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府大得离谱,光是云轻离自己的那一间小院,差不多就已经足有五、六个篮球场那么大了。
听完小婉的话以后,云轻离赶忙出了房间,一路上一边拆着自己头上裹着伤口的纱布,一边在下人们的避让行礼中依照脑海里继承的记忆走向了书房,步子迈得甚急,连这一路上云府里的亭台水榭都来不及欣赏。
走至书房门口,云轻离将手中纱随手丢在了外面,随后一整衣衫,敲门而入。
书房内的布置极为得体,只是平日里基本没人会用。祖父云斩本是个纵横沙场的武将,人称大渊军神,想要让他在书房里静下心来读书品茗写字,还不若直接捅他一刀。至于在云轻离穿越过来以前,另一位云轻离在他自己那短暂的十六年人生里压根就没进过书房,他所有的精力和心思都花在了声色犬马上。
只不过,对云府来说,这书房的存在意义虽说只是一处用来装装样子的花架子,但其布置摆设却没有因此而掺杂水分。
书房内的客位上正襟危坐着一名看起来年纪应在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此人身上一套黑色长衫极为规整,在见到云轻离这位紫鸾城里最为出名的纨绔恶少走进了书房以后,他立刻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向了云轻离。
在这名中年男子最初得知云老爷子想要聘请自己去做云轻离的先生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拒绝的,只不过云斩云老爷子当年于他有恩,因此他这才决定硬着头皮前来会一会这位被世人称作“大渊第一纨绔”、“紫鸾第一祸害”的云轻离云大恶少。
“学生云轻离,重伤初愈,不知先生到来,有失远迎,反倒是令先生在此苦等,实在是罪大恶极,还请先生降罪。”不待对方说话,云轻离已经是一揖倒地,低头道起了歉。
正躲在书房后窗偷窥房内情景的云斩云老爷子在见状后险些一把将胡子给揪下来:这他娘的太不符合常理了!这小王八蛋想要作什么幺蛾子?好端端的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云斩老爷子的心情在这一刻变得尤为复杂,之前听下人回报说云轻离冲出房间,大步流星地冲向书房,老爷子还当云轻离这是想要跑来书房放火,考虑到下人根本拦他不住,自己这才火急火燎的赶在云轻离赶到书房之前躲到后窗来观察一下情况,并吩咐下人做好灭火准备……只是他没有想到,云轻离竟会一本正经的朝着书房内的先生行礼,而且说话竟跟唱戏似的那么好听!
不好!这小王八羔子一定有阴谋!人称大渊军神的云老爷子思前想后,终于得出了以上这条推论,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军伍出身的云老爷子决定静观其变。
“无、无妨,不、不知者不罪。”坐在客位上的那名中年男子也像是见了鬼似的,连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他用一种极为惊悚的眼神看向了云轻离。
先生心说坊间传闻眼前这货顽劣不堪,为何本人当面却和传闻有着那么大的差别?还是说传闻有误?可是即便如此,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呐!不行,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得打起精神来对付他!
思及此处,这名中年男子深吸了口气,心中和云老爷子抱以同样静观其变的想法,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鄙姓韩,单名一个锋字,你可以唤我韩先生。”坐在椅子上的韩锋挑了下眉,随后说道:“五阶峦岳境四段武修,受恩公云斩所托,负责指导云少修炼。”
这回轮到云轻离蛋疼了:卧槽!说是先生却又不是教书先生,可是五阶峦岳境四段武修又是什么鬼?修炼又是几个意思?为什么我继承的那些记忆里根本没有任何有关这种事情的资料?
在发现云轻离此刻的脸色有些不太正常之后,韩锋误以为云轻离是在因为自身天赋不足而苦恼,于是连忙说道:“在来之前恩公已和我说过你的情况,虽说对于修炼来讲,天赋极为重要,但你需知道勤能补拙,即便你经脉不畅,与常人相比天资稍稍差上一些,但只要肯努力,便还是有希望踏入修士大门的。”
沉默片刻之后,云轻离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世间修士有很多种,有儒修、佛修、道修、武修、魔修等等,称谓大多因种族、信仰或是修炼的方式方法而有所区别,比如……”韩锋吞了一口唾沫,抬手示意云轻离坐下,随后便正式展开了自己作为先生的工作。
书房后窗外,云老爷子胸有成竹的捋了两下胡子,冷笑连连,心说不管云轻离你个小王八羔子到底在做什么打算,但静观其变讲究的就是一个耐性,无论你想耍什么花招,只要我一直在这里盯着你,见招拆招,就不怕你能翻了天!
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日落西山,云轻离送走了口干舌燥的韩先生。
在书房后窗偷窥了整整大半日的云老爷子恨得牙根痒痒,心说这小子的耐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还是说他这次正在谋划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火烧云府?打劫自家金库?还是打算雇佣江湖浪人,成立一支采花大盗军团?太可怕了!这孙子简直太可怕了!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去做采花贼!这到底是为什么?!
是夜,小婉在云轻离的吩咐下吩咐其他下人准备好了洗澡水,有些疲惫的云轻离泡在装满热水的澡盆里,头上蒙了一只热腾腾的毛巾,懒洋洋的想着心事。
修士、圣域榜……原来这里竟是这样一个充满玄幻的世界!
一阶星火境、二阶山溪境、三阶丛木境、四阶玄刃境、五阶峦岳境、六阶观海境、七阶摘星境、八阶先天境、九阶从圣境,每阶每境又按修为高低分为九段,只是不知道九阶从圣境之上,是否还有更高的境界?
不对啊!为何在自己穿越过来之前,另一个云轻离的脑袋里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概念?
一只突然摸上他胸口的小手立刻将云轻离从胡思乱想中拉回了现实,他一边伸手按住那只按在自己胸口上的小手,一边惊叫着掀开了蒙在脸上的毛巾,喝问道:“谁?!”
“少、少爷,我、我是小婉啊。我那个……就是那个……看你睡着了,担、担心水温凉了,您那个……会、会感冒的。”只见澡盆边上,连脖颈都已红透了的小婉一只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手被云轻离死死地攥住,颤声解释道:“我、我捂上眼睛了的,什么都没看见!”
见小婉如此害羞紧张之后,本被吓了一跳的云轻离立刻坏笑起来:“我说小婉呐,你今年多大啦?”
小萝莉想将手从云轻离的手里抽出来,奈何力气太小,怎么抽都抽不动,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十、十五了。”
“噢,十五了呀?”云轻离松开了手,撇了撇嘴,奸笑道:“快了,再有几年就长大了,然后就能给本少爷暖被窝了,不错,唔,当真不错!”
“啊!”满脸通红的小婉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似的,一声尖叫之后,逃命似的冲出了浴室:“少爷又欺负人啦!哇呜呜呜……”
看着小婉惊慌离去的背影,云轻离大笑着从澡盆里爬了出来,在擦干了身子之后,很是随意的将浴巾系在了腰间,随后便赤着上身,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浴室,哼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一步三摇的朝着自己的小院走了回去,一路上家丁侧目,丫鬟尖叫,颇为热闹。
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云轻离刚躺上床,一股极为浓烈的睡意便很是突兀的涌现上来,令他连个翻身的时间都没有,便直接陷入到沉睡当中。
这一觉云轻离睡得昏昏沉沉的,浑浑噩噩中,隐约好像听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云轻离皱了皱眉,他知道自己正在做梦,但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醒来,那种感觉令他极为难受。
迷迷糊糊中,云轻离顺着那道呼唤着他的声音一路飘去,四周是一片肉眼无法望穿的灰色浓雾,而那声音又模糊得吓人,让他根本分不清声音到底来自哪个方向。
突然之间,云轻离只觉眼前一亮,随后便发现那些灰蒙蒙的浓雾消失不见了,而他自己,正处身一处一片从未见过的混沌星海之下,脚下是一汪深不见底的黑色水池,圈圈涟漪自其足尖向四周安静无声地缓慢扩散,很是诡异。
这一池黑水很怪,明明是水,可是却又能拖住云轻离,任其站在上面。
便在云轻离研究着自己所处这块地方到底是个什么环境的时候,从四周的黑暗里很是突兀的飘出了一块石碑,石碑一人多大小,看成色像是年份极为久远的物件儿,飘近了之后,云轻离这才发现石碑上刻有一大堆密密麻麻的字儿。
“吾族之后……”
“跃马操戈……”
“血雪宿耻……”
“真武修罗……”
云轻离的眼眶湿润了,这真的只是个梦吗?为何我的心里会有一股蛋蛋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