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雪芳在返回家的途中,接到了母亲樊思贞打来的电话,说想来看看她,住上几天。金雪芳近来为公司的事务忙碌,外加个人情感的纠结,心有点乱,有段时间没给父母打电话,如今听他们说要来,便说:“妈,你和爸一起来我表示欢迎,但我很忙,卫忠每天要去授课,怕饭都没人做给你们吃,要不,等学校放假时再来。”樊老太说:“知道你忙,走不开,所以我们来看你呀,你爸心心念念要来看看你们,看看外孙女。你们两口子工作忙,又没请保姆,家里不知乱成什么样了,我们过去正好帮你们收拾收拾。”金雪芳一听是为这个,赶忙说:“不用了,家里还算干净,卫忠每天回家都要收拾的,哪能麻烦爸妈做体力劳动呢。”樊老太说:“跟我客气什么?我们住几天,有手有脚的自己不会做饭吃吗?你不用担心,我们过两天来。”
父母亲以前都是行政干部,退休后在小镇上颐养天年,平时请他们来都不来,说城市里吵,现在怎么一定要来呢?金雪芳心里挺纳闷,莫非他们嗅到了什么气味要来做我的思想工作?她试探着问:“妈,这段时间因为太忙没顾上给你们打电话,卫忠应该给你们打过电话问安吧?”樊老太说:“他也没有呀,你们都是大忙人,没关系,我们能够理解。”老公也没打电话,金雪芳想到了女儿,可能是欣欣对外婆说了什么,于是又问:“妈,欣欣近来也没向你们问好吗?她可是经常念叨着外公外婆。”樊老太听了格外高兴,说:“欣欣是个懂事的乖孩子,一个礼拜最少给我们打一次电话,真是个讨人疼的孩子!”金雪芳再问:“欣欣近来都跟你们说了些什么?我和她谈心的机会很少,也不知她心里想些啥。”樊老太说:“说了很多,她说她现在有点孤单寂寞,在家里在学校都一样不开心,我看她有心事,你们夫妻之间有什么烦恼悠着点,不要传染给孩子影响她的学习。”“好的,我会注意的。”从母亲的话语里,金雪芳觉得女儿应该没把她的猜疑说给外婆外公听,不过,欣欣口无遮拦,说不定爸妈过来了,欣欣会七讲八讲,那自己会成为众矢之的,看来,离婚的事还得缓一缓。
到了家,金雪芳对顾卫忠说:“我爸妈要来这里住些日子,刚打了电话给我。”顾卫忠为难地说:“寒暑假来才好,现在来,我们没空陪他们,他们会无聊的。”金雪芳说:“是啊,我也觉得他们来的不是时候,可我说了他们不听,要不,你打个电话过去,叫他们暂时不要来。”顾卫忠摇了摇头,说:“你说的话他们都不听,我说的话更不会听,算了,来就来吧,或许他们只是想来看看咱们。”
金雪芳有意不让爸妈过来,说:“卫忠,老古话说得好,儿好不如儿媳好,女好不如女婿好,爸妈最听你的话了,不是吗?上次我打了一百个电话请他们过来玩玩,他们就是不来,结果呢,你一个电话,他们就高高兴兴地来了。现在他们要来,如果我叫他们别来,说不定还以为是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你打个电话把情况说清楚,他们就信了。”“也是哦。”顾卫忠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不过心里隐隐有点不痛快,既然你知道儿好不如儿媳好,怎么就不能对我父母好一点?劝别人容易,自己做就那么难?
樊老太没想到女婿会特意打电话来劝他们暂时别去,心里堵是慌,在电话里语重心长地对顾卫忠说:“卫忠啊,是雪芳叫你打的电话吧?她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真听话哦。不是我说你,你要记住你是一个男人,男人是拿主意的,不要被她牵着鼻子走。雪芳是我女儿,看着她长大知道她的脾气,从小心就野,不拿出点你男人的气魄来,她的心会飞的,会出乱子的。不是看着欣欣可怜,我们又管什么闲事,你们也是大人,有些事不用我们老的多讲,对不对?”
