耐心。”月看着这个幽灵球,开始了恐吓:“而一个没有耐心的人,会做出什么蠢事呢?”
“好吧,你这个莽撞的穴居人。”幽灵悻悻说道。
它用一种诡异阴森的声调缓慢说道:“漫步于布满荆棘之途的旅人啊.。。”
“你最好快点开始。”月提醒道。
“好吧,你这个毫无诚意的访客。”幽灵愤怒的说着,它嗯嗯啊啊了半天,勉强分化出一个稍小一些的光球,漂浮在半空中。
月看着这个小了一半的幽灵球,冷笑道:“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你可以选择,要么将这个可疑物体握在手心,要么继续爬楼梯爬到死。”幽灵还以冷笑。
月想了想,将断剑插回腰间,用左手抓住了那个小一点的幽灵球,用力握了下去。
幽灵的触感像是一块冰,只不过要比冰要更柔软,滑腻。
然后没等他感受到更多的东西,一阵强烈的白光突然绽放,在那幽灵球猖狂得意的笑声中,月就这么失去了意识。
“你醒了。”
月醒过来,看着空中那个放射出光与热量的巨大苹果,感觉自己现在真的是善良单纯了许多。
“又被科林骗了吧。他就是这个样子的,一碰见难缠的对手就传送到我这来。”温和的男声这样对月说道。
月摇了摇发沉的脑袋:“所以你就能应付难缠的对手了吗?”他抬头望去,看见了声音的主人——一只戴着礼帽,系着领结的小青蛙。
“额.。。这样可没有多少说服力啊。”他说道。
青蛙没有动嘴,声音却自然的在这片乳白色的空间中扩散开来:“我会说服你的。”
月想要拔剑,但一股巨大的重力突然压下,他在奋力挣扎无果后,苦笑道:“我想你说的一点也没错。”
“你好,我是阿尔杜塞丶大地之子。在成为这可笑的姿态之前,是一名专精土系魔法的大魔导师。”小青蛙鼓了鼓双颊,说道。
月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很高兴见到你,尊敬的大魔导师。”
“不,我现在只是一只青蛙。”阿尔杜塞摇了摇头。
月在心里腹诽道:“要是青蛙都像你这么强,那人族早就灭绝了好吗?”
“不,人族要比你想象中更加的强大。”阿尔杜塞温和道:“对不起,我辅修的是心灵系魔法。”
“哦,是吗.”月呵呵的笑着。
阿尔杜塞圆鼓起了圆鼓鼓的双颊:“这可不是绅士的行为。”
月沉默了一会,说道:“抱歉。”
“所以你是被什么人囚禁在这里了吗?是哪位大魔导师?还是黑暗议会的某位议长?”月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不,我只是跟别人打赌,赌注是如果我输,就要把自己变成一只青蛙。”阿尔杜塞说道。
月想,这个对话该怎么才能继续下去呢?
“现在再想一想的话,还是被那家伙骗了啊。”阿尔杜塞叹息道。
“所以,如果你想要离开这里,击败我,或者至少回答出我的一个问题。”阿尔杜塞提醒道。
“请说问题吧。”月说道。
““真理“是什么?”阿尔杜塞问道。
“额..不知道。”月感觉有点难受。
“好吧。第二个问题。”阿尔杜塞用不缓不急的声调继续问道:“命运长河是否真的存在?”
月的冷汗都快要流下来了:“我不知道。”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阿尔杜塞缓缓说道:“你是谁?”
“嗯?”月有点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你是谁?”阿尔杜塞重复道。
“嗯.。。我是月。”月这么回答道。
“很好,你回答出了我的问题。”阿尔杜塞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永远都别忘记刚才你说过的话。”
“这年头,连青蛙都敢妄想自己是大魔导师了。”月用剑尖挑着想要逃跑的幽灵球,感叹道。
“这不可能!从来没有人能从青蛙绅士那里逃脱!”幽灵想要挣扎,却总是被月的剑刃挡住,只能仓皇的大叫。
月微笑道:“你知道吗,如果往一个幽灵的体内无限注入圣光的话,它就会变成一个非常非常好看的大烟花哦。”
幽灵求饶道:“我错了,我这就解放悬梯的魔法阵。”
“这很好。”月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右手泛起了淡淡的白光:“但得在我报复过后再开始。”
一步,两步,三步。
月走完了这三阶木质的楼梯,推开眼前的小木门,看着这挂着水晶吊灯的空旷********,感觉整个人好像都重获新生一般。
“瞧啊,一个新客人!”一个欢快的声音在前方的餐桌上响起。
“快来招待客人啊,兄弟们!”这声音继续叫道。
月走到餐桌前,终于发现了声音的主人——一块姜饼。
这姜饼长着微型的五官,此时它就用那张嘴说着话:“你饿了吗,尊敬的客人?”
“我可以用我父亲的名字起誓,我绝对是你有生以来见过最好吃的姜饼!”小姜饼自信满满道。
月还来不及说话,餐桌那边的烤鸡就不满地叫了起来:“得了吧,能够用来招待客人的,只有我这样肥美诱人的烤鸡才行!”
“如果是一位刚刚通过悬梯的客人的话,我想一杯热茶会很好的缓解疲劳的。”茶杯用一口地道的贵族腔说道。
“选我!选我!”餐桌上的所有食物餐具都躁动了起来。
月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感觉艾伦这个大魔导师倒是更像个黑暗种族。
“不要吵了!”茶壶用浑厚的声音压制住了所有食物与餐具,然后说道:“能做出选择的,只有客人自己。”
所有食物与餐具听它这么说,都看向了月。
月被盯得有些毛骨悚然,只能这么说道:“嗯,我现在还不饿。”
“这可不行。”姜饼用稚气的声音说道:“你如果不做出选择,就不能通过这里。”
“你们能拿什么阻止我呢?用你身上的糖霜?还是用那烤鸡身上的油?”月嗤笑着,开始前行。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再走了,哪怕是一步都不会。”姜饼的声音还是那么稚嫩。
月抬起脚,向前迈,然后落地。
肉体被撕裂的声音响起,强烈的血腥味在大厅中扩散开来。
回头看去,头顶的吊灯不知何时换成了一具尸体,被吊索硬生生拉断的脊椎仍连接着头颅与身体,血就这么顺着尸体向下流淌。
“你总得做出选择才行。”茶杯说道。
月冷笑道:“这黑狱里关押着的囚犯,就算再死上一万个我也不会皱半下眉头的。”说完,他回过头,继续向前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
这金碧辉煌的大厅在这时看来,真是如同人间地狱一般。
月踢开了溅到脚边的一块碎肺片,走到青铜色的大门前,伸手去握门的把手。
“队.队长。”
他回过头,看见加比被绑的严严实实,一个铁娘子正张开“双臂“,等待着拥抱他。
月看着这个胆小猥琐的囚徒,加比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尽可能的用豪迈的语气说:“不用管我,你走吧。”
“你可一定要把塔玛拉大姐救出来啊。”加比的眼泪和鼻涕流的满脸都是,但还是坚持着说完了这句话。
月看着他因为害怕而扭曲的脸,叹了口气,走回餐桌,拿起了那块天真地笑着的姜饼,一口咬了下去。
剧烈的疼痛从肺部蔓延开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只剩下半截身子的姜饼与剩下的食物一起大笑道:“尊敬的客人,只为你一个人召开的宴会开始了!”
月将那半截姜饼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道:“我刚好有点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