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呼伦贝尔,茫茫无边的穹庐笼罩着同样茫茫无际的草原,微微的风将半人高的草吹出海浪般此起彼伏的声音。巴尔虎村就像漫漫海洋中的一座小岛,村口的敖包仿佛矗立在小岛上的灯塔,为往来的旅人指引着未来的方向。
诺敏高娃正站在敖包前,她的眼睛闪着光,好像挂在天上的繁星一样明亮,而且是所有星中最璀璨的一颗。夜晚的草原,温度降得很快,诺敏高娃拉拉了自己冲锋衣的衣襟,眼神不变的盯着村口。周玙的身影就在这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等半天了吧?冷不冷?”周玙看诺敏高娃已经在那里了,赶快跑了几步,走到她面前,关切的问。
诺敏高娃笑了笑,摇了摇头说:“不冷。你怎么样?刚才喝了不少吧?我们草原的酒和你们的不同,你受不受得了?”
“还好啊,这马奶酒从毕业后就没有再喝过,还是那个味道。”
“你是怪我没有寄给你?”诺敏高娃一改白天的豪放,此时居然扭捏的一转身,双手拽着自己的衣角,小声的问了一句。
周玙连忙说:“不是不是,这个怎么能怪你呢。怪我,毕业时说过那样的话,结果一下子就过了这么多年。”
诺敏高娃转过身,盯着面前的周玙,伸手帮周玙捋了捋被吹起飘荡在他面前的几缕长发,说:“这次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你给我写的信里说是带着朋友来草原玩。但我们当年的那个誓言还算不算数?”
周玙一把抓住诺敏高娃的手,紧紧的攥住没有放开。心里想着当年在学校时的一幕一幕。
在大学的时候,周玙和诺敏高娃是很好的朋友,两个人在学业方面一直是不相上下,甚至有的时候诺敏高娃的成绩还要更好一些,这让周玙非常佩服。除了学习,两个人也经常到学校周边的一些小城市或者到周围的牧区去玩。诺敏高娃告诉周玙,她是一个离不开草原的人。一个月看不到敖包就会迷失自己;一个星期喝不到草原上香甜的奶茶就会生病。周玙时常会因此笑话她,说她是草原上的牛羊。诺敏高娃也不生气,只是说自己并不是牛羊,自己只是草原上的一根普普通通的小草,只有沐浴着阳光和天然的雨露才能成长。毕业的时候诺敏高娃谢绝了周玙的邀请,毅然的回到了属于她的那片天地。为此两个人还闹了很大的矛盾。
两个人留下的只有一个誓言。一个孩子般的誓言。“谁先认错,谁就主动来找另一个人!”
周玙想到这些的时候,自己笑了笑:“都那么多年了,你还记着呢?”
诺敏高娃孩子似的跺了跺脚,甩开了被周玙抓住的手说:“当然记得了,我还记得你当年说我是草原上的大母牛!说,是不是你错了!”说着一拳朝周玙的胸口捶过去。
周玙并没有伸手去挡,让她的拳头结结实实的打到自己的胸膛上。诺敏高娃虽然是女孩子,但力气可着实不小,这一下把周玙打的不禁咳嗽了起来。
诺敏高娃没想到周玙不躲不闪的让自己打,见他不住的咳嗽也不好意思起来,赶忙上去关切的用手帮周玙拍打后背,但嘴里还是不依不饶的说:“说,是不是你不对。”
周玙直起身子,笑了笑说:“是是是,是我不对!那你也不能一拳打死我吧。你这不成了谋害那什么了嘛!”
诺敏高娃本来帮周玙拍打着后背,听他这么一说,手上加劲,一掌就拍了下去:“让你胡说八道!”
这次周玙早有准备,笑着顺势一斜身,躲了过去。
诺敏高娃也没有再追打,转身独自一个人靠着敖包坐了下来。周玙见她不再打了,也靠在她的旁边坐下,跟她一起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你们城市里没有这么漂亮的星星吧?”
“是呀,城市里不容易观察到这么漂亮的星星。况且这里比我家要多两颗呢。”
“瞎说,怎么会多两颗?星星都是挂在那里的。到处都是一样的。”
“我说的是这两颗啊,我心中最亮的星星!”说着,周玙伸手指着诺敏高娃的眼睛,微笑着看着她。
诺敏高娃心里美滋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啐道:“呸,我怎么能和天上的星星比,别胡说了。”
两个人就这样靠在敖包上,吹着草原上晚间的风,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很久,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就这样抵肩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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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敏高娃先打破了这一份沉寂:“这次你们真的是来这里玩的?还是有别的事情?”
周玙并没有回答她,只是自己一个人哼唱起那首《色楞格河》。
唱了两句,诺敏高娃也跟着他一起唱起来。曲调悠扬,伴随着草原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在漫天的繁星下显得愈发的动听,比周玙在自己办公室里给大家哼唱的时候又平添了一番味道。
一曲唱罢。
诺敏高娃眼中出现了不常见的泪花。
“没想到这首歌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你不是说这是你家乡流传的歌么?我怎么会忘记!”
“不会你来草原就是要来唱歌给我听的吧?”诺敏高娃看着周玙说。
周玙摇了摇头,突然叹了一口气,说:“当年你教过我这首歌,告诉了我这首歌本来的歌词。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福是祸!”
诺明高娃不解的看着周玙,眨了眨眼睛,皱了皱眉。
周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就把从关教授发现玉坠到遇难,再到他们通过这首歌的歌词推测传国玉玺下落的经过,原原本本的给诺敏高娃讲述了一遍。
故事很长,周玙讲完的时候天边竟然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诺敏高娃听得很入神,讲到两位教授遇害的时候她不禁黯然泪下;听说周玙在克隆技术方面的突破,不禁替周玙感到万分兴奋;说到周玙克隆了自己来欺骗那些杀手,并给自己举办了个葬礼的时候,她又嬉笑的表示当时真应该给她递个信,说什么也要去给周玙吊唁一下;后来讲到周玙临时编出来一个什么“无知界”的名词骗出了包晟的口供,出于对周玙随机应变的佩服,伸出了大拇指;直到周玙说出了他们几个人对于这首《色楞格河》的歌词看法,以及秦时的那个传说。诺敏高娃低头陷入了沉思!