丈母娘的直性子顾卫忠知道,说起话来竹筒倒豆子,稀里哗啦一通就见了底。他脸带笑容听她把话讲完,说:“妈,你们来就来吧,只要不抱怨我们没有好好招待就可以了。”他避而不谈夫妻感情上的事,樊老太更是忧虑,有些恼火地说:“来我们一定会来,你们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说,是雪芳在身边吧?有什么事情就要摆在台面上讲,讲清楚,水来土淹兵来将挡,问题也就解决了,憋在肚子里会发霉发臭,会出大事,懂么?”顾卫忠嗯嗯地听着,说:“那好吧,随时欢迎你们!”
金雪芳在一旁竖着耳朵听,见电话挂断了才问:“他们一定要来,说了为什么吗?我估计有事,他们是舍得出门的人么?”顾卫忠学聪明了,不说实情:“说是好久未见面,想念欣欣,没有别的事。”金雪芳心里不踏实,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说:“我妈心直口快,就怕她来了捕风捉影乱猜测,弄得大家都很难堪。”“自己的亲妈,说什么都无所谓的,不要多虑。”他说这话,心隐隐作痛,可能欣欣对外公外婆讲了什么,惹得二老不放心,要过来劝导劝导,金雪芳或许真有什么不轨的事,要不她干吗不让她的亲爸妈过来?唉,这层窗户纸一定要捅破吗?捅破了又能怎样呢?心若在,爱就在,心若不在,情也难再。
金雪芳原本想找机会跟老公开诚布公地谈分手,现在父母要过来,离婚的事不能提了,还得秀出恩爱的样子,让他们满意而归,等父母回去了,再跟顾卫忠速战速决了结这桩婚姻。夫妻俩共进晚餐时,表面还很温馨,金雪芳往顾卫忠碗里挟了菜,还劝他喝点酒,搞得顾卫忠有点云里雾里。饭后,金雪芳破例争着洗碗,以往她可从来不洗碗的,就算她做饭,饭后的碗也留给顾卫忠洗。金雪芳越是这样一反常态地献殷勤,越是让顾卫忠犯嘀咕,觉得她不是以前他相处的老婆,变成一个他不认识的女人。
晚上,金雪芳像吃了兴奋剂,既不看电视也不睡觉,却把窗帘拉上了,又打开了音响和灯光,在顾卫忠惊愕的目光中,她娇滴滴地说:“老公,咱们跳上一曲吧。”顾卫忠不会跳舞,她不是不知道,她这是想干吗呢?顾卫忠摇摇头,摆摆手,说:“雪芳,我不会跳舞,忙了一天你也累了,还是睡觉吧。”“跳嘛,老公,我教你简单点的,华尔兹,请……”她嗲得像青春美少女,做了个优雅的邀请动作。顾卫忠不得不接过她的手,等待她的下一步。她选了旋律优美抒情的慢三步,头靠着他的肩膀,手搂着他的腰轻轻摇摆着腰肢。他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倘若只是这样进三退三地来,倒也简单。
金雪芳边扭腰边对顾卫忠说:“老公,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今晚算是最浪漫的了,以后我们天天这样,跳跳舞,热热身,多好啊。”顾卫忠说:“雪芳,跳几分钟就算了,早点休息,我还要看会儿书。”“不嘛,我还没跳够呢,陪陪我。”她依然要跳,还说,“明晚你不要做饭,和我一起去酒店吃,我请了公司的车间主任,有事和他商量。”“你们商量好了,我就不用去了吧。”顾卫忠有点好奇,以往她有什么宴请,都不叫他去参加的,这次她这么主动,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要去的,很重要的事,到时你就知道了。”她卖了个关子,含情脉脉地看着他。顾卫忠摸不透老婆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决定明天去赴宴,一探究竟。
顾卫忠脾气好,能忍,但作为男人,他不可能容忍老婆红杏出墙。婚前可以不计较,婚后要相互忠诚,你不爱了可以说,实在无法挽回就让你自由,到时候随便你怎么折腾,但在婚姻存续期间,你若背叛家庭,跟别的男人发生不三不四的关系,那你就是自甘堕落。当然,目前只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但他还是相信金雪芳没有外遇,甚至他觉得,自己胡乱猜测她是不合适的,但愿明天的酒宴,能让明她